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她能使用神剑凌虚，那么她是……
宸熙几乎震惊地望着她。
他原不过折损了一半的灵力，竟没料到会是这种状况——被一个病弱少女偷袭重伤。
那这么多年，身为天生灵神的她，灵力全失，在红尘辗转流离……她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她轻笑，“你根本忘不了她，你接近我，让你徒弟试探我，只是因为能从我身上看到她的影子，我只是个替代品。”她的眼里保持的纯粹，在靠近宸熙时，多了分警惕与疏远。
宸熙：“你说什么？”宸熙夺过她手中的凌虚，撑着地，却站不起来。
普通的尖锐兵器刺入身体，都断骨切筋，何况凌虚这样的神器。
她能驱使凌虚？到底为什么？
她看着还是先前的样子，只是周身笼罩了层看不透的冷漠：“我，就是你来人间，最初要寻找的那个目标。”
“而驱使这把剑……”她居高临下，冷笑道，“不过手痒，试试而已。”
“就当是……讨一下你伤她左臂的利息了……”
她道：“江宸熙，你见过她的，和她生活了那么多年。”
“而那个人，与你的关系自是不用我一个外人多说什么，你现在看一看，我到底是不是那个人。”
宸熙没有说话，他自然分得清楚，她是谁，那个人，又是谁！
“既然你，分不清楚。”她咄咄逼人，神情异常冷漠，“就让我的血，来告诉你，我究竟，是不是那个人。”
宸熙抹了把血，道：“我与她，是什么关系？你倒是说……”
不等宸熙说完，她便握着宸熙的手，将凌虚剑锋对准自己，一剑刺穿心口。
这样的痛楚，她却笑着。
她的笑容像是被冰雪覆盖过一样，朦胧却清冷寡凉！
一个人的心绪本该是无法言说的，但是她的清冷寂寞和忧郁寡淡却是渗进骨髓之中的，她的笑里隐藏着她的心境，孤独寂寞，悲伤绝望，麻木痛苦，淋漓的鲜血与死亡充斥……
一剑下去，她的这具身躯开始溃散。
她还是笑着。
原来如此啊！
神氏凤兮。
人人都以为我是你，就连创造我的那个人，也以为我是你灵魂碎片复制出来的影子。
但时至今日我才知道，我们并不是一个人，我也不是你灵魂碎片的复制品——我只是借着你的力量，衍生出来的一个新生体。
我才是那个真正不该存在的人，借着你的容貌，你的力量，你的身份，我伤害了那么多人。
到头来，承担责任的却变成了你。
她把剑还给宸熙，道：“对了，神尊，你可要多多保重啊！要不然你护着的这些人，可怎么办呢？这个世界，从来都是恃强凌弱的，从来都是不公平的。”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神氏龙烨，凤凝曦的神尊大人，我们，是时候该说再见了。
我和我的命运的告别；你和你的命运重逢。她在心里默默道。
“还有啊，你那一分为八的灵魂找回了，可不代表你的力量，也回来了！”
“没说错的话，现在的你，根本没有位居六界至尊的实力吧？”她的声音放的很低，也很柔和，过滤了里面所有的寒冰，便十分地动人。
心思被戳穿，宸熙一下子瞪大了眼眸，怒道：“你……”
“我要走了！”她凑上来，在宸熙耳畔低语。
她刚苏醒，还迷糊着，脑袋不怎么清醒，眼眸微阖嘴唇微张，比平时多了分媚态，但更多的，是苍白与虚弱。
苍白虚弱的人，直接摘掉了面纱，震惊在场所有人。
这人容貌无瑕，且美得惊心动魄，怕不是上帝最完美的艺术品吧？
最重要的是，她和姜嬣，长相一模一样。
只不过，姜嬣的容貌被损毁了，而她却是美玉无瑕。
她站起身来笑着说了句：“谢谢。”然后像风一样，飘然离去。
“如果我没有猜错，想要她回来。”
“诸位请拿出你们的诚意来。”
百结厉声问：“什么诚意？”
“命运之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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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边的事情，似乎都朝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忘忧宫这边，悬疑片早已落幕，进化的爱情片也到了终点。
而另一边，则是彻彻底底陷入回忆的漩涡……
魔邪盯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儿，近乎痴迷地望着她！
“终于找到你了……”
“你可真漂亮啊！”
不管现在，还是从前，他都这样觉得。
这个人身上独有的魅力与光，在他眼里，一直都未曾熄灭。
