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求愿》

在苏珊娜再一次寄信并得到回信时,已经是十一月份。

彼时的利亚姆坐在床上看书,他双手被缠满绷带,额头上被缠了几圈绷带外,脸上还贴了几张创可贴。

他双腿骨骼错位,最近还在纠正期不宜走动。

利亚姆叹息着,柯特瓦纳又跳上病床,喵喵叫。

隔壁同样因为工伤住院的中年男士笑道:“小猫都来看望您了,真有爱啊。”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道:“嗯…”

柯特瓦纳蹭蹭利亚姆的手臂,然后对着病房门口喵叫着。随后伊森提着饭盒走进来。

他放下饭盒,为利亚姆支起一张小桌子。在把三层高的饭盒一一拆出来放好在小桌上。

一碗粥,一碗蔬菜,还有在邻居建议下煮的瘦肉。

这是利亚姆住院以来第一顿饭,往期都是输液为主。他的喉咙做了手术并不适宜吃饭,只能吃流食。这让他很快饿…

伊森道:“难得的一顿呢。”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道:“谢谢你,伊森,也麻烦你了。”

伊森道:“哪儿有,快吃吧。”

柯特瓦纳跳下床,跑向外面的大街上,找到了准备把信投入邮筒的米莱恩。

小猫的叫声吸引了米莱恩,他笑着蹲下把信件递给柯特瓦纳。

米莱恩道:“来的真及时呢,这是利亚姆的信。要尽快交给他。知道吗?小家伙。”

柯特瓦纳点点头,咬住信件立刻折返跑回医院。

病房内,利亚姆那双被绷带缠满的双手正在发抖,努力握住勺子后慢慢舀起粥送往口中。

得到食物的入腹,让他很满足。

“喵喵!”

听见声音,他与伊森同时看向跑进来的柯特瓦纳。

伊森道:“苏珊娜小姐又寄信了,我来读,您继续吃饭。”

利亚姆点点头。

伊森慢慢地读起信件里的内容,直至后半段他同样有些惊讶…利亚姆也因此放下勺子沉默。

*

亲爱的利亚姆:

很抱歉,那场胡闹的婚约要在强迫中进行。我已经被囚禁起来了,对不起。

但我不会戴上那不属于你为我戴上的戒指,我会反抗一切。就像当初你告诉我:‘人的一生需要自己追求梦想与打破一切不平。’在他们看来我是因为你的蛊惑而变得如此疯狂。

事实上,不完全是这样。但我是真的很爱你,那天晚上我知道你哭了,但是因为你锁着门我进不去。我还是要训你!为什么要怂恿我回家呢?!我就该在回家的前一天把你给强迫了!气死了!

放心吧,我一定会搅和一切,然后回来找你算账。分手可是便宜你了!苏珊娜的复仇计划很吓人的,你等着瞧吧!

当然,得等你的伤好了再说。或许很幼稚,但那是你受不了的程度。

你的爱人:苏珊娜

*

伊森:“……”

柯特瓦纳道:“哇哦,这是我能听的吗?她想强迫你哎…”

伊森道:“女孩儿还可以强迫男孩儿?”

柯特瓦纳道:“为什么不可以?如果那天晚上苏珊娜强吻了利亚姆就是强迫呀。把利亚姆吻得满脸通红一晚上不敢睡觉。”

伊森道:“原来是这样,强迫竟真的是强行让人服从自己的意思。”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道:“还好那天晚上我忍住了…”

柯特瓦纳道:“哇,你竟然也想强迫她。”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道:“我感到很抱歉,这真的好失礼。”

伊森道:“所以,女孩儿也可以强迫房事吗?”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问道:“你为什么会问这些?”

柯特瓦纳道:“当然可以。”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惊讶道:“啊?可以吗?!”

伊森道:“真的可以?”

柯特瓦纳道:“当然可以,跟对方说一下。得到意见就可以把对方扑倒了。”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道:“你懂的还真不少…”

柯特瓦纳笑道:“过奖过奖。”

伊森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柯特瓦纳道:“当年我弟弟结婚,他晚上跟她老婆度初夜房事的时候我就躲在他们床底下。”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道:“呃…好变态…”

伊森道:“哎?变态?”

柯特瓦纳道:“我也没想到嘛…”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道:“这是有没有想到的问题吗?这本身就是一个道德素养问题!”

