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断因(玄策,海棠)

张启灵盯着画面中发生的种种,从民国到如今九门的兴衰、“无邪计划”的始末,再到自己被利用的一生,心里突然不可遏制地生出荒谬与疏离,甚至夹杂着一丝不易觉察的愠怒。他握刀的手骤然收紧,指节泛白,意识中响起冰冷而坚定的声音:“有些因果,该断了。”

他的意识凝聚成一柄无形利刃,精准地斩向那条连接着自己与无邪的金色因果线。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丝线如被风吹散的烟尘,缓缓消散在光海中,悄无声息,却又决绝无比。

连带的,所有与九门相关的因果线也一一断裂,化作点点微光,彻底退出他的命运轨迹。他指尖微动,意识之刃顺势划向黑瞎子那条灰黑色细线,如切豆腐般将其斩断,没有半分犹豫。

与此同时,屏风外的大殿里,无邪正对着胖子念叨:“你说小哥他们进去这么久,会不会有事?”

话音未落,他脑海中突然一阵空白,仿佛有什么至关重要的人或事被硬生生抹去,心口空落落的发疼,却想不起究竟遗失了什么。

胖子挠着头,一脸茫然:“小哥?谁是小哥?天真,你糊涂了?咱们不是来这儿找陨玉的吗?”

解雨臣皱着眉,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总觉得忘了什么关键信息,心头萦绕着一股莫名的焦躁。

潘子、阿宁、解连环……所有人都在同一瞬间感到心悸,仿佛生命里某段重要的记忆被硬生生剜去,只留下一片模糊的痛感,却寻不到根源。

黑瞎子靠在石柱上,正摸着后脑勺琢磨刚才那阵突如其来的心悸,忽然感觉后颈一轻——那种如影随形、困扰他半生的阴冷感,竟彻底消失了!像是压了几十年的石头被猛地搬开,连呼吸都顺畅了数倍。

他猛地直起身,难以置信地反手摸向后背,指尖划过的皮肤一片温热,再没有半分寒意,只余下劫后余生的轻松。

张启灵沉默地看着这一切,指尖的刀光尚未完全敛去。因果断裂的瞬间,断裂处竟如水面般漾开层层涟漪,隐约映出另一道身影。他瞳孔微缩,目光穿透那片混沌,清晰地看到了因果线另一端——不是无邪此刻的模样,而是一个穿着灰布长袍马褂的少年。

那少年梳着整齐的发髻,领口袖口都带着淡淡的墨痕,眉眼间满是书卷气,像是刚从书斋里走出来的学子。

画面流转,七十年代的西沙海底墓在幽蓝水波中显形。那少年穿着潜水服,正举着探灯给张启灵照亮壁画,两人凑得极近,探灯的光晕里能看见齐羽眼里的兴奋与热忱:“启灵你看,这星宿图和岩壁上的刻痕能对上!”

张启灵微微点头……

画面外,

“齐羽。”

张启灵几乎是下意识地念出了这个名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

“原来如此。”海棠看着画面中并肩研究壁画的身影,瞬间了然,“无邪计划的源头,根本不是凭空捏造的‘替代者’,而是齐羽。”

张玄策冷冷一笑,语气里满是嘲讽:“齐羽是当年考古队里唯一能靠近启灵的人,九门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等后来齐羽失踪,他们便动了歪心思——既然齐羽能得张家族长信任,那造一个‘齐羽’出来,是不是也能握住这把通往张家秘密的钥匙?”

张启灵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已无半分波澜,低声道:“从此,前尘皆忘。”

那些散落的光点渐渐消散在空气中。画面开始分岔,走向另一个截然不同的未来——阳光正好的院子里,无邪坐在藤椅上,手里摇着蒲扇,眉眼舒展,悠然自得,身边围着妻儿,一派岁月静好……

九门的档案里,关于“张家族长”的所有记录被无形的力量抹去,只剩下模糊的“神秘人”字样,再也寻不到半点踪迹。

海棠看着那个眉眼舒展的无邪,忽然叹了口气:“这样……也好。他不必再背负不属于他的算计,你也能卸下那层被利用的枷锁,各自安好。”

张玄策点头附和:“终极已被掌控,汪家、九门和‘它’的算计尽数落空,他也能回到本该属于他的平和人生。”

……

张启灵缓缓睁开眼,眼底已无半分留恋,只剩一片澄澈的坚定。

意识海中,能量源的光芒与他的血脉共振,青铜门后的终极在他意识里清晰如掌纹,再无半分神秘。那些曾让他痛苦的记忆、沉重的宿命,此刻都化作了掌中的秩序,为他所控。

“走吧。”他对张玄策和海棠道,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三人走出屏风,经过无邪身边时,对方只是茫然地看了他们一眼,眼神里没有丝毫熟悉,只有对陌生人的警惕与疏离,仿佛他们只是偶然闯入这座地宫的过客。

张启灵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黑金古刀在鞘中轻轻嗡鸣,像是在为他挣脱宿命的枷锁而低声庆贺。

“哑巴,等等我!”黑瞎子反应过来,那股阴冷感消失的瞬间,他分明捕捉到屏风后传来的微弱能量波动,与张启灵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他顾不上深究,拔腿就追,“你小子刚才做了什么?我背后那玩意儿……居然没了!”

