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谣起,殷氏末

  徐青云入佛堂,最高兴之人莫过于禾玉来,但又晓得安抚元居竹园不得出入,她心里不知是何滋味的静坐梳妆台。

  “你说是不是我真的秋容已逝?”

  “姨奶奶生的不错,又怎会如此惆言愁语出。”

  说话的不是她的丫鬟,她察觉回头看去时,自己不见多年的大女儿正挺着肚子缓缓落座后方圆桌前。

  “你是…静儿!”

  “姨奶奶多年不见,瞧着一如既往的好。”

  说话的正是出嫁许久的大房长女,伯公府大姑娘安静是以,她嫁入上神府苏家大房,今已是孕育二胎之际。

  方嫁去苏家,她过得异常艰难。苏老夫人盼孙盼的急切,流水般的补品日日送往房中,然大公子却又喜爱舞文弄墨徒留她几乎是日日受训上房。

  若非后头传入家中,白太主去嚷了一场替她出了头,怕是不知自己往后的日子会是如何,这头一胎的孩子又怎能落地。

  然头胎小公子刚临世,父亲就让妹妹安颖与二房联姻,老夫人抱养走她的孩儿母子生离,如此痛苦之下夫君虽有陪伴却是无心之人,饶是如此好不容易夫妇举案齐眉,家里却出了岔子。

  “十几年了,母亲,母亲以许久不曾见你!今日你来,可知你妹妹又曾随行…”

  瞧见禾玉捏手抹裙的紧张举措,安静面无波澜不惊不喜打量了她微微走样的身姿,短叹一气的反问一句。

  “母亲?我的母亲已被休弃在安阳王府高居,若是说句大不孝的,怕是万一气急沉疴只需尔静观好戏了。”

  “你这是说的哪里的糊涂话!我是你亲娘,她一个夺人子嗣善妒害命的…”

  “当初不是姨奶奶非要替父亲孕育一门长子,得罪了老太太适才被发落了的吗!”

  安静不是柔弱无脑的闺阁女,在苏家多年她早就不是那天真小女人了,岂又是禾玉几句愤言可糊弄的。

  禾玉震惊后退两步,颇有深受打击之相跌坐梳妆台前,泪眼婆娑满是柔情慈爱委屈的望着她。

  “姨奶奶不必与我演,自古大家哪个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你想要的女儿在苏家可是被囚禁逼着喝了妾室茶的,如今想要见上一面怕是难于登天。毕竟一个无名无份出身私女就算告喜又如何能与家族带来利益呢!”

  安静言罢,起身便护着肚子就要走。禾玉一听,抬手拂去眼泪冷笑一声猛地推翻梳妆台上摆的首饰妆匣,见她脚步身影不停丝毫不惧向早有丫鬟掀帘等候的门口走去,眸光似有雾色瞬起而落終没得后续。

  “安静,她是你亲妹!同去苏家亦是你娣妇,身为姒姆岂有不相帮之道理啊!”

  禾玉追了两步,似有外间风雪涌入,目光余见人已着大氅罩身汤婆子暖怀,她身子一僵原地不由打颤的躲了两步至屏风后。

  “大姑奶奶,帝下听闻姑奶奶回府特意命奴婢来请,若姑奶奶与大爷妾室叙旧已毕;不若去听笙阁吃盏热茶,瞧上一瞧宜州岁供上来的流萤缎。”

  “有劳竹林姑姑,与旁人又甚叙旧的。不过是念着家中娣妇孕期不安来瞧上一瞧罢了。现在便可去与我那多年不知想念的妹妹,好好叙旧。”

  安静随听笙阁之女侍走了,但那厢最后回话仍余绕梁之音般久久不散。

  禾玉跌坐屏风后,头靠蝉丝双绣面上,不得不承认这伯公府泼天的富贵又何曾不是险中求来的机缘。

  “女儿,女儿…我的孩儿呢,我的孩儿呢!”

  外城之街巷,商贩叫嚷走脚传巷不断,街道商铺喧哗热闹几徐更有小童嬉戏玩闹承国安家好之无忧。

  “大马脸走四方,一朝回京天不仁。

   逼良为娼下堂妇,怀揣恶意望天子。

  恶人传入佛堂里,多有恶毒替撑腰。

  可怜好人不见声,谓余夜间泪满面…”

  “大马脸走四方,一朝回京天不仁。

   逼良为娼下堂妇,怀揣恶意望天子。

  恶人传入佛堂里,多有恶毒替撑腰。

  可怜好人不见声,谓余夜间泪满面…”

  一架四兽马车驶过,多有车中人听闻街边小童传唱帷幔帐轻起一角暗出,待真切听闻两遍忙急匆匆放下掩入,仿佛从不曾掀起般平静。

  “怡亲王可听的真切,非是老臣胡说八道,更不是老臣不敢不禀啊!”雄厚苍凉嗓音想起,多有落寂叹气几徐,见正中居者华服玉冠须有上唇髯胡之一字男子轻动薄唇,似在抉择后倾吐而出。

  “林宰傅不必忧心,你即是我大夏肱骨之臣,又岂是能被一氏族所出破败的。”

  “怡亲王高见!”