在争辩下,利亚姆吃完午饭。伊森在一旁削着水果,利亚姆在和小猫下棋,来换输液瓶的护士看了都惊讶。

“你这只猫…到底是什么物种?竟然还懂国际象棋?”护士黛米问道。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道:“特殊物种。”

柯特瓦纳还赢了利亚姆,这让大家更不可思议。

在这种生活持续了将近两个月的时候,圣诞节将至。利亚姆在这天午后休眠…而刚好,一个包裹送进来…

*两个月前*

苏珊娜反抗一切被父亲打了一顿,这一次她愤怒的把旧账算了一遍。

在当晚,她毁了婚约。

“这些破事!都是我父亲决定的,与我无关!以后敢在有这些事情发生…我宁可死在外头!”

她是在愤怒到极致的情况下爆发的,当晚她哭着把父亲说了一顿,把母亲给折腾了好久。

苏珊娜·芬德尼克怒道:“三年前…我说我要去追梦,你把我的腿和手打断了…!逼迫我用不习惯的左手画画…!现在又假惺惺地说补偿我!”

苏珊娜·芬德尼克道:“那是什么你们不知道吗?你们就是为了自己!我都听见了…让我嫁进去,无非就是让他们家多个佣人!”

苏珊娜·芬德尼克道:“我要去找我的爱人,至少他会无条件信任我、帮助我…尽管我们不会有结果…但他仍有作为朋友的担保…你们,没有一个实现的。”

那晚,苏珊娜愤恨离开。在妈妈苦苦哀求下,在爸爸悔恨无言下…

现在,她已经抵达车站,接她的是伊森和少年模样的柯特瓦纳。

他们商量着把苏珊娜当做礼物送到利亚姆身边,他们即刻行动。让苏珊娜换上干净漂亮的保暖裙。戴上圣诞帽,缠上红色彩带并绑上蝴蝶结,把她藏进盒子里。

午休结束,利亚姆醒来,而苏珊娜也刚好躲进去。

他揉着眼睛,余光瞥见一个礼物盒。

缠满绷带的手摩挲着脸,沉默了一会儿。

“别藏了,伊森,还有你,柯特瓦纳。都出来。”

柯特瓦纳道:“真灵敏…”

伊森道:“都怪你!”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问道:“这个礼盒里装的是什么?”

伊森道:“不知道,您要看看吗?”

柯特瓦纳激动道:“拆礼盒?柯特瓦纳最喜欢了!”

将延长的绳子递给利亚姆,他们悄悄退后直至讲帘子拉上遮掩整个病床内部。

盒子被打开,是苏珊娜坐在里面,她笑嘻嘻地看着利亚姆,双手还被红色彩带缠着并打了个蝴蝶结。利亚姆只需要轻轻拉开手中的红彩带就可以解开。

利亚姆很惊讶,他问道:“苏珊娜…你真的回来了!你真的没事吗?”

苏珊娜·芬德尼克道:“先解开啦…哈哈…解开就是你的咯!”

利亚姆立刻拉扯开彩带,苏珊娜高兴地站起身,轻轻拥抱利亚姆。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问道:“你有没有受伤?是怎么跑出来的?”

苏珊娜·芬德尼克道:“我真的没事哦!”

她松开利亚姆,站在一旁旋转,展示新衣服。利亚姆真心祝贺并告诉她真的很漂亮。

苏珊娜看着遍体鳞伤的利亚姆,他很瘦弱了,但他此刻仍然很高兴…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道:“抱歉…要喝点水吗?”

苏珊娜·芬德尼克道:“我不是很渴,但是你嘴唇干裂了…要喝水的是你。”

利亚姆才注意到,他道:“不好意思…有些难看了…”

他刚想拿起一旁的水杯喝点温水润润喉,但苏珊娜已经走过来捧着他的脸吻上去了。

利亚姆很惊讶,但是苏珊娜很深情。他也将压抑太久的情绪用在这个吻上…抱着她回应强烈…

柯特瓦纳探出小脑袋,他道:“好耶,亲亲咯!”

利亚姆迅速反应过来,苏珊娜也被吓了一跳。反应回来的二人即刻都羞红了脸…

苏珊娜·芬德尼克道:“对…对不起…我情不自禁就亲上了!因为我太想吻利亚姆了…可利亚姆一直磨磨蹭蹭。”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害羞着,他道:“很抱歉…我也有过那些想法…”

伊森道:“好耶,现在亲吻了就不陌生了吧?再吻一个如何?”

