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蛇口脱险,心魂内省
第二十七章 蛇口脱险,心魂内省
就在云裳硬着头皮,对小白蛇极尽“谄媚”之能事时,仿佛连山林间的蚊虫都跑来“共襄盛举”。更气人的是,几只黑白花纹相间、体型硕大的山蚊子,嗡嗡地加入了围观队伍。它们可不像小蜜蜂那样只是看热闹,而是毫不客气地俯冲下来,将云裳裸露在外的肌肤当成了免费的自助餐区。
云裳只觉得小腿、胳膊、脸颊、脖颈……但凡有一丝缝隙的地方,都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和随之而来的奇痒。她心里叫苦不迭,却一动不敢动,生怕细微的动作会激怒近在咫尺的小白蛇。她只能咬着牙,强忍着拍打的冲动,任由这些“黑花刺客”们“来着不拒,照单全收”,在自己身上留下一个个红肿的“吻痕”。
这情景,真是……太“应景”了!仿佛连蚊子都在用它们的方式嘲讽着她的窘迫。
云裳内心悲愤交加,几乎要哭出来:“苍天啊……大地呀……这到底是怎么了?还要不要让人活了?!前有白蛇拦路,后有蚊虫叮咬,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或许是她身上汗水的味道,或许是她手中手机屏幕的反光,几只小蜜蜂也被吸引了过来,“嗡嗡”的振翅声在她耳边萦绕。云裳天生对蜂类有些惧怕,此刻更是吓得花容失色,连刚才对小白蛇的腻味话语都戛然而止。她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绷得紧紧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一不小心,哪只蜜蜂心情不好,给她来上那么一下。
恐惧、瘙痒、灼热、尴尬……各种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淹没。她用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灼热的空气,努力平复了一下如同沸水般翻腾的心情。
“咳咳……” 她清了清嗓子,决定做最后一次努力。声音比刚才更加“腻声腻气”,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讨好:
“亲……亲爱的小白蛇同学……” 她斟酌着用词,试图显得既尊重又不失亲切,“我呢……也不知道您是位小哥哥^O^,还是一位漂亮的小姐姐……我叫云裳,是道家学派的弟子,今天上山就是想看看我的祖师爷,给他老人家上炷香。刚才如果有任何打扰到您清修……或者散步的地方,还请您千万海涵,大人不记小人过……行个方便,让我过去吧,好不好嘛……”
说完,她甚至忍着对地上虫蚁的恶心和全身的僵硬,小心翼翼地、幅度极小地弯下腰,对着那条依旧无动于衷的小白蛇,做了一个拱手行礼的姿态。那模样,真是卑微到了尘埃里。
旁边的花草大姐们(如果有感官的话)恐怕已经集体凋谢了:“老板!再给这丫头上一百斤鸡皮疙瘩!……等等,光鸡皮疙瘩不够了,得加点糖,来点醋,放点蒜末,淋上辣椒油,给她来个凉拌!!!🤒🤒🤒🤒🤒 这腻歪劲儿,简直没眼看!”
那条小白蛇,墨黑的眼中似乎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如同人类般的“深邃笑意”,但它依然没有半分要移动的意思。反而,那绿豆小眼中的玩味之色更浓了,甚至带上了一点“痞痞”的、看好戏的神情,尾巴尖摇晃的节奏似乎更轻快了。
云裳感觉自己就像个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泄了气,颓然地吐出一口带着汗味和委屈的浊气。😤😤😤😤😤
软的不行,难道要来硬的?可她哪敢啊!
黔驴技穷之下,一个念头闪过——既然它可能通灵,那或许会对道家经文有所感应?
“白蛇小精灵……不,不,您是白蛇小神仙!” 她立刻改口,语气更加虔诚,“求求您了,大发慈悲,让我过去呗……要不……要不这样,我给您背一段我刚学的《金光咒》听听?这是我入门不久新学的,别的深奥的我还不会呢……念得不好,您别见笑,就当……就当给您解个闷儿?”
她也不管小白蛇同不同意,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开始磕磕绊绊地背诵起来:
“《金光咒》:天地……天地玄宗……万……万炁本根……广修……广修亿劫……正……正吾神通……。体有……体有金光,覆……覆印吾身………”
她本就紧张,加上经文还不熟练,背得是前言不搭后语,断断续续,毫无韵律美感可言,倒像是小学生被老师抽查背书时的窘迫模样。她一边机械地念叨着,一边偷眼去瞄那条小白蛇,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这笨拙的“诵经”是会触怒它,还是真的能产生一丝效果。
就在她背到“覆印吾身”,脑子里拼命回想下一句是什么的时候,目光再次扫过刚才小白蛇盘踞的位置——
嗯?!
那里空空如也!
