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山海44
肖明明曾经有傻傻的设想过有关自己,有关苏眠,有关两人的很多种结局,那么多的选择与结局里,唯独没有眼前这种。
医院,手术室外
消毒水的气味在空调的恒温风中来回盘旋,将走廊切割成凝固的琥珀。
冷光灯把地砖照的泛着出惨淡青灰,金属长椅在阴影里渗出寒意,让坐上去的瞬间,体温就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吸走。
手术室门的墙面上,电子屏的数字跳动着,红色倒计时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每一次变换都扯动着人们紧绷的神经。
王婶倚靠在王叔的肩膀上压抑的啜泣着,中年男人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可从其无数次背过头泛红将落泪的眼眶却能看出他的外强中干。
王雅将头埋在自己的膝弯里,这个在外人面前向来飒爽的女人此时再也没有了平时的坚强,肩膀不住的耸动与颤抖,惹得一旁吴宵手足无措不停的压低声音安慰着她。
连接走廊与安全通道的门半开着,依稀能瞧那里窗户边的男人,从不在医院抽烟的他手指夹着香烟,站在一片烟雾缭绕中。
而肖明明这会儿呢,像极了一只全身长刺的兽,背靠着冰冷的墙蜷缩在角落里,犹如被上帝遗弃最虔诚的信徒。
他的手里抓着一封信,指尖因过于用力而泛着无力的苍白。
僵硬的手指反复无意识地摩挲着厚实的信纸,仿佛手中的这封信就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埋着头的他似看着自己的脚下,又似乎透过缝隙紧盯着紧闭的手术门,嘴里来回无意识的喃喃自语着什么。
像是在祈求,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长久的静谧下,偶尔有护士经过,鞋底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显得那样刺耳。
不知道过了多久,刺目的红色熄灭的同时,手术门内传来金属器械碰撞的清脆声响。
等候区的空气有瞬间凝固。
但在下一秒,等在这里的人所有人齐刷刷地扭头。
包括一直在安全通道处自我安慰的王辉。
众人脖颈僵硬的如同生锈的齿轮,眼神中满是期待与恐惧。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
艰难倚着墙站起身的肖明明脚底板一阵刺疼的麻木,他如若未闻,就那么用着一双略泛血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医生。
然后,他看到戴着取下口罩的白大褂医生冲着那一双双期待与祈求的双眼,叹息着歉意的摇头。
不知道是谁的呜咽打破了长久的压抑,痛苦的哭声彻底响彻长廊。
似乎有人在锤着墙,似乎有人哭到全身发软,隐约间还有人晕倒有人大叫护士的声音……
肖明明看不清了。
模糊的眼前只剩下医院泛着凉意的地板,自心口传来的那股痛彻心扉的苦楚,以及唇齿过于用力泛起的丝丝血腥味。
背倚着墙的他看着那个方向,抬脚朝手术室的方向走了一步,似乎想去再看看那张脸那个人。
期间有什么从指间掉落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