换做以前,肯定害羞着拒绝。伊森明白,便拉着柯特瓦纳悄悄消失。当然,他们肯定又相吻一起的,毕竟上次的事情都太令人伤心了…

待利亚姆双腿好多了之后,苏珊娜天天下班后来陪他。扶他到外面走走,晒晒太阳什么的。

直至出院回家休养,这次,利亚姆不会拒绝和苏珊娜一起休息了。至少只是睡一张床,毕竟她都十八岁了。

圣诞节间歇,在家里,利亚姆坐在沙发上,戴着鹿角,穿着红色的毛衣,并且上面有个驯鹿的图案。

苏珊娜也穿着一件跟利亚姆一样的毛衣,但是款式小很多。她戴着圣诞帽,在给屋内的壁炉挂帽子。

利亚姆从盒子里翻出一颗星星,将它拿出来放好。柯特瓦纳也变成一个十几岁的青少年,帮忙搬着食材。

利亚姆起身进入厨房,开始指导伊森做饭。

说起不会做饭的利亚姆,他的确不会做饭,但他会做点心。

烤好的姜饼人,他看见苏珊娜馋,便拿起一个递给她。随即在她接过去后,揉了揉苏珊娜的脑袋。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道:“有点烫,小心点。”

苏珊娜呼着姜饼,她道:“好的…!我会慢慢品味的!”

利亚姆为圣诞树挂上装饰和灯带,再喊来苏珊娜。让她拿着闪烁的星星,然后搬来椅子扶着她站在椅子上,苏珊娜小心翼翼地将星星安插上去。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柯特瓦纳还在和伊森争论谁先吃第一口姜饼屋时,苏珊娜又和利亚姆亲吻一起了。

柯特瓦纳无语道:“啧…他们一有空就亲亲,我当年就不该怂恿他的。”

伊森道:“挺好的。”

柯特瓦纳道:“哪里好了,我们跟个大灯泡一样!哼…天天看他们腻在一起,腻的跟糖一样甜…我好酸!”

伊森道:“至少,他们又在一起了。并且更亲密了。”

柯特瓦纳跑到门口,跳上茶几,对着还在亲吻的两位提出问题:“你们什么时候造宝宝?”

一瞬间,同时惊讶地看向柯特瓦纳。

利亚姆扶着苏珊娜一起坐在沙发上,盯着柯特瓦纳…

柯特瓦纳不安道:“怎…怎么了嘛…老人家不都说亲亲之后就有宝宝的嘛!可是…”

柯特瓦纳跳到沙发上,又挪到苏珊娜的腿上坐下,伸出爪子摸摸她的肚子。

柯特瓦纳道:“可是苏珊娜的肚子一直都是这样,都没有宝宝的感觉。”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道:“柯特瓦纳很喜欢小孩子?”

柯特瓦纳道:“当然,我小侄子就很可爱~”

苏珊娜·芬德尼克道:“还没结婚呢,结婚了才可以怀小宝宝。”

柯特瓦纳道:“那利亚姆快和苏珊娜结婚啦!”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道:“苏珊娜还没成年呢,虽然国王说过女性可以在十五岁结婚。但…十五岁没有稳定经济…遇到坏人只能被人当做生孕工具。”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道:“所以,再过两年吧。攒够钱时,苏珊娜也二十岁了。”

苏珊娜·芬德尼克道:“不一定!我也能赚很多钱!”

柯特瓦纳道:“我应该把——‘顾客只是贪图你的美色才高价购买的你画’的事实说出来嘛?啊,看来我已经说了。”

苏珊娜有点惊讶,她急忙问道:“不…不可能!他们都说我的画作很漂亮!”

柯特瓦纳道:“漂亮是必然的,但是他们从来只是看表面。不会看这幅画的作者的用心良苦,就好像现实一样。他们只看你漂亮,你也只是看见他们对你的虚伪夸赞,而无法得到进步。”

苏珊娜·芬德尼克道:“那利亚姆呢?说的是实话吗?”

利亚姆接过伊森递来的温水,他道:“不实话实说,那跟谋财害命没有区别。当然,我的确很欣赏你的灰暗式画作。”

苏珊娜·芬德尼克道:“那柯特瓦纳呢?觉得我新画作好看吗?有什么不足?”