  林宰傅髯髭胡须,多有看重泪涌感动的抱拳作揖一礼。

  “明日,本王会着令幕僚入仕者上诉天听,一介妇人妄想高位藐视圣听惑乱天家,岂是她等轻易而为。更休想牝鸡司晨,惟妇言适宜用下。”

  得以此言,林宰傅舒气一抹面颊抿嘴心安点头应是。听着车外不断入耳之童谣传唱,怡亲王終忍不住英眉横蹙几分,着令车夫快马。

  不过申时三刻间,怡亲王生母太妃李氏着蓝紫雀凤祥云吉服,梳妆回纥髻戴篦冠垂凤折股翠珍摇,手持玉鉴神情生死不忿的疾步而入皇城内。

  拒了前来相迎侍监小轿,领随侍嬷嬷步行入宫见驾后宫之主,惊得羸帝疾出紫宸殿亲迎半路共行乘撵同往相顾无言。

  凤鸾宫至,羸帝坐立不安下亲迎李太妃下撵,李太妃见此冷哼一声没留一丝好脸,她已然与仙逝邵太后同岁,容貌年轻几分却也是尽显沟壑来。

  “妾身可担不起陛下的大礼!”

  李太妃见殷皇后急匆匆领宫侍而来,险些当场发作的怒目圆瞪她身后慢跟殿门的华服罗裙男女。

  “真真是无得体统!身为国母不思替君解忧,不思替天下臣民思安,只知享乐宠子真真是辜负了太后娘娘当初赐婚的一片苦心!!”

  “母妃万安,一切待入内细说”

  羸帝是被李太妃养之长大再送还太后膝下,若是与太后及太主无情,与李太妃却是不敢不听心中多有尊崇。

  “…哼!”

  李太妃冷哼一声,还是给羸帝留下脸面搡开殷皇后由其小心随行而入内宫,步入后不待众人反应行礼,转身就给了殷氏狠厉一巴掌,打的她跌坐在地惊愕不已,又着令旁人掀执住白玄晔捂嘴噤声的直指其怒而不语恨其不争。

  “母妃…”

  羸帝连忙握住她动手一方,多有言之不尽心疼,亦是冷厉怒瞪殷氏一眼。

  “若是皇后不讨喜…”

  “岂有废后,怕是死也罄竹难书!!”李太妃打断斜眸剜了眼羸帝唾弃道。

  羸帝见状连忙称是,搀扶李太妃落座上首正座的,正欲开口替请罪时李太妃似多有察觉的睨了他一眼,似再说尔敢般阻了羸帝动作。

  “可知今世坊多童谣都诉你殷氏恶毒,差家下堂惑乱天家!你是非不分着令太主姻缘也就罢了,竟敢以天子之名去替那养女撑腰,真的以为无人知晓那女子是如何从旭阳入得族谱!!!”

  殷氏多有屈辱忍受不语,现下一听李太妃彻底发作,她也红了眼眶桀骜不服的跪直身子看着满殿侍儿匍首不惧不怕反怼出声。

  “臣妾无错。是太主失德应该下堂,再者天下是陛下之天下,一介妇人凭甚插手宗门之势!!”

  “乃先皇如此示下,大夏多有规矩如此,倒是如今你一句妇言便可犹如牝鸡司晨立天子之上?!!”

  李太妃彻底怒了,颇有再度动手之趋势起身又被羸帝按下,连忙拍背顺气儿的凶狠转身就是朝着殷氏心口去了一脚。

  殷氏没防备的后倒,心口结实挨了一下顿时吐了血面色苍白几分,眸色多有失望不甘。

  “你敢在朕眼皮子底下动手动脚…”

  “不必装扮,妾身养大的自晓得你的品性。她不能再留,外戚横大之声已出,陛下对于发妻几十年的拥护该治一治了!”

  “呵呵,母妃圣明”

  李太妃于宫中住了一夜,羸帝同用晚膳后久居紫宸殿昭太医令诊脉,翌日早朝听殿奏,再一听童谣重臣跪地死谏上书,羸帝着令传旨,敕夺殷氏皇后位不堪以中宫国母身,下封贵妃交付尤夫人协理六宫之权暂代。

  “妾身谨遵圣喻,叩谢陛下天恩!”

  殷皇后下贬为妾,白玄晔亦是受牵。李太妃归府后,羸帝便令人与大皇子宫外开府小办大妇入府礼,暗喻处死填室安氏。

  “殿下,殿下…妾身与殿下欢好一阵,已然不悔。殿下如今需开府立命,若是妾身再堵了殿下的路…”

  “歌儿,不,歌儿…”

  佳人落泪白玄晔心疼不已,让端坐一旁绣凳的簌钰频频掩面黛眉微蹙。

  “大殿下,我家公主远道而来又是另陛下赐婚与您,可是珍视两国之谊。您这般抱着个…莫不是想要折辱了陛下不成!”

  簌钰身边侍儿出言呵叱,她一入大夏皇城得旨赐婚后便不再有冥界人随侍左右,早已替换宫侍侍奉的替她立规矩拥戴夫君。

  “望姊姊…与殿下一生举案齐眉,子孙满堂…”

  安歌哽咽说道,没得在让旁人折辱也知自己今日是真的死期至的猛然抽身撞向一旁朱红柱子,横添一道漆色容白玄晔报之遗首痛哭流涕。

  羸帝后听闻皇子所事详,下旨封白玄晔为福安王,冥界大公主其妻室为大妇王妃随行宫外开府。后不待他召剩余皇子回京,便接连听闻噩耗入京。

  “是…多久的事。”

  “州下隐瞒半年之久,若不是帝下之宜州主辅发觉不对,细查上报恐…”

  羸帝恍若一瞬年老,他不敢相信自己竟让枕边人深深算计其中,敕令夺殷氏位贬为常在发配冷宫。

  殷氏族在朝为官者发配边疆,子孙后代皆不许入仕,族老一脉斩首示众。宣国丧期三年,上下着素不得新禧。

  “朕无子了…皇弟,朕…无子了!”

  怡亲王跪地不应,亦是早已泪流满面身子微颤不已。后归府休妻殷王妃送还归府,抬舒妃为正。

  后据闻,殷王妃归府寻死觅活被殷氏族新任族老送往慈清寺修行祈福度过余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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