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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家公子江尘经常来找二小姐玩,给她送些吃的。
他们被人们誉为天造地设的一对。经过庙里最有威望的人算过,他们的八字相合,是天定的姻缘,谁也无法拆散。
这丫头的模样总是失魂落魄的,问她什么都说不知道。没过几天又昏昏欲睡,醒了之后又把一切都忘了。
这位江公子倒是经常来府里,每天都上演一出与二小姐初次相识、相遇、相知的戏码。
就连锦钰也要每天陪着演戏,演多了竟然也入了戏。
锦钰提起这些事情时,脸上带着笑意。
可是那个叫江尘的,生怕让二小姐觉得自己不安好心,每天都换一身衣裳,扮成一个白面小书生,背着书,在她的面前晃悠。
“小生江尘,见过姑娘。只觉得姑娘面熟得很,不知在哪里见过?”他一副大好人的模样,从一边溜到二小姐身前,轻摇纸扇,十足的翩翩公子样。
“姐姐,他是谁?他怎么会在我们家里?”二小姐受到惊吓,起身跑到锦钰身后。
“二小姐,这位是江府的江尘公子,小姐你的未婚夫。”锦钰打趣着回答,说完行礼退下时,跟江尘说:“江公子,我家小姐胆小,第一次见外人有点害怕,请公子见谅。”
江尘知道月楠忘记了他一个人,只记得其他人。
“倒是我唐突了姑娘,这个谢罪礼还请收下。”江尘记得昨日里聊天时,月楠说想尝尝新品种糕点,于是今日他便特意带过来了。
月楠坐在那,江尘打开糕点盒子,月楠吃了一口后,眼睛发光,甜腻到心尖上:“谢谢你,你也吃点。”
这样的场景也好,至少二小姐是有人喜欢的。
江尘看着月楠一点点吃着糕点出了神:我喜欢的人,吃东西都这么好看,就是记不得我了,有点小失落。
“听说郊外的花开了,我们去看花如何?”江尘提议道,那二小姐听了很是欢喜。
“那我们明天就去。”
这二小姐并没有忘记昨日的约定。
第二天,天还没亮,她就过来敲锦钰的门,让她感到非常不爽。
无奈之下,锦钰为二小姐梳妆打扮,并换好衣服,然后在马车里等待。
“姐姐,你说人死后会去哪里?”二小姐的这番话,不像失去理智的人能说出来的。
“他们会变成星光,飞向无际的夜空,成为那颗最不起眼的繁星,努力照亮一方天地,让怀念他们的人,抬头就能看到。”
曾经看过漫天星辰,坐在那亭楼上,数着星星,烟花在空中燃尽,空鸣声响起,带来喜悦和悠长的感觉。
听了这话后,二小姐的眉眼笑得更弯了。她呼了口气,然后靠在锦钰的肩上小憩。
江公子来的正好,他询问了车旁的小侍女是二小姐后,便主动赶起马车。
青梅竹马的感情,让两家长辈为他们定下了婚事。随着时间的推移,二小姐的病情逐渐好转,记忆也在恢复中。她已经可以记得江公子了。
他们成亲的那一天,二小姐坐着喜轿被送到了江府。她给了不少喜钱,仆人们笑得更加开心,声声唤着姑爷,让他心里痒痒的。
二小姐抱着锦钰很久,事事都要询问她的意见。这真的合适吗?
江公子和二小姐坐在庭院里喝茶聊趣事,锦钰在院外守候,听到传出的笑声。
这位姑爷是个有本事的人,但好景不长,江家出了事,所有人都被抓进了牢里。
幸运的是,那天锦钰跟二小姐出门,逃过了一劫。
他们无助,不知道该怎么办。江府上下所有人进了牢里面,告示栏上贴上了徐府二小姐的画像,还有悬赏告示。
二小姐异常冷静,他们的生死跟她无关。她站在那里,什么也不需要做。
“我该怎么办。”二小姐嘟囔着,红了眼睛,带着锦钰回了娘家。
他们从小门进去,在门口张望外面。“小姐不怕,老爷会想办法保护你。”但安慰的话并没有用,屋里传出东西掉落声。
有人在那争执,说老爷识人不清,竟要让女儿白白去送命。
不能私藏,要是外人知道,我们一窝端了那就是上下九族人丧命。
二小姐握紧拳头,发抖地推开门,“父亲母亲,请允许我写一封信证明我自出嫁后,就与家里毫无半点关系。”
小姐是这样想的,但老爷不同意,派人送去纸笔。过了不久,紧闭的屋外传来脚步声,叩响了门。
“小姐,姑……江公子送过来书信,说是小姐犯了七出,休了您,从此你们再无关系。”
她失了魂一样,不再说话,就在那儿,抱紧自己,旁人说话声也听不到。她空洞的神色不饮不食,膝前放着放妻书。
这事儿做得可真干净。
小姐跪在神灵前,乞求上天怜惜,放他们一家子一条生路,她愿以寿命相抵。
神灵听不到她的乞求,她总是啊,从白天跪到深夜,膝盖青紫,红了眼晴,身穿白衣。
江公子是个好人,他不可能犯错。错的一定是他们。小姐拉着锦钰胳膊,满眼委屈和不信,直视着锦钰,希望从锦钰这里得到答案。
锦钰无言以对,只是看着她。深夜,小姐坐在廊下,看着月色,轻声抽泣。
锦钰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我的小姐啊,你该放下。”锦钰想劝小姐,却又不敢。
和小姐相处了这么多年,锦钰早已把她当作亲人。但她不能承认自己就是神灵,她无法帮助她。
江府上下被安上了叛国罪名。他们因为说话没个分寸,惹出了大事,都被流放。他们家产被收,具体情况不明。
他们走路没有声音。锦钰站在小姐屋前,等待大夫。忧愁过重的小姐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眼泪挂在眼角。
锦钰无法改变事实,她劝不了小姐。小姐不肯吃药。
锦钰拉着小姐换了衣服,去了城楼最近的地方。城里最近很不安定,随时会发生暴乱。
她们打开窗子,看着被流放的他们。他们只穿了单衣,大大的囚字断绝了他们的情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