柯特瓦纳道:“有很多呢。我想你很想听的,对吗?”

苏珊娜认命似的点点头。

柯特瓦纳道:“你很擅长画风景,唯一不好就是总是喜欢倒直角三角形式绘画。当然,我也很欣赏你的不对称式风格和穆夏风格,比如你画的《斯特里德·蔷薇庄园》超大片面积的粉色蔷薇,像粉色瀑布一样,从高往下地“流”下来。”

柯特瓦纳道:“唯独不好就是那个光影,总是昏暗的像蒙了一层黄色纱布…应该更深沉一下,或者是清晰点,复古些!”

苏珊娜一一记下来,再次询问:“那…你觉得我画的《牧师先生》呢?”

利亚姆正在吃药,虽然身体好了不少,但他那双手还是一直在发抖。他听见苏珊娜提起那幅为他而画的作品…并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听下去。

柯特瓦纳道:“虽然你很喜欢利亚姆我知道,但是那是一幅最糟糕的作品。”

苏珊娜·芬德尼克道:“为什么…”

柯特瓦纳道:“因为你增添了微笑。”

苏珊娜·芬德尼克问道:“难道…不好吗?”

柯特瓦纳道:“不是说不好,只是不符合当时的利亚姆。你应该让他双眼空洞无神,毕竟他那会儿是抱着求死的心情去大教堂的。就是因为遇到了你,停下脚步了。”

“但我觉得,她就是没画错。”

利亚姆的声音想起,他放下水杯看过去。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道:“当初的我,的确是抱着求死的心情。但是你也说了 因为遇到了苏珊娜我才放下这种偏激的心情。那么,我的人生就跟她所说的一样——“为你添一笔色彩”。现在,不只是画中的我有了鲜艳的颜色,乃至现在现实中,我也是彩色的了。”

苏珊娜不仅让他那千篇一律的缄默黑色风格多了彩色,还以身相许的爱上他,给予他生的可能。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道:“当然,我很建议苏珊娜多尝试别的画法。”

苏珊娜·芬德尼克点点头,道:“我会的!”

柯特瓦纳道:“说起来,苏珊娜都没画过自己呢。”

苏珊娜·芬德尼克道:“我看不见自己,怎么画?”

柯特瓦纳道:“也是哦,利亚姆会画画吗?”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道:“会一点。”

伊森走出来,他道:“还不如拍一张照,照着画好了。”

柯特瓦纳道:“照片是黑白色的啦…”

在伊森与柯特瓦纳又无缘无故吵起来中,苏珊娜很努力地记笔记。而利亚姆则是看不下去,提出带苏珊娜到阁楼进修绘画。

*阁楼*

苏珊娜坐在椅子上,很紧张地捏紧衣袖,对面画板后就是自己的爱人——利亚姆。他正在为自己作画。

这是苏珊娜为曾想过的事情,她不知道利亚姆会画画,只知道他懂艺术。

“不用紧张,我不会把你吃掉的。”

利亚姆还在开玩笑似的分散苏珊娜的注意力。

苏珊娜紧张到口吃,她道:“我…我第一次…被邀请…当…当模特…!”

利亚姆从画板后探出脑袋,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又缩回去。他道:“我也是第一次当画师呢。”

苏珊娜·芬德尼克道:“要不…算了…”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道:“不行,我必须要画完。”

无奈支撑了三个小时,他终于画完了。谈不上绝对完美,但几近完美。

特别是那头红色的头发,是那样的漂亮。利亚姆还在改,苏珊娜已经累瘫在一旁的小沙发上了。

苏珊娜·芬德尼克道:“不对劲…救命…!我的腿!好痛…抽筋了!”

利亚姆闻声挪开视线,苏珊娜痛苦的倒在地上。他快步走过去,抓着她的腿拉直,疼得苏珊娜抓着利亚姆的手臂使劲掐。

“嘶…”

手臂的疼痛让利亚姆蹙眉,直至腿部的疼痛得到缓和,才双双松开手。

苏珊娜虚脱似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利亚姆揉了揉被她掐疼的手臂,然后抱她起来。拍去衣服上的纸屑,整理好苏珊娜的长发。

苏珊娜·芬德尼克道:“哎呦…怎么突然间就抽筋了…”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道:“大概是你小腿紧绷着肌肉吧?”