张玄策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从此,再无牵绊。”

海棠点头,快步跟上两人的脚步,声音里带着释然:“张家族长,该回家了。”

张景则与张正坤对视一眼,齐齐跟上,步伐沉稳如磐石。他们是张家的守护者,族长在哪,家就在哪。

一行人穿过大殿,经过那些仍在为模糊记忆痛苦的九门众人时,没有丝毫停留,仿佛在走过一段早已尘封的过往。

黑瞎子追上来,凑到张启灵身边,压低声音追问:“我那缠了半辈子的背后灵,是你弄没的?”

张启灵脚步未停,淡淡“嗯”了一声,惜字如金。

黑瞎子愣了愣,随即放声笑了起来,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你哑巴,够意思!这下总算清净了!欠你的人情,以后慢慢还!”

他们走出地宫,迎面撞上塔木陀的风沙。狂风卷着砂砾打在脸上,带着灼人的温度,却吹不散他们眼中的坚定与释然。

没有人知道,曾有一个叫张启灵的人,为了斩断宿命,亲手抹去了自己在世间的所有痕迹,从他人的记忆中彻底退场,最终成为掌控自己命运的神。

从此,他不再是九门记忆里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哑巴张”,不再是无邪口中依赖信任的“小哥”。

他只是张启灵,张家族长,带着愿意追随他的族人,一步步走向属于张家的未来,守护着那片由他亲手掌控的秩序与安宁。

风沙掠过他们的身影,将过往的痕迹彻底抹去,只留下一串坚定的脚印,在苍茫的天地间,延伸向遥远的天际。

风沙裹挟着热浪扑面而来,刚走出地宫的一行人眯起了眼,待视线适应了强光,便见不远处的岩壁旁,两道身影正静静伫立。

一人身着黑色冲锋衣,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朗却带着几分隐忍的恭谨,正是张海客;他身旁的张海楼则穿着迷彩服,单手插在腰间,嘴角噙着惯有的不羁笑意,眼神却紧紧锁在张启灵身上,带着掩饰不住的关切。

张海客看到张启灵的瞬间,身体下意识地前倾,脚步已经抬了起来,像是要立刻迎上去。可前次再见时,族长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模样突然闪过脑海,他的动作猛地一顿,脚步僵在原地,手臂也缓缓垂了下来,只是目光灼灼地望着张启灵,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几下,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张海楼见状,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低声嗤笑:“怂什么?族长又没吃了你。”话虽如此,他自己也只是原地拱了拱手,没敢贸然上前。

张启灵的目光扫过两人,没有停留,却在走过他们面前时,脚步微微一顿,主动转过身来。

他看着张海客紧绷的侧脸,以及那双藏着忐忑的眼睛,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错辨的温和:“你们怎么知道这里?”

这一句话,瞬间打破了僵持的氛围。张海客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为狂喜,连忙上前一步,微微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又难掩激动:“族长,我们一直盯着无家,这次看解连环和无三省都来到这里,汪家也有动作,我们担心您有危险,便带着人日夜兼程赶了过来,就在外围一直等候。”

张海楼也凑了过来,咧嘴一笑,语气比张海客随意些,却也带着几分收敛的恭敬:“本来想直接进去接应,可这鬼地方的磁场太怪,仪器全失灵了,只能在外头守着,还好您没事。”

张玄策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了然。海棠则轻轻点了点头,对这两位海外张家的子弟露出了认可的神色——至少这份忠心,足够纯粹。

张启灵微微颔首,没有多问,只是道:“收拾一下,回港岛。”

张海客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连忙应声:“是!族长!我们已经备好了车辆和补给,就在外面!”他说着,忍不住又看了张启灵一眼,见对方没有丝毫不耐,悬了一路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脚步也轻快了许多,转身带路。

黑瞎子凑到张启灵身边,挑了挑眉,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调侃:“可以啊哑巴,以前你都不待见他们。”

张启灵没理他,只是望着张海客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风沙渐渐小了,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落在一行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张景则和张正坤跟在后面,看着前面步伐稳健的张启灵,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张家,终于要真正团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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