即使，他曾失去这个人的消息千年之久，他依旧如此认为……
“阿墨！”昏迷中的人儿呢喃着，眉头锁的紧紧的！
“他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待他！”魔邪很是愤怒！
美人谁不喜欢啊，尤其是凤凝曦这样温柔又强大的美人。
可她，只有在龙墨羽面前的时候，才是乖巧听话又粘人的，在那个人面前，她才会流露出属于小女儿家的温柔娇俏。
而他，魔界至尊，终其一生，从未见过她的笑颜。
他和其他人一样，见到的，只是光明女战神的杀伐冷冽，妖界女帝的神秘不羁，以及天才少女宗师的自尊骄傲……
他从未，见过真正的她……
那个掩盖在神氏凤兮六界至尊名号下真正的她，他从未见过。
“他好与不好，与你无关！”那人靠着石头坐了起来，虽然脸色差得不行，虚弱至极，但她神情很是淡漠——她在外人面前，总是这样。
“我救了你，你便如此待我？连看我一眼都嫌弃？”魔邪有些伤心，眸子里都是失落和受伤，可惜，她看不到！
“本没有让你救！”她道！
她不曾看他，但魔邪，却看出了她强装的镇定，也看出了她眼底劫后余生的惊恐与戒备。
“可还是我救了你！”魔邪苦笑，就知道，她会是这样！
“ 难道，这不是少主想要的结果？”女孩儿终于看他，淡若琉璃的眸子里都是愤怒与疏离！
魔邪的呼吸一滞，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痛心与绝望！
魔邪的心口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是痛心，还是失望，他不知道！这丫头有什么好？让他堂堂魔界尊主，如此痴迷，如此鬼迷心窍……
“为什么，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就是看不到我的好？”魔邪近乎发狂！伸到她脖颈的手，堪堪停了下来，他……不能伤害她，魔邪警告自己！
“你的好，便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设计我，陷害我，污蔑我，利用我，达成你的目的后，对我一片深情地说是迫不得已的？魔邪，你摸摸自己心口，看看会不会痛！”
光明女战神还是光明女战神，她不会任由魔邪在她面前表忠心，说着自己为她付出了什么，做了什么！他的丰功伟绩，她不会听，也不想听！
“我是魔，哪里来的良心可言？”魔邪目光如炬，问心无愧！他是利用了她，可……他也没有伤害她。
“我……没有伤害过你，”他道，骄傲的眸子里都是受伤，因为她的冷漠，灼伤了他一颗炙热的心！
“可是你，伤害了我身边的人，还是……利用的我！”她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是神，你该知道的，我宁愿你伤害我，冲着我来！”
“你赢了！你保护了他们每一个人！”魔邪陈述着不争的事实！
“职责所在！”她淡漠如霜！
“但他们抛弃了你！”魔邪想让她看清楚，她所保护所救的，是多么狼心狗肺……薄情寡义，自私自利……无情无义……
“他们没义务帮我，也不必以卵击石做无谓的牺牲！”她看着魔邪，眸子里没有不甘，没有怨恨，只有平静淡漠。
“他……”魔邪盯着她，“也……抛弃放弃了你……”
“……”终于，她……无言以对了！
在自己的婚礼上，被自己心爱的人抛弃，还被人戳着脊梁骨当面质问，她是该有多痛心！
可惜，她的软弱，只有那个人看得见！
不过，现在看来，他……再也看不见了！
“至少，牺牲的只有我一个！”凤凝曦垂着眸子，缓缓道，“对不起，魔邪！”
“还有，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她分得清是非黑白！
“你的对不起太过于沉重了，我不接受！”魔邪看着她，抬起的手，在还没碰触到她浑身上下浓郁的悲恸后，悄然垂下！
“还有，我并不是要你一句谢谢！”魔邪到底是不甘心！
“很抱歉，除了谢谢你，我无甚给你！我……”她摊摊手，“一无所有！”
魔邪抬手，幻化出一束花来，他说:“我觉得这种碎冰蓝玫瑰，你可能会喜欢。”
凤凝曦轻轻碰了碰花束，道：“花儿们都是自由自在的，你又何必剥夺它们的快乐。”
魔邪不知道她这样的平静下，隐没着怎样的波涛汹涌，只能问：“你是不是觉得这些花，被人肆意采摘特别可怜？”
凤凝曦瞅了眼他，继而垂眸不语。
魔邪又问：“你觉得这世界有公平吗？世界何曾有过公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