苏珊娜·芬德尼克道:“好像是的…”

“哎呦!你把圣诞树弄倒了!你完蛋了!”

“你妈的,不给你做鱼吃了!”

“你!哼…!男子汉能伸能屈…对不起…”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道:“又吵架了,下去看看吧。”

苏珊娜·芬德尼克道:“好…”

利亚姆扶着苏珊娜下楼,柯特瓦纳被拎着后颈,还不忘调戏:“哇哦,跟怀孕之后扶苏珊娜下楼一样。”

“柯特瓦纳!”

利亚姆和苏珊娜恼羞成怒地同时愤怒地喊柯特瓦纳的名字,伊森也在下意识把柯特瓦纳扔进厨房里了。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像吗?不知道…因为没怀孕。不像?也不知道,总之很别扭。

坐在餐桌前,利亚姆只能吃面条,但他没什么抱怨的。只要其他三只吃饱了就行。

吃完饭,苏珊娜洗碗,伊森给利亚姆上药。而柯特瓦纳则是在批阅西蒙给的文件。

午后,伊森被召集去起义军军营里商讨南下伐战的事情。到时候会有人北迁,盛德会迎来一次巨大的政变,也就是民众恐慌。

到时候会有走散的可能,而利亚姆则是要带领人们加入起义军。

他双手上完药,苏珊娜也洗完碗了,说犯困先回房休息。利亚姆则是与柯特瓦纳一起修改了文件。

柯特瓦纳道:“好困哦…我要去睡觉了…利亚姆,利亚姆?醒醒啦!”

还在打瞌睡的利亚姆艰难地睁开眼睛,问道:“什么?”

柯特瓦纳道:“今天天气异常的好…暖和…回去睡觉吧…抱着苏珊娜睡觉…”

利亚姆点点头,起身前往二楼主卧,打开门看见苏珊娜坐在床上看书,他关上门,为壁炉添了柴火。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道:“你体寒,看书时多披一件衣服。”

说着将新买的毯子披在苏珊娜肩上,然后掀开被子躺在床上休息。

苏珊娜放下书,将毯子取下放回一旁梳妆台上,脱下毛衣只剩一件保暖内衣穿着,慢慢躲进被子里。

利亚姆注意到,侧躺给她盖好被子,慢慢地拍着苏珊娜的后背哄她睡觉。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道:“棕红色的头发…为何一直被说成红色?”

苏珊娜·芬德尼克回答道:“夕阳红吧?”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笑道:“总之,我很喜欢…”

苏珊娜·芬德尼克高兴道:“那以后我给你生一个同样跟我有红色头发的小姑娘吧?”

利亚姆惊愕了一下,笑道:“你怎么确定你怀的是姑娘?”

苏珊娜·芬德尼克道:“哎?”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道:“如果生下来是儿子呢?”

苏珊娜·芬德尼克道:“肯定会宠着的啦…就是很希望有个女儿啦…”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道:“现在的憧憬可都是须臾哦,实施了才有可能。”

苏珊娜·芬德尼克道:“那…现在就…?”

利亚姆瞬间脸红,他道:“不行!我还没准备好…!而且…而且南伐战争很快就打响…要是那会儿你怀孕了…不…不方便的!”

苏珊娜·芬德尼克道:“不怕不怕,有些事情早点解决才没有隐患!”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道:“不可以!我还没准备好…而且未婚先孕我做不到…”

他抱着苏珊娜,他道:“再给我一点时间…这段时间动荡不安…”

苏珊娜·芬德尼克道:“嗯…好吧…”

事实上,他也挺很期待有个小娃娃天天追着自己喊父亲。

他想着那个孩子的撒娇打闹时的笑声、口齿不清地讲断断续续的故事、睡前分享地纯真美丽的梦想、面对自己说着充满敬畏的崇拜…那都是利亚姆憧憬过的事情。抱着只有一个臂弯大的孩子…暖暖的、糯糯的小身体…

他也想过,自己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吧?但是那只存在内心…因为母亲从来不关心他们两兄弟的事情。

面对母亲不贞的事实,利亚姆选择无言。而弟弟克里斯托弗则是哭啼着寻找父亲…

一位善良且慈爱的母亲,慢慢变得放纵荡淫,最终变成一个疯婆子。

父亲也从深爱母亲,变得不再想接触她。只因他一直在忙碌家族事业。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次日*

由于昨日被柯特瓦纳扫兴严重,过得不怎么样。而苏珊娜现在正坐在阁楼上绘画小孩子模样的柯特瓦纳,而利亚姆再尝试给苏珊娜编辫子…

尽管,他的手很抖,很无力。但他充满了信心!

