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习惯也许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它会蚕食你的脾性，改变你的想法，甚至还会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变得依赖起来。
所以，那个外人眼里总是无坚不摧的她，第一次鼓起勇气，像所有恋爱中的女孩子一样，把脆弱的一面呈现出来。
她失去的东西太多了，所以，她的勇敢，也只有一次。
但得到的结果，却并不尽如人意。
因为宸熙直接戳穿了他的所有幻想，他说：“这里，只是你我的一个梦罢了！无论在这里做了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你想要的，什么都实现不了。”
可怜她孤注一掷的勇气，终究还是被人毫不犹豫地摧毁了。
果然么，幸运之神，是不会眷顾她的。
“那……我也拒绝。”姜嬣狠下心，对宸熙道，“包括你之前的所有提议。”
很可能，越是亲密的人，就越会展示出性格里最尖锐的一部分吧！
人啊，总是不经意间就将最坏的脾气、最尖锐的话，说给身边最亲近的人，那些关系不远不近的，反而才是真客气。
有些话，明明就该当面解释，掰开揉碎，挑明了说，但可惜，她问不出口。
因为，不用说，她也早已经知道答案。
就没有必要再问了。
何必让自己从最喜欢的人口中，听到让自己最绝望的话呢。
所以，对呀他之前所说的，姜嬣也明明白白地给出自己的答案:“那……就在这里，我们分开吧！”是陈述，不是问句。
宸熙似乎看出了她的所想，追上了，问:“你要去哪里？要做什么？我……可以和你同行吗？你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吗？”
姜嬣摇摇头，冷淡拒绝:“不必了。”
“你我各自做好各自要做的事情，就没有必要刻意捆绑在一起了。”姜嬣看着她，抿抿唇，掩下眼底遗憾，然后转身离去。
姜嬣，你又何必自取其辱。
很多事，原就没有必要，也没意义。
从没有人真正为他考虑过，她到底想要什么。
姜嬣走得匆忙，孑然一身。
出了门，似乎是下意识地，姜嬣便顺着山路往上跑，一路带起不少蓝紫色的幻梦。
这条路，太痛苦，也太漫长，谁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能熬到头。
终于，跑着跑着，在山顶，她看到了尽头。
而她转身回望走过的路却，发现，宸熙就在离不远处。
“你怎么还在？”姜嬣问。
“我一直都在。”不知不觉间，这人走在了她身边，问，“阿嬣……是不喜欢待在这里吗？”
姜嬣摇摇头：“我……”
挣扎片刻，姜嬣终于放弃寻找借口，自暴自弃道：“只是不知道要去哪里罢了。”
“那先走走看？”宸熙拥着她，道，“别怕，我陪你一起？”
姜嬣看着他，一瞬间想着，心动，大抵就是先下这种感觉
未知的前路，有人不管不顾地陪你走，这感觉，很不赖。
后来的事，姜嬣记不清楚了，她只记得，无论她怎么走，身边都有一个人，絮絮叨叨的，而她的脑海里，她总会想起他，想起他的一言一行。
百结也好，风青奕也罢，亦或者是慕容暄妍。他们所有人，都在寻的是，当年的那个人。
但就像当年只有江宸熙，义无反顾的陪在了姜嬣身边一样。
现在，也依然只有他。
因为他知道，姜嬣就是她，就是他寻找千年的爱人。
没有怀疑，没有质问，只有默默的陪伴与守护。
其实谁能永远都得偿所愿呢？
现如今他已经不再年少，过去的记忆如山似海一样，慌乱杂芜地一齐涌上，沉甸甸地压在心上。
就像这座在岁月的侵蚀下慢慢失去昔日的光泽一样古城，他们也早就回不去了。
是，他们都不再是曾经的他们了，他们变了，或面目全非，或千疮百孔，或有今朝无明日……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曾经的神氏龙烨和神氏凤兮，是六界神尊，是战神，是肩扛责任与使命的灵神。
而现在的他们，只是他们自己。
如果世间有故事还能重来，那么宸熙想，他还想再遇见她，在某个清晨。
想到这里，宸熙忽然惊觉。
睁眼再看，才发现在不知不觉间，这个法阵已被重新封印起来。
宸熙起身，他行至窗边，于是便信手推开眼前的窗。
霜雪的凛冽越过窗牖，直击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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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界：
