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故垒萧萧芦荻秋

这边，商蕴政和苍月聆早已得知铁手团大势已去必须赶快撤离，幸而在铁手团杀手悉数被李元芳等人歼灭前二人已撤离据点，也算免了一桩麻烦事。

“我早便说过昊天大帝洞悉一切，我们要做什么根本瞒不过他。”苍月聆略带抱怨的语气引得商蕴政的不满。

“我根本没打算瞒过他，他的手早便伸到这里了，”商蕴政冷笑一声，不顾苍月聆诧异的目光，“我也从没打算会哪日赢了他，即使斗不过，让他慌乱一段时日也不是无用！”

苍月聆知道她向来是这样的，也不欲与她争辩，只是在一旁擦拭着袖中紧绷着长绳机关的那把小刀。

那是他的师傅程咬金送予他的，十数年来一直带在身边从未使用，上面已生了些许斑斑锈迹。

突然，他停下了动作，似乎精神为之一振，额头上几颗豆大的汗珠顺流而下，“咳——”

听见他轻咳一声，商蕴政停下了摆弄“万道摩诃”的双手，却不问何事。

“我，我隐约觉得，阿焱可能出事了……”

商蕴政双唇微微动了一下，随即继续认真把玩“万道摩诃”。

苍月聆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质问道:“你早就知道对不对？！”

“呵——”商蕴政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你不是说，她不能死吗？！”苍月聆疾步跃至商蕴政面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万道摩诃”，再次质问道，“你不是说，必须要保证她的安全吗？！”

“你别忘了，我们来这儿是为了取走她的灵体，”商蕴政不慌不忙道，“不然，你以为我为何来这儿？”

言罢，商蕴政轻轻抬手将万道摩诃夺回，使其悬于身侧，“这个女子可以说是一把被四大势力争抢的钥匙——”

“她死后，七魄散去，人魂归于墓，天魂归于神主，地魂赴阴曹地府，可现在，登龙神女欲将其天魂带回身旁；昊天得知登龙神女之计定会提前毁灭其天魂，地府有权利亦有义务将其地魂携往阴间；长生殿定会与地府争抢如此有利的武器；而对我们而言，她的人魂唾手可得，地魂和天魂则需要我们护送至登龙神女和地府手中，以求巫山和六重天相助。”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是死是活，对我们而言，都不重要，”苍月聆略有所思，“所以，你说她不能死是故意……”

话未说完，商蕴政便立刻做了噤声的手势，苍月聆会意，不再多言。

过了一会儿，苍月聆叹气道:“所以说，她为何会性情大变，是因为你早将她的人魂带离体内，她才会……”

“不错，”商蕴政苦笑道，“她，也算是得到了她最喜欢的结局，即便遗臭万年又如何，最起码，她保护她爱的人会流芳千古，我只是想不出——”

“从前我在唐宫做伴读时，最听不得生杀之事，可到了如今……”商蕴政冷笑一声，“罢了，不提了，她的坟墓在哪？我去看看……”

苍月聆哀戚地望着面色复杂眼泪不停打转却一滴也流不出的商蕴政，一路沉默，带着她来到一荒山断崖的落脚处。

远远地便望着一身着墨蓝圆领袍的男子，跪在坟前，默默无语，时而抬起酒坛猛喝至酩酊大醉，时而将酒坛倾覆于坟前，任其流淌……

二人相视无言，远远地望着他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正当二人转身欲走时，忽听后面传来一阵诡艳的声音，“找我吗？”

二人惊愕回头，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阿焱不差！

阿焱望着不可思议的二人，并不理会，只是径直朝着坟前男子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叹道:“我还以为李元芳会将我点了天灯，不曾想只是让我化为一堆焦骨——”

“——青锋淬火局中定，剑指天下换君长。

岁月成空天下负，血染沙场晓沙黄。

重楼叠阙俱倾塌，千秋罄竹惹书狂。

洪钟盛世经传恨，马革裹尸报颖王。”

(两首诗外加第六十八章七七歌九张机都是本人所写)

吟罢一首，缓缓蹲下身去，望着瘫倒在地不省人事的男子，一只手轻抚他的脸颊，另一只手颤抖着抬起地上的酒坛，将残存的酒全部倒在坟头的荒草之上，苦笑着缓缓开口道:

“落笔成灰无心问，百年过后谁似他？

三更猎命没阴阳，长欢乍歇斩青杀。

十殿阴司终化土，鬼域酆都始生花。

万法寒光裂阵破，谁予断魂刺寒鸦？”

吟罢，轻笑一声，挥手拭去嘴角略略干涸的血迹，缓缓转头，笑容依旧诡艳，只是那本就鲜红如血的衣裙此时看去愈加浓烈，残阳照去似是染红了整处断崖！

“我和你们走……”血衣里的人双泪尽干，微微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