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

“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上下楼梯不方便，我女儿白天上班。她要升职，天天加班。这小区又是刚开的，没几个人。他们看到我这个老太婆都爱答不理的。只有你家那个小伙子每天帮我去楼下丢垃圾，碰到我买菜回来抢着帮我提上来。有一次我不小心摔到花圃边上半天爬不起来，路过那几个人都离得远远的。别看我年纪大了，我心里清楚他们怕我碰瓷。也是你家那个小伙子把我拉起来的！”老人说完顿了顿，看着对面女人更加诧异的神色，“小伙子心眼好着嘞！”

女人摩挲着茶杯，咽下一口茶。她低着头默默地看着茶杯，喃喃：“那他为什么……”

沉默半晌，她抬起头再次朝老人笑了笑，只是这次笑容多了一些东西。大约有感激，或者还有一些别的东西。“谢谢您，我先告辞了。”她甚至向老人鞠了一躬。

老人只是对她点了点头，笑得脸上褶子更深了。此时的她看起来是慈爱的。老人没有挽留。

女人阻止老人送她出门。她站在张行的门前徘徊了一会，没有再喊他开门。

她怎么忘了，任何关系都不是一蹴而就的，大都是水到渠成。今天这个局面，她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她一向强势，过去她从未从自己身上想过问题。或许她早就该反思了。反思她为什么没有时间多陪一陪年幼的孩子。如今她才想起来那个乖巧的孩子拿着满满一页小红花给她看时，她是怎么做的。她似乎因为太累，看了一眼就告诫他不要骄傲？那个孩子给她讲故事时，她也是不耐烦地应了两声就将人撵走了？还有……一个母亲还不如别人了解自己的儿子，是多么可笑！

女人深吸了一口气，她再次看了看房门。突然，她没有勇气再喊他开门了。

正当女人转身时，一个男生张望着来到这扇门前。

唐忆看了看门前的女人，极美的面貌看起来保养得当，看着有些眼熟。她挎着一个小包，打扮精致，就是眼眶有些红红的。

“您好，您是？”他有些关切地询问女人的状况，或许她需要一些帮助。

见女人没有说话，他只好继续问下去，“您迷路了吗？”

女人摇了摇头，打算离开。正巧这时，她身后的房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女人回过身看他一眼，张行却皱起眉。

唐忆看着面前的两人，茅塞顿开。他们的眼睛是那么像，淡褐色琉璃般的瞳仁充满了凌厉的美。

“这位是？”唐忆向张行询问。

张行却不耐烦地皱起了眉，“你怎么还不走？”

女人点点头，“我这就走。小行，有时间我们谈谈吧！”

张行偏过头移开视线，“到底是谈，还是摁头让我赞同你们的想法？”

女人深吸一口气，“我保证，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我也会去跟你爸爸谈一谈。我们可以试着了解一下彼此吗？”

张行抿着唇不说话，他扑闪的睫毛透露着他内心的情绪。

“我先走了，你好好想想。”

唐忆看着眼前的张行，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少年，而不是一本狗血文里的男主。所有的凌厉与张扬似乎都是掩饰，掩饰那些内心深处的脆弱与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