不安

“嗤，问不问有什么区别？”张行眉间戾气如蛛丝缠绕，交织成网。

张行的妈妈盛女士皱起描摹精致的眉，“你不想出国？”

张行毫不犹豫，“嗯。”

盛女士瞪向他，双方僵持了两分钟，安静紧张的气氛如绳索一圈圈缠绕上脖颈。

“这事儿没商量，后天你爸来接你。你也知道你爸一直想让你出国留学。他的脾气也不用我说，他接不到人……”说到这她看向张行，似乎在等他的反应。

张行仿若未觉，盛女士也不着急补充。她抬腕看了一眼亮闪闪的银色腕表，“我该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

直到盛女士走出门，房门被关地严丝合缝，张行依旧保持着垂眼看桌面的姿势。

唐忆从头到尾静静地坐在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张行垂下的浓密睫毛。睫毛遮住了他所有情绪。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只有空气有了重量。

“张行？”唐忆试探着喊了一声。

张行缓缓抬头看他，他琥珀色瞳孔里倒映着面前神色担忧的人，扯唇一笑，“怎么，担心了？”抬手揉了揉他的发，“我后天回去看看！”

唐忆点点头，“好。”他努力不去探究那双琥珀色瞳仁背后的情绪。拿起数竞题本，指着一道他们刚做完的题，“来，看这道题吧！”

“嗯。”张行拿起打草纸写着思路，唐忆认真看着，彼此心照不宣地暂时抛开了令人烦恼的疑问。

下午五点四十，超过五点半十分钟。唐忆放下手中的笔，“到时间了，我要回去了。”

张行打开手机屏幕随意地看了眼时间，“嗯。”

唐忆收拾好书包，张行起身帮他拎着书包，“走，送你。”

两人一路踱步到公交车站，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匆匆驰骋而过。他们静静地比肩站着，偶尔聊两句。公交车停一下，又奔往下一个站点。

“我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张行将书包递给他。

唐忆回头看他，张行单手插兜，吊儿郎当的模样仿佛与以往没什么不同。

“怎么，舍不得我？”张行眼眸弯弯，痞帅的样子立刻吸引了公交车上小姑娘的视线。

“倒真有些舍不得走了。”车门缓缓关闭，也不知道对方听没听见 。

唐忆回望，可惜视线受阻，那个吊儿郎当的人影很快就不见了。

“叮咚”，聊天软件特别关心的提示音响起，唐忆打开，是来自张行的一条语音。

“我听见了。”

简简单单一句，低沉悦耳的声音从耳朵钻进心脏，在心尖轻轻挠着。

以至于唐忆轻飘飘地过了一个晚上，暂时忘了担心张行的事。

阳光透过轻薄的窗帘，光照强度不减，强势唤醒妄想睡懒觉的人。

唐忆揉了揉被阳光晃到的眼睛，愣愣地盯了天花板一分钟。他伸手捞过手机，与张行的对话框里空空如也。日常都会有一句“早安”，唐忆关上手机，爬起来收拾、洗漱、吃早餐，总计用时不超半小时。直到收拾书包准备去张行家时又想起今天缺失的“早安”，到现在那位依旧没有任何消息。唐忆盯着手机发了会呆，发了个“早安”过去。半晌笑着摇了摇头，放下了手机。

片刻之后，特别关心的提示音响起，唐忆立即打开手机，确实是张行的消息，“我有事， 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