柯特瓦纳道:“你还是换个脑袋去编辫子吧…苏珊娜的头发都被你薅掉不少了…”

利亚姆懊悔不已,他道:“对不起…手太抖了,而且没有太多知觉。呃…甚至因为绷带缠满整只手…我没有感觉…”

苏珊娜·芬德尼克道:“没关系,头发还会长得嘛!没事的,你继续吧。”

他无奈解开编地乱七八糟的辫子,为苏珊娜梳好头发。然后失落地坐在一旁看她画画…

柯特瓦纳道:“你不用上班吗?”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道:“我被开除了,这个理由真好笑。”

柯特瓦纳道:“牧师还会被开除吗?”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道:“我递了辞职信…一旦深陷了现在这种两头跑来跑去的生活…就会重蹈覆辙过去的一切…”

他叹了口气,道:“尽管收入微薄,但至少不用累死自己。”

苏珊娜·芬德尼克道:“不只是累,反而待在教堂里总挨打!把我帅气的利亚姆打成这样…!过分!太过分了!”

柯特瓦纳道:“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思想真的好单纯。”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道:“单纯好,干净又不沾淤泥。至少世界还是光一点的。”

柯特瓦纳道:“可是你今天必须要去看看哦。”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道:“我知道,也知道这次出门能回来的概率不大。所以我想多看看苏珊娜…就那样…”

他使用了神力隐去声音,苏珊娜只能听见前一句,后面的却听不见。柯特瓦纳坐在一旁盯着利亚姆。

柯特瓦纳道:“那,利亚姆此刻的心情如何?”

利亚姆·罗德里格斯道:“如果我死在回家的路上,麻烦把她托付给更好的人。帮我看着她…至少,别给另外一个先生添麻烦。”

说完,站起身揉揉苏珊娜的脑袋,并提出这会儿要去教堂处理一些事情。便下了楼。

柯特瓦纳道:“他看上去很开心呢。”

苏珊娜·芬德尼克笑道:“因为即将就要摆脱天天被人欺负的日子啦!满是乌云的日子!即将重见天日!”

是啊,即将重见天日。而前提是…血淋淋的代价。

在傍晚时分,苏珊娜与少年模样的柯特瓦纳坐在医院的走廊里。她垂头捂脸痛哭流涕,而柯特瓦纳在一旁安慰她。

伊森焦急万分地在急救室门前走来走去…嘴里一直骂着那群打利亚姆的混蛋…又忍不住酸了鼻子地祈祷利亚姆没事。

“本来讨厌神的我…在此刻…我再次虔诚跪下请求你保佑他…”

伊森跪在柯特瓦纳面前。而柯特瓦纳不为所动。

柯特瓦纳道:“你应该去跪拜我弟弟他儿子。我不过是个小孩子,不是什么神明。”

伊森道:“拜托了…”

柯特瓦纳忽然变成一位青年,他道:“如他所愿,灰暗的人生就要迎来光明。死亡才是解脱。他本该可以躺在舒服冰冷的棺材里下葬,然后漫步去往天堂或者世外桃源的。”

苏珊娜·芬德尼克道:“那我怎么办?那在他死后…你能不能也把我杀了…?在这个恶心的世界里,我只想追随我的爱人!”

柯特瓦纳道:“虔诚的浪漫很烂大街哦。”

苏珊娜·芬德尼克道:“不管你怎么看,我只想追随他。”

柯特瓦纳道:“读过《第七天》吗?”

苏珊娜摇摇头。

柯特瓦纳道:“这本书有一位父亲对自己的孩子说,『我一直都想见你,可现在我又不是很想见到你。』这大概也是利亚姆的想法吧。”

苏珊娜·芬德尼克道:“不…不理解…”

柯特瓦纳道:“事实上,利亚姆的人生不是非你不可。他也只是因为拥有你才走出阴霾,而不是因为你而彻底深陷幸福。他明白这一切不过是短暂的虚无,所以他不会给这段感情一个完美的句号。”

柯特瓦纳道:“相反,你的人生会因为他而慢慢灰暗起来。所以,离开吧。”

苏珊娜·芬德尼克道:“我是呆,但我不傻!我爱他是发自内心!而不是像那些恋爱脑一样!死心塌地,而且我不会因为他的反悔而心软!要想分手,亲自站在我面前跟我说!上次让我传话我已经很生气了!”

