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迷人眼
安琌烨被人压了入牢中,吃了好一番苦头才晓得这书原是她妻室的流通物,只不过那时丧母又不知何时这书从手中流落了去,为了让其宽宥心胸不慎伤身所以才替其从外拿了回来。
然本来夫妻二人将这事儿交代清楚可从三刑司出去,不曾想如何由御史台传入羸帝耳中知晓,日前在豫章哪儿受了点折辱,如今倒是又从伯公府身上找补回来了。
“杖刑三十,听说才打了六七棍那刘家娘子就已不省人事,按律那大人该是监管刑罚毕。
但听说那人见了大红,传入皇后耳中视为不祥让其直接下堂,又去通见羸帝罚了公子春闱入仕有名,否需研读皇苑十年!
真真是因果报应,那大妇不端,下头的悌妇亦是不孝不贤!”
安娘子真真是口灿莲花的声容并茂的叙述着这几日的事儿来,安卿听完并未有太大反应,只不过看着安娘子高兴雀跃的样子,有些记不清那时新丧归府寻礼暂住,白氏身边的金嬷嬷立威整治大房替自己镇场的记忆来。
“帝下?”
见安卿久久没得反应,今儿竹简与竹林又派去太主府送下头新做夏装,安娘子一瞬觉着不妥是否自己太过多言的忙给主子烹茶添上。
打了个巴掌,又给了颗甜枣。惯是她们的手段。
安卿没多说甚,让安娘子将压箱子底下一对佩环取了来,仔细拿手中翻看了两眼这平安扣的模样,才又放下对安娘子吩咐道:“海家两位姑娘前阵也受了牵连,那桩不错的婚事都险些不成,如今伯公府出事,也算吾对她们姊妹一些补偿。”
“哎呦,这可是苍翼神君当是送来的!”
安娘子不舍的说了声。
安卿知道她们下头的都在想甚,自从处置了落雪与君知来,别说安娘子就是从伯公府旁的带来的也是不尽心的。
若非她身边有品阶受训的压得住,怕是这府里早就如同筛子般不成样子了。
“怎的?主子主事还要与你仔细说来。”
安卿冷眼瞧了去,突然想到曾在异世界看过的书中话来: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请来金陵王。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
只可惜,富贵迷人眼呐!
谁人不是这花中簇锦中,渐渐迷失自我那个堕落入瘾的匠子。
就不知这厢富贵迷人呀是否善终,而今自己又得否如愿安然。
“是,老奴这就去送环佩至王家。”
“送去王家?海家大姑娘许了王家二房长子,二姑娘尚未配置。你又何须多此一举入王氏族中?!”安卿轻皱眉冷言道。
“哎呦,是老奴的罪过没得跟帝下说清楚。”安娘子身影一顿,见安卿不知忙打着哈哈僵笑道:“王家长子听闻海大姑娘貌美贤德,特送礼去探望伯公府老太太想着婚前相看一眼,所以老太太特意让人安置了一处纱屏在花厅一侧容海大姑娘见客。
不曾想…让回府探亲的张大娘子给撞破,又不知如何三姑娘竟跑了来,虽说是男女举平,但…到底是所差甚矣!”
这一说,安卿明了。
也难怪今日这安娘子如何来了跟前侍奉,原是伯公府出事。
“那也不至于送去王家来,到底人还入门的…”
“呵呵呵,人已抬了去…”安娘子面色如菜的忙揣手道。
“是王家主母从那长子处身边小厮听闻耳详,觉着这不慎礼数周到,再加上这王家主母出自殷氏族打小的重规矩。
所以让王家主君约见伯公府主君与范楼定下的,又使得二房那夫妇的事儿讨得上头恼怒,所以一并数罚,让主君失了荫封世袭还被贬为县子,这两日由安国公请由带去了边疆守关来。”
是个混乱起的地方早走早好,她这个三叔父是位聪慧人。
不过,那日她才让人送了李妈妈的尸首去伯公府上房,安柳氏见人似是险些晕厥,但不过没得发作过来安卿也当不知晓,倒是羸帝动怒令安柳氏病榻缠绵了两日,过后便是也没听闻有个甚传出的。
不曾想,海家姑娘背后还有她的参与,只可怜那人儿本是带着家妹来上京寻门亲事,不料如今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来。
正说着话,竹简与竹林从那边回来了,见安娘子躬身候着,二者对视一眼上前福身见礼后,各司其职让由着安娘子管辖的人皆打发了去。
安娘子自知心思不纯,忙见礼退了下去。安卿看着她那一身锦衣罗裙腰间环佩的,自觉已然比的自己这个主子都可富贵一场,不由突然发笑一声令这屋内屋外的侍儿皆忙低首快步行事匆匆起来。
再说着宁荣国府来,李纨那日得罪了邢夫人,所以贾琏娶妻入门那日也是没得特意告知来宁国府。
只通禀贾母,贾母思念外孙女让林氏二女入府观礼见席,后便是新娘子入门王夫人才领着一众姗姗来迟到。
贾母嗔怪了两句,当着孙辈的面也没的多说,只引见颦玉县主来一一姊妹认识,长辈熟知方是见礼闹了个洞房花烛夜。
林黛玉因着最近有人告知宫里的变故特意多留心一道,等殷皇后召见入宫伴驾时,方才从内里下头侍奉的宫女处得知宫里前阵子去了两位妃嫔,贤婉华又身子见弱病了几日,珍贵妃不知怎的日日守在虞霓公主身侧寸步不离,羸帝亲劝也不得用,便又让那冥界二公主伴驾侍奉左右。
这消息来的猛烈,林黛玉回来还因此病了两场,今儿將好便是领着林黛霜来观礼,今夜不论贾母如何挽留亦是不得留的必须回府。
由而待到二日新妇来拜时,贾母仍面色郁郁似是心伤悲郁多想了往事来。
后便是新妇归宁,等上京坊间的饭后闲谈清静些时,安涟又过了两日来贾母院中拜见。
“见过老祖宗”
安涟规矩行礼,这几日因着归宁与诸事繁琐亦不曾多来跟前侍奉请安,现下听闻宫里哪位娘娘得了羸帝看重,似是今年岁余怕是要晋妃嫔位,所以这家里可是一片按不住的欣喜,除了那岁余孀寡的次房嫂嫂来。
“哈哈,是个眉目清秀的好孩子。快快快,坐下的说话,快!”贾母欣喜说道,前几日的伤悲仿佛如过眼云烟不曾有过。
鸳鸯是贾母看重的,