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首饰虽多，却并不如人比花娇。今夜的月格外明亮，皎洁的光从窗户照进来，把屋子里这片照得格外明亮，也衬得来人格外明艳动人。
不过，雪如歌并没有多少时间和心思欣赏她的美丽。
因为，此刻，这个女人正坐在独属于她的后座上，这于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后来说，无疑是一种明目张胆的挑衅。
但雪如歌并没有轻举妄动——能这么悄无声息入她的寝殿，还不惊动她的守卫们，可见功力之深厚。
雪如歌万分警惕，面上确实不动声色，她顺手披上外衫，上前道：“您是？”
来人声音魅惑而慵懒，却似乎带着摸不着边际的危险，她对着雪如歌微微一笑，道：“本宫，月氏无瑕。”
月氏无瑕？有点耳熟啊！
等等……这六界，叫这名字的，只有一个人。
雪如歌心思飞快翻转，瞬间明白过来，她叫月无瑕？
只有仙界月氏一族的二小姐，传说中的六界圣女叫这个名字。
传说，六界圣女嫁与了神帝洛晞为后，位列九霄元君，那不她就是……
雪如歌双膝跪地，恭敬道：“见过帝后娘娘。”
不怪她没认出来。
虽然她是月无瑕的忠实信徒，年年祭祀供奉她，但她也不曾见过九霄元君真容。何况，这六界之中，除却神帝，谁敢直呼帝后名讳？就是月无瑕的父母，现在都不行。
而人间流传的关于神界帝后月无瑕的神像，无一不是端肃典雅的，刻神像的人也有意将其塑造成最有神性的模样。
月无瑕似乎并不计较她的失礼：“起来吧，不必多礼。”
雪如歌跪的笔直：“不知娘娘莅临轩辕，有何指教！”不是她不想起来，而是……起不来。
月无瑕斜睨她一眼：“不是你求着本宫来的吗？”
雪如歌不可思议道:“我的祈愿，您真的听到了？”
月无瑕自然不会承认她是有意找上雪如歌的，只道:“心诚则灵。”
雪如歌向来端着一国之母的威严，不苟言笑，这会儿可是将那一点暗戳戳的欣喜全都显在脸上了，遮都遮不住。
月无瑕又道:“本宫此次来，就是给你一个机会的。”
雪如歌知道当然不会这么简单。
轩辕王国重祭祀，祭祀与敬拜在国内司空见惯。
就算是普通的祭典敬拜，都需要祭品，何况是神界帝后亲临呢。
雪如歌按耐下心思，恭恭敬敬道:“请娘娘示下。”
月无瑕深觉这雪如歌很上道，直接道:“本宫要你找到命运之轮的继承者，把她带到本宫的面前。”
雪如歌问:“命运之轮的继承者？她在哪里？”
月无瑕肯定道:“她就在你轩辕，而据本宫所知，轩辕帝竟敢扣押着她的灵神本相。”说着，月无瑕竟是微微太高了音量，听着似乎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
命运之轮，灵神本相？
雪如歌忽然想到了这些年一直供奉在社稷坛里的一个蛋，据说只是个蛋的空壳子。
再想想那天和自己女儿起了冲突的小家伙，思索片刻，她问:“难道……命运之轮就是端沐熙宁？”
月无瑕眉头一皱，急促道:“你说什么？她叫什么名字？”声音低哑，都有些破音了。
雪如歌被这声音刺得耳朵疼，但又怕被指失仪，忍不住垂下脑袋，皱眉道：“回娘娘的话，如果没有猜错，您要找到命运之轮继承者，应该是一个名叫端沐熙宁的小姑娘，她此刻，就在轩辕忘忧宫。”
月无瑕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神氏凤兮啊神氏凤兮，我怎么也没想到，你会自断前程后路啊！
端沐熙宁，端沐熙宁。
如果她猜的不错。这个端沐熙宁，名字中端沐就是端沐臻的端沐吧！
端沐臻，端沐熙宁。
原来如此。
月无瑕笑了许久，才停下，半点没有人前失态的尴尬，只道:“就是她。”
雪如歌:“但凭娘娘吩咐。”
月无瑕命令道:“找到她，和她的灵神本相，带给本宫。”
雪如歌:“遵命。”
怎么说雪如歌都只是一个资质普通地再不能普通的凡人，虽然修炼有所成，但这件事事关重大，月无瑕不得不再三地叮嘱：“记住这件事一定要秘密进行，如果打草惊蛇，那么……带不回来也没关系，直接毁掉她的灵神本相。”
雪如歌大着胆子问：“可否问娘娘一句，您找她，是要做什么吗？”一味地顺从并不能取信于人，只有合理地激怒和得寸进尺，才能不被怀疑。雪如歌深谙这个道理。