她突然暴起,怒道:“再说了,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故意的是不是?想把我撬走独占利亚姆?!你休想!要不是看在你曾经可爱的份上…我早把厨房里的斧头拿过来把你们给砍死了!”

伊森道:“是啊,你这家伙总是说晦气的话!就这么想让利亚姆大人死是不是!”

柯特瓦纳道:“等等…等等…!你们冷静啊…我…我诠释假设而已啦…”

苏珊娜·芬德尼克道:“谁要听你的假设了?!在这里瞎说半天话不还是伊森出钱送人进来?我的男人没人珍惜,有我和伊森珍惜就行!你的那些追悼论文说给太平间里的咸鱼听吧!”

说着拿起包走向交费处。

柯特瓦纳惊道:“她…她凶我…”

伊森道:“哼,若不是看着你比我大且我实力不济…我何止会骂你。”

柯特瓦纳道:“哇…你们这些年轻人,有没有听过:「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句话?不听长者之言,很容易吃亏哎。”

伊森道:“长者的话,也不一定完全对。比如,长者告诉你,读书无前途唯有苦做工才有前途。你信吗?”

柯特瓦纳道:“你…!行,我不说了!”

柯特瓦纳被气得骂骂咧咧地走了,而伊森还在等待急救室内的利亚姆的情况。

三小时的漫长等待与抢救室内短暂三小时的忙碌…

在利亚姆进入特殊病房后,苏珊娜与伊森各自坐在一旁看着利亚姆。他这次被打得很严重,失血严重输了三包血液。各种骨头也难以幸免…

伊森道:“施暴者的罪无人入目是吧?那我也就勉为其难地拾起旧业了。”

罪逐恶龙,本质跟沙漠的——『阿努比斯』一样,掌管生死与审判罪恶。

苏珊娜·芬德尼克道:“我的利亚姆…”

伊森道:“这几天我会让人来看着,苏珊娜小姐,我看你还是要躲一段时间。”

苏珊娜·芬德尼克道:“因为怕我是他的爱人,而被牵连吗?”

伊森道:“是的。”

苏珊娜·芬德尼克道:“好吧,那我该去哪儿?”

伊森道:“艾达拉大人的私宅,你可以在那里住下。”

苏珊娜·芬德尼克道:“大…大人?!那可不行…我不了解你们的大人…我怕做错什么!不行!不行!”

伊森道:“凡事总有个适应期。看你熬不熬得过再说吧。”

苏珊娜沉思着…对,自己不该任性。加上伊森也一定不会害自己,提议不会错,定义也不会有问题。

最终,她同意了。

那段时间,她会把自己包裹的很厉害才出门。只为跑到医院病房外的窗户旁趴着看利亚姆。

看着沉睡的爱人,苏珊娜很担忧。每天都在祈祷与盼望他能好起来。

“我本不信仰任何教派…也根本不相信有神明。但在此刻我不得不低头恳求他们…请保佑他平安…我已经不求他能再撑起来看我了,我只求他的未来如他所愿的进行,尽管是离开这个世界…”

是啊,每当利亚姆憧憬着未来、幻想着未来、畅想着余生时,他都在尝试做新的打算。尽管发表了很多让自己充满对外界有极大好奇心的心里草稿…但他仍是停滞不前地站在这个悲伤之地。

这个令他遍体鳞伤的地方。对于父亲的过度要求与严格,他支撑不了。

“利亚姆,你可是要成为我的继承人的人!也是家族未来的顶梁柱,你必须要做得很好!至少要甩开克里斯托弗很多!你现在…!成什么样子!”

父亲的每天严言,令他疲惫。母亲的无视和虚伪的安慰更是刺痛心脏。

“利亚姆,你父亲也是太忙了,别太上心。”

母亲说完,便跟着侯爵先生上了马车…回头,看见了父亲。

他只是唤利亚姆进屋,将刚才看见的一切全部视作尘土…

第一次遍体鳞伤地躺在病床上,祖父与祖母都很担忧他的情况。祖母甚至在房外与利亚姆的父母对质。

“克鲁伊夫,你还能理智一点吗?!他才七岁!你让一个七岁的孩子学你七岁时还未企及的学业…你是疯了吗?”

