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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泥将手放入温水中浸泡,手心顿时暖和起来,洗去了一盆子的黑水。

  他小心翼翼地用毛巾擦干她的手,然后又轻轻地为她擦拭脸部,动作轻柔至极,仿佛稍微用力一点就会弄疼她。洗完脸后,他才发现原来她是个女孩。

  她身上的衣服脏乱不堪,脸上涂着黑灰,根本无法分辨是男是女。宁泥享受着他的呵护,那种久违的被关心感觉让她不禁哭了出来。

  他一下子慌了手脚,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手停在半空中。他明白,她害怕再一次被遗弃。

  “别哭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他轻声哄道。

  她哭泣和笑容交织的模样让他皱起了眉头。

  “你的家人呢?”他等了一会儿,见宁泥不哭了,才轻声问道。

  宁泥一听又哭了起来,抽泣着说:“我是江篱,她们……都不要我了。”

  对此他并不感到吃惊,仿佛对这样的回答早已有所预料。

  “那以后,就由我来陪着你。”他许下了承诺。

  宁泥扑入了他的怀中,呼吸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

  他带着宁泥去买了一件不合身的衣裳,并帮她换上了新衣裳。

  宁泥看不出他的年纪,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多大了。她只记得那句话:“成为她,作为江篱,替她过完这一生。”

  宁泥想着,遇到好看的人就多亲近亲近。

  他牵着宁泥的手,在人群中穿行。宁泥不知道该怎么做,害怕别人的异样目光,躲在他身后。

  她是一个小乞儿,突然穿上和其他人一样的衣裳,让她感到自卑,觉得自己不配穿这样干净暖和的衣裳。

  她知道自己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小乞儿,不该是这样的,但心里总是不甘心,不愿意自己的人生就这样了。

  她无法像他们一样挺直腰板行走,只能佝偻着背,不敢抬头看向旁人,害怕自己的模样被别人看到。她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不知何时,他停下了脚步,轻轻撞到她的背。他伸出手来,微笑着说:“有我在,不用害怕。”

  宁泥问:“我跟着你,就会饭吃吗?”她睁大眼睛朦胧地望着他,期待他能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

  他回答:“那是自然,有我一口吃的,怎么会饿着你,你只管跟着我走就好。”

  于是宁泥跟着他,不停地走着。他似乎不知疲倦,每当下腹饥饿难耐时,他总会轻轻摸摸她的头:“是我的错,忘了你饿了。”

  她疑惑地应了一声,不敢说饿,生怕他会觉得自己吃的多而不要她了。“我不饿,我还能跑呢。”说着便松开他的手,跑到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背对着他。

  他眼中带着笑意:“等到了下一个镇上,给你买馒头吃。”

  一听说有吃的,她立刻兴奋地蹦了起来,又往前跑了几步,然后转身向他招手。

  只要有吃的,她就会开心的跳起来。

  他们一起走过林间小道,穿过小溪河。他始终走在前面,紧紧拉着她的手。

  为了防止她会饿,他开始在路上备多点吃的。他们喝着山泉水,吃着野果子,晚上就在树林里休息。

  虽然他的钱本就不多,但为了带着她上路,几乎用尽了所有的积蓄。他背着一个大包袱,还要带着这个孩子。

  当夜幕降临,月亮高挂半空中时,他叫醒了正在沉睡中的她,说:“赶紧起来赶路,我们得早点回家。”

  她应了一声,这时的他走得飞快,矮小的她努力跟上他的步伐。跑了很久后,她停下来喘口气,然后继续奔跑。

  不知道走了多久,宁泥的脸被晒得更黑了。

  他们站在沙漠边缘,伫立了许久,一道白光闪过。

  一座巍峨雄壮的建筑从沙漠中拔地而起,卷起的风沙迷住了宁泥的眼睛。当风沙散去后,石碑上赫然写着“青云山”。

  宁泥并未感到惊讶,她淡定地看着这里的变化。

  她心想,这应该就是他所说的家了吧。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声音,说道:“江篱,我相信,这是对你我最好的选择,你会拥有我不曾拥有的。”

  宁泥感到一阵头疼和恍惚,等到清醒后,她跟着他走进了门里。

  “人品优秀的女子,不会害怕吃亏,也不会占我们男子的便宜。她们为人本分,行事低调,不与人攀比。她们说话算数,言出必行,心怀感恩,知恩图报。”

  “我们男子能娶上你们,本就是你们上辈子修得的福分,才能遇见我们这样优秀的人。我们不会让你们做牛做马,你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一位男弟子手中拿着书,站在人群中,滔滔不绝地讲述着女子应有的行为准则,却未提及男子应有的责任。

  宁泥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她推开人群,与那男弟子对峙:“闭嘴,一天到晚胡说什么。女子并非男子的附属品,你所说的道理只不过是无能之人的强加之词。”

  男弟子看宁泥只是个小孩,不以为意,继续说教着。

  “不过是个幼稚小儿,满口胡言,不必放在心上。她日后必会明白,我今日所言,绝无半点虚假。”有人附和着。

  宁泥想反驳他们,但脑海中的声音阻止了她:“你如今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不应如此与人争执。”

  “凭什么?”宁泥不甘心就这样被人看扁,被说成是两三岁的小儿,什么也不懂。

  她选择了沉默,仿佛并不存在。

  带宁泥进来的人,面无表情地站在人群中。原本说话的男弟子们立刻闭上了嘴,不敢再出声。

  他一把夺过男弟子手中的书,翻了几页后,气得脸色通红,愤怒地把书撕得粉碎。

  他大声斥责道:“你们师父平时教给你们的就是这些东西?毫无用处!把对女子的要求公之于众,让她们去迎合你们的期望。

  那你们呢?你们所谓的规则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这就是你们心中的正义吗?”

  男弟子不以为意,气愤地看着他说:“你凭什么这样说我师父?你是什么身份?凭什么撕我书?你以为你是谁?我师父可是掌门,长老见了我都要给三分薄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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