“这与你……无关。”月无瑕看了眼雪如歌，这女人眼里的算计，自然逃不过她的眼睛，想了想，月无瑕道，“你应该知道，自上一代命运女神神媮沉睡后，神界命运之神位空悬已久。本宫此举，不过是为迎新的命运之神罢了。”
雪如歌佯装不懂:“娘娘的意思是……”
月无瑕面不改色地画大饼忽悠人:“事成之后，本宫许你命运之神位。”
这就是明目张胆的空口胡诹了。
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怎会轮到她？如果真有，帝后娘娘为何不自己做命运主宰？
至此，雪如歌也看出来了，月无瑕说的每一句话，看似没有什么问题，但都半真半假，而且一句一句都在引她入套，偏偏她还拒绝不了。
雪如歌一时半刻没有什么好的对策，不得不继续装作半信半疑的样子，与之周旋演戏。
毕竟，她自己就不是个胸无城府的人，能在她面前能这样面不改色地将谋害灵神说得如此冠冕堂皇，雪如歌还真没见过几个。
而且，对于眼前这个人说她是月氏无瑕，雪如歌也不太信。
只不过，她暗暗试了好几次，灵力都使不上来，就好像被什么人紧紧压制着一样。
雪如歌懊恼不已，但她这些年混迹人群，自然练得一副见人说人话的本领，接着道:“可是，神位不是应该由神帝陛下授予吗？”
月无瑕为达目的，要理由也就是张口一说:“你在这深宫里待久了，怕是不知，神帝出游多日，如今神界，由本宫做主。”
实际上，如今神界，是颜氏沐辰在代掌，而她，半点都插不进去手，只能咬咬牙忍气吞声，隐居幕后，伺机而动。
自然地，许诺雪如歌命运之神位，也不过是一句空话。
雪如歌既然看到了她阴狠决绝的一面，那她绝不会留下这个祸患。
带着秘密的人，终将因为秘密而亡。
雪如歌满脸笑意，肯定道:“多谢娘娘指点，还请娘娘放心，定不辱命。”他们这样的人，人命在他们眼里都不值一提，何况随口放出的承诺呢！
月无瑕状似无意地拿出一张画像来，问:“你在人间多年，想必见多广博，可有见过这个人？”
画像上的人，雪如歌不仅见过，而且深恶痛绝。
雪如歌掩下眼底的厌恶，道:“帝后娘娘明鉴，实不相瞒，如果但看相貌，轩辕的确有一人和画像上的女子一模一样。”只不过，画像上的女子，容颜绝世，雪如歌自问，自己比不得半分，就连眼前的月无瑕在画中人面前，也逊色得很。而雪如歌认识的那一个，却是个毁容的残废。
她如此对月无瑕说，不仅仅是事实如此，而且也是为了糊弄糊弄月无瑕，让这件事情过去而已——没有人知道，和画中人一样容貌的那个人，这些年带给雪如歌多大阴影。
雪如歌虽然爱轩辕君烨，但并不是爱得连自己都不要了。她有理智，也清楚男人爱美色。所以她不会阻止轩辕君烨纳美人；轩辕君烨也尊重她，所以这些年能在轩辕君烨身边长留的女人，寥寥无几。
但姜嬣不一样。
姜嬣不仅仅比她认识轩辕君烨早，而且还是轩辕君烨年少懵懂时爱慕过的对象。
兜兜转转，从轩辕古国到天下大乱再到轩辕王国建立，这个人一直都在轩辕君烨身边。
女人嘛，再怎么理智都会有嫉妒心，自然容不下自己的爱人天天惦记着别的女人。
雪如歌爱轩辕君烨爱得最是痴情的那些年，她想尽无数办法除去姜嬣，但没有一次成功过。
月无瑕面沉如水，小指敲击着桌面，这是她焦躁不安的表现:“那这个人呢？她在哪里？”
“呃……”雪如歌面露难色，“烦请娘娘赎罪，这人此前是我轩辕的祭师，不久前刚被陛下以通敌叛国罪正法，如今已然是不在了。”
雪如歌看得清楚，月无瑕紧绷的身子，一瞬间就软了下去，连声音都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了：“那便罢了！”
月无瑕像是告诫自己一般：“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
雪如歌心想，画像上这个和姜嬣有着一样面容的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让堂堂神界帝后如此紧张。
月无瑕看了眼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雪如歌，漫不经心道：“既然你这么乖，本宫不妨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雪如歌猛然间抬起头：“什么？”怎么这么多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