石阶上,只剩下阳光投下的斑驳光影和几只忙碌的蚂蚁。那条通体雪白、额顶红宝石、姿态嚣张的小白蛇,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仿佛它从未出现过一般。
云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眨了眨眼,又仔细看了看,确实不见了!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般的松弛感瞬间席卷全身,她只觉得两腿一软,差点直接瘫坐在地上。她赶紧扶住旁边的一棵竹子,长长地、深深地出了一口气,仿佛要把胸腔里所有的恐惧和憋闷都吐出去。
她抬起颤抖的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热汗混合在一起的狼狈汁水。这时,她才想起手机,按亮屏幕一看,小巫师姐的回复不知何时已经静静地躺在那里,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没事了。”
时间恰好是在她开始背诵《金光咒》之后不久。
云裳看着这三个字,又看了看空荡荡的石阶,心中五味杂陈。是师姐隔空相助?还是那磕磕巴巴的《金光咒》真的起了作用?抑或是那小白蛇自己玩腻了?她无从得知,但无论如何,危机解除了。
她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力气,垂头丧气,却又如释重负。拍了拍胸口,定了定神,这才迈开依旧有些发软的双腿,继续向山上走去,脚步比来时沉重了许多。
身后,山林间的知了们仿佛还在议论纷纷,那叫声听在云裳耳中,似乎也变了调:
“知了,知了…(翻译:羞愧啊…)”
“知了,知了…(翻译:真丢脸…)”
“知了…知了…(翻译:好一个怂包…)”
云裳紧紧握了握小拳头,✊✊✊ 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一股强烈的羞耻感和决心在胸中涌动。
“回去一定要努力练功!努力修行!” 她暗暗发誓,脸上火辣辣的,分不清是晒的还是臊的,“今日之事,真是太羞耻了……太丢脸了……简直是我人生中的一大污点!”
她万分庆幸地环顾四周:“幸亏旁边没有其他人看见……这要是传出去,我云裳以后还怎么在修行圈里……不,还怎么在这世上做人!”
……山上寺内……
带着一身的疲惫、狼藉(蚊虫包和汗湿)以及满腔的郁闷,云裳终于踏入了三教寺古朴的主殿。殿内荫凉安静,檀香袅袅,与山道上的酷热和惊险恍如隔世。
她收敛心神,先是到殿侧的净手处仔细清洗了手脸,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衫,然后请了香火,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走到供奉的诸位圣像前。
她委屈巴巴地,依次在道家祖师爷老子、佛祖释迦牟尼、儒家至圣先师孔子、诸位慈悲菩萨以及威猛的金刚罗汉像前,恭敬地奉上香,然后跪下,虔诚地磕头。每一次俯身,都仿佛在倾诉刚才的惊险与自己的无能;每一次抬头,都像是在祈求祖师爷和诸佛菩萨的宽宥与加持。
做完这一切,她感觉自己像棵被霜打过的茄子,蔫头耷脑地走到祖师爷像前的一个蒲团上,无力地坐了下来。
殿内清凉安静,只有香烛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又飘回了刚才山道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想到自己被一条小白蛇吓得动弹不得,丑态百出,最后还得靠磕磕巴巴背经文才“侥幸”脱身……一股无名火夹杂着强烈的羞愧感,“噌”地一下又冒了上来,直冲顶门,恨得她牙根都有些痒痒。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却异常“热闹”,仿佛有两个小人正在激烈地争吵——那是她心神不宁,意念纷飞,近乎“内视”般感知到的自身“三魂”与“七魄”在“干嘴仗”:
一个声音(姑且称之为“三魂哥哥”,代表较为冲动、好面子的部分) 气急败坏地叫嚷着:
“云裳!你丫真是丢人丢到祖师爷面前了!我都替你害臊!被一条还没你胳膊粗的小长虫拦路戏弄,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要是换了我,早就一个箭步冲上去,手起刀落……呃,不对,是施展无上道法,把它收拾得服服帖帖,让它赶紧回家找它白姥姥哭天抹地去!哪容得它如此嚣张!”
另一个声音(姑且称之为“七魄妹妹”,代表更为冷静、犀利的现实感知部分) 立刻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语气充满了鄙视:
“呸!你丫就是死鸭子嘴硬,光会在这马后炮,站着说话不腰疼!刚才情况那么危急的时候,你干啥去了?咋不立刻显灵,出去替我……替云裳修理修理那条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白蛇呢?躲在哪里看戏呢?”
三魂哥哥被问得一噎,随即有些心虚地、象征性地用手梳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刘海,还往后潇洒地一甩,摆出一个自以为很酷的造型,支支吾吾地辩解道:
“嘿嘿……这个嘛……刚刚那不是……正好隔壁山头的……呃,小花妖约我去赏花品茗,探讨一下修炼心得嘛……我……我没在线,信号不太好……嘻嘻……”
七魄妹妹 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充满了审视的意味:“嗯?……你刚刚说啥?跟谁?……再说一遍?!” 她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三魂哥哥 意识到说漏了嘴,连忙摆手:“口误!绝对是口误!哎呀……妹妹别生气……”
但七魄妹妹 已经不由分说,形象化地左手叉腰,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精准地拧住了三魂哥哥 的耳朵(意念中的耳朵),柳眉倒竖:
“说!老实交代!背着我们跟哪个小花妖勾勾搭搭?!怪不得关键时刻指望不上你!原来心思早就飞了!”
三魂哥哥 立刻疼得龇牙咧嘴,连声告饶:“哎呀……疼疼疼!妹妹,轻点!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胡说八道,根本没有小花妖!我以后一定坚守岗位,随时待命,再也不敢开小差了!饶了我这次吧……”
云裳被脑海里这“三魂七魄”吵得不可开交的场面,搅得脑袋嗡嗡作响,一阵阵发疼。这种内在的纷争,恰恰反映了她此刻心绪的极度不宁和自我批判。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再这样想下去也无济于事,反而会更加烦恼。她强迫自己停止这些无谓的内耗,深深地呼吸了几次,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殿内宁静祥和的气氛上,以及鼻尖萦绕的淡淡檀香上。
她就这样,在祖师爷慈祥(或许在她看来也带着一丝无奈)的目光注视下,闭目养神,试图抚平内心的波澜,找回那份被小白蛇和内心纠葛打乱的平静。这一次上山拜谒,注定会成为她修行路上一个难以忘怀、时刻警醒自己的印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