斯特劳德夫人的怒吼从病房门外传入病房内…迷迷糊糊的利亚姆看着门上的玻璃窗,看见外面的老夫人批评自己的父母。

克鲁伊夫·罗德里格斯道:“我这是在培养更完美的继承人!”

斯特劳德夫人怒道:“他不需要多完美了!没有一个人是完美无缺的…总有人是有缺点的…你也应该知道「有利也有弊」吧?”

在斯特劳德夫人的批评下,面前的夫妻忍无可忍了。

梅·泰尔默怒道:“你骂你儿子骂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教的,也不是我打的!”

克鲁伊夫·罗德里格斯道:“你竟敢如此无礼地跟我母亲说话?”

梅·泰尔默道:“然后呢?她又不是我妈!”

安吉尔·斯特劳德·罗德里格斯怒道:“…梅·泰尔默!”

老夫人怒气冲冲,连着两个巴掌扇过去,彻底让这个吵闹的世界安静下来。站在一旁观战许久的安德烈公爵也在此刻出手隔开儿子与妻子。同时,安德烈也扶着妻子往后退了几步。

梅·泰尔默道:“你…!”

安吉尔·斯特劳德·罗德里格斯道:“你…在众目睽睽之下…跟别的男人有私情!当着自己丈夫的面亲吻别的男人…!甚至把人带回你们的婚房你行肮脏之事!”

安吉尔·斯特劳德·罗德里格斯道:“克鲁伊夫…!我命令你马上把这个肮脏无度的女人给弃了!马上!她的德行…足以让我的好孙子们羞愧大半辈子…!她就不该再这么安然无恙活着!”

安德烈·罗德里格斯道:“亲爱的,别激动…缓一缓…”

安德烈轻轻抚着爱人的后背,安吉尔也在此刻缓下来。慢慢看向病房。

安吉尔·斯特劳德·罗德里格斯道:“若你还珍视她!也不是不可以…把她给我关起来!不准出现在利亚姆与克里斯托弗乃至我的面前!”

说罢,斯特劳德夫人挽着丈夫安德烈公爵的手进入病房内。

克鲁伊夫也忍无可忍妻子的事迹,他没有对爱人破口大骂,而是命人带走梅,依母亲的言提安排了梅的余生。

要说利亚姆的祖母为何能把克鲁伊夫控制的如此安分,主要源自于她本人就是一位严格的妇人。

斯特劳德家族世代都是严世出名人。家族每个人都很严肃。

不论对待任何事物,都一视同仁。并且绝对的理性和明智,对于安吉尔·斯特劳德夫人嫁入罗德里格斯家…那都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罗德里格斯家族的每位成员尽是野心勃勃…会毫不留情地吞噬一切弱者凌驾一切之上,要做到绝对的好。两个拼命为『绝对』走到极端的家族联姻…基本上是会出问题的。

疑惑在于…安吉尔与安德烈在婚后的日子却是越来越和睦。相比起初,安吉尔还以为安德烈是个花花公子。事实上,安德烈只是长时间游走于各大公共场合,比较平易近人罢了。

而安德烈并不觉得这位爱人很极端,反而她有时候挺呆的。很呆板的脑袋,很容易因为自己的一些冷笑话而转不过弯。

因此,日常生活中,安德烈会经常讲冷笑话逗安吉尔,直至婚后的第八年,安吉尔受不了了…强行制止了二十三岁的丈夫的冷笑话。

“你已经说了八年的冷笑话了!每次都不一样,每次都让我难堪!你很讨厌啊!”

但是安德烈只是笑笑,他说道:“但你还是听了八年的冷笑话啊,并且还很认真呢!不然怎么知道没有重复?”

这一说,让本就是个冷面美人的安吉尔瞬间羞红脸。她气呼呼地转身离开,而安德烈就去追她。

也是在那之后有了唯一的儿子——克鲁伊夫。

*

而现在,利亚姆的脑海里逐渐翻涌这些记忆。而苏珊娜的愿望,也被神明投下视线。

“你的愿望,是有代价的。”

*

第十五章《求愿》

本章约1万1千字

每天都在突破呢——

(本章完)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