装饰得精致华美的宫殿里，美丽的宫殿主人正在一众仙子的簇拥下，梳妆打扮。
有仙娥来禀：“启禀娘娘，瑶池仙子觐见。”
月无瑕：“你们退下，准备着点儿，本宫随后就来。”
鞠霜进来的时候，月无瑕刚换了身鲜艳的红衣，在重新搭配首饰。
鞠霜凑上前，悄声道：“主子，魔邪近日不在魔界，风青奕也已回到妖界。”
月无瑕：“通知告诉涂绯钰那边，时机已到。”
“遵旨。”鞠霜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月无瑕，问，“那您……”
月无瑕：“本宫寿辰在即，但总有些老骨头，倚老卖老，本宫给她个面子亲自去请。你就不用跟着凑热闹了，去做事吧！”
鞠霜：“领旨。”
片刻后，天后凤驾，驾临天外天，命运神殿。
月无瑕摒退所有人，独自一人进入天外天。
像是一早就知道她会来一样，沈玉亲自等这命运神殿外。
月无瑕上来便道：“九霄元君，月氏无瑕，恭请命运女神神媮，前去参加月祭月典礼。”
沈玉摇摇头，拒绝地不容置疑：“每个人都只能掌控自己的命运，谁也无法替代别人做出什么抉择。”
被这样拒绝了，月无瑕倒也不恼，笑盈盈开口：“那命运女神以为，什么样的选择，才算天命所归？”
沈玉：“无论人神，都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这便是我所认同的天命。”她是神媮，她的一言一行，皆代表了整个命运神殿。
“天命？”月无瑕笑得残忍，也格外自信，“一个没有命运之轮的命运女神，哪里来的资格底气，对本宫说出这样的话来？”
月无瑕冷然道：“一个除了你神媮，空无一神的命运神殿，哪里值得本宫亲自动手？”
沈玉终于绷不住了，她苍白着脸，一字一顿，恨道：“总有一天，世人会知道九霄元君这幅完美皮囊下，最丑恶的灵魂。”人人都道神界帝后娘娘月无瑕，曾经的六界圣女，高贵典雅，似九天玄月，圣洁不可侵犯。但有谁知道她这幅圣洁样貌下，那颗早已黑暗腐朽的心……
最丑恶无比的灵魂？
这句话一下子就激怒了月无瑕：“神媮，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置喙本宫的决定。”
沈玉痛苦地摇摇头：“伤害别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而且，你并不能从中得到快乐。”
“悲伤与快乐，都是可以传染的。”
“你从快乐中，可以得到更多的快乐，从悲伤中，只能得到更深刻的悲伤。”
月无瑕步步紧逼：“神媮，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玉扯扯嘴角，笃定道：“你的所谋所图，永远，都不可能成功。”
“够了！”月无瑕听不得她这样的话，但她又确实不能将沈玉如何，便道：“既如此，那……命运神殿命运女神神媮，上前听旨。”
沈玉不明所以：“听旨？”
不等沈玉反应过来，跟着月无瑕的一众仙娥已闯入了天外天，为首的捧着金旨，“奉九霄元君神之谕旨，命运神殿命运女神神媮，任职期间玩忽职守，以致命运之轮失窃。现判神媮终身幽禁命运神殿，无旨不得出。”
片刻后，沈玉才艰难的开口道：“神之谕旨？月无瑕，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竟敢僭越忤逆？”
“神媮，命运之轮一日不找回来，你一日便是罪神，你有什么资格说本宫越权？”月无瑕直起身子，命令道，“来人，押走。”
“且慢！”清越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月无瑕一听这声音，便知道要坏事，转头看着来人，美眸中的怒火如有实质。
颜氏沐辰不卑不亢地上前，行礼：“九霄元君。”
月无瑕冷声，对这个矮了他不知多少的小子恨得牙痒痒恨，却不得不维持着面上的笑：“世子殿下平日里公务繁忙，今日怎的有空来这来三十三重天外天。”
月无瑕生得极美，盈盈一笑，像是浅淡优雅的月光。
只不过，这笑容，沐辰莫名地不太喜欢。
月无瑕的笑，美则美，但落在沐辰眼里，就像是……在炫耀。
那是独属于胜利者的微笑，带着挑衅的，炫耀的，以及微不可查的攻击性。
沐辰不知道她在炫耀什么，但这小家伙不愧是龙墨羽手把手教出来的，一举一动都很有他的风范，虽然少言寡语，但也足够沉稳果决：“沐辰奉神帝旨意，代掌神界，今日恰巧遇到些事，特来此地请教命运女神。”
月无瑕快要维持不住面皮上的假笑了：“不知是怎样的要事，竟劳烦世子亲自跑一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