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_羁绊之心（黑虹）()

“嘀嗒…”素蓝的眼泪掉下来落在长虹剑刃上随雨消散:“洛虹…我…这不可能！！”

窦冲一把握住素蓝沾满鲜血的皓腕:“别喊，别激动，听我说用你的冰魄真气先护住洛虹心脉，我帮他点了几个穴道看看能不能先止血。”

洛虹急促地呼吸着伸手握住窦冲和素蓝的手，长虹剑几乎贯穿了他的身体痛觉暴虐地占领了他的所有感观，他张口艰难地吸了口气:“没用…我…不怪你…素蓝…”

他任窦冲护着他的身体不至于瘫软到坐也坐不住，伸手擦去素蓝脸上犹如孩童般不断涌出的胖大眼泪，每说一个字都仿佛费了千般的气力。

“不会的…别说话了洛虹，这都不是真的！”素蓝握住洛虹的手放在自己的侧脸上摸索，他的手修长而有力骨节清瘦地突出，此刻却冰凉到犹如寒冰。她把自己的冰魄真气源源不断地通过长虹剑送入洛虹的伤口延缓他出血的速度，可是还是毫无回天之力地感觉到他的生命在无情地从自己指间流逝。

“不要…费力了…我清楚…的很。”洛虹费力地把手放在素蓝耳后梳理着她耳侧滑落的碎发，看着她的眉眼好像要仔细记住每一个细节。

“洛虹…”窦冲身为医者目睹过无数的伤痛，此刻是最冷静的一个，他揽着他的肩膀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洛虹握着窦冲垂下眉眼点了点头:“让大奔和段青…都过来。”他费力地抬头喘息了片刻，胸口的痛苦让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动作。他两人一听洛虹语气，只觉是晴天霹雳一般痛心疾首。

“你说洛虹，我们听着。”段青和大奔蹲在洛虹身边和素蓝窦冲一起把他围在中间。

洛虹体内有素蓝的真气仍护他已经损伤大半的心脉，以至于他说话不会太费力。他抬起眼睛挨个把他们看了一遍，缓缓开口道:“我时间不多了…咳咳…”他缓了口气道:“七剑几人之中…除去素蓝…就属我年纪最末…咳咳…我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护着我…我也明白…如果没有大家在一起这些年…咳…呼…”洛虹疼的又倒抽一口凉气，大奔和段青对视一眼难以忍受这样的心痛。“洛虹…你…”大奔万般悲切都哽咽在心头，他握住洛虹的手半晌才说出一句:“我还想和你多喝几杯…你这个样子我要等到何时？”

洛虹笑笑，用力握他的手:“大奔…你和莎丽要好好的…听她的话…不要…咳咳…”他的笑融开干净的天光，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单薄得惹人心碎。

“不要老是意气用事…”他顿了顿又看向段青:“我…知道…”他歪着头靠在窦冲肩膀上缓了口气，段青直看着洛虹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即将到来的决别只打断道:“洛虹你不要跟我说这些，你以为没了你我真能把什么都做好？洛虹，我很别扭很任性我要是耍脾气未必能比发酒疯的大奔好多少，关键是我不是你我不能承担那么多责任还能笑的那么云淡风轻！你不要…”他段青在魔教卧底十年，早就忘了要怎么表达感情。他只是感觉到一种由于情况变化太快而来不知所措无能为力。

“咳…你可以的…没有谁生活都会…继续。”洛虹看着素蓝悲痛欲绝的脸又扬了扬唇角:“我就是…不放心…这个丫头…呵…你和大奔窦冲都要替我好好看着她…好吗？”

段青和大奔看着泣不成声的素蓝，她抽泣着几乎无法呼吸，就好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女孩，对自己一时冲动犯下的错误害怕被责怪不知道后果，她没有他在身边陪伴，永远都不知道下一步的路要怎么继续。

“不…洛虹你肯定是搞错了…对我来说…少了你的世间不会再有任何继续下去的动力。”素蓝浑身颤抖地伸手拂过洛虹额前凌乱的发丝。“你敢再说这种话，等你好了看我不跟你没完！”

“呼…”洛虹垂下眼睛瘫软在窦冲怀中的身体越来越冰冷，他的血染红了他如血白衣。窦冲扣了洛虹的脉门悄无声息地摇了摇头。

“好…我…等着…”他低声回答了一句，只觉得周身的气力被无边无际的痛苦淹没，四肢逐渐没有了直觉。他攥着窦冲的袖子疲惫地睁开眼睛又说了最后一句:“我想回去……”

“轰……”雷声昏沉着远去，洛虹躺在窦冲怀里闭上眼睛就好像睡着了一般安宁，右手却无声地滑落，松开，停止了呼吸。

“洛虹……不！不！”几人痛苦的嘶吼划破雨幕直冲天最后两个字还未说完，莎丽就不顾一切地策马飞奔，洁白的杨絮亲吻她柔顺的青丝仿佛在安慰她这一切不过是个玩笑，然而飘零的纸钱却顺着她的视线残忍地撕破她残存的幻想。

她想起洛虹的面容，白衣也如这飞絮般纯粹。她想起洛虹的眉眼，笑起来能把整个天边的阳光都融碎。她想起洛虹的身影，走路言行总是带着不容亵渎的凛然，执剑的动作气吞山河。她想起他当年从马三娘手中百般护她性命，她想起他执鞭为她逼毒时眉宇间隐忍的疼惜，她想起他坠落山崖武功尽废时站在自己身边举重若轻地说一句:“唉…莎丽…现在你可要做我的师傅从头带徒弟练功了呢…”

“莎丽，其实左手剑也没那么难练啊…不要放弃…”

“哈哈你看我这个死样…练运功从那个周天开始都不会了…”

“莎丽…有时候我想过…要是真没武功了要怎么办才好…反正黑小虎也会代替我陪在素蓝他们几个身边的吧…”

那时的她，全然没有想过，那样看起来没心没肺把所有的痛苦和绝望都一个人默默承受的少年，那样

坚强到无畏的少年…也会有一天…永远地和她说再见。

她脑中一片空白只记得自己驾马疯狂地奔驰，直到看到站在城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大声喊她名字…

“莎丽……停下…不要跑了…”

她勒马停下凝视着那声呼唤的源头，高大的身影无比熟悉，是一脸疲惫身着缟素的大奔。

她精疲力竭地任他走过来扶她下马，一路昼夜不分地赶路的黑马嘶鸣了两声鼻中冒出两道血痕就轰然倒下，在城门前人影交错的关口抽搐几下就气绝而忘。

大奔把莎丽拉过来好像生怕她也会长了翅膀在她眼前飞走似的，握的她手臂生疼。

“莎丽…你来了”几日不见，大奔眼中布满了因疲劳过度而充血的雪丝，明亮的双眼中写满了深入骨髓的痛苦。

“大奔…你…”莎丽顿了顿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勉强地扯了扯唇角道:“你怎么穿一身白的，一点也不好看…呵呵…我好累啊…你…”她拼命地逃避那个即将要面对的问题，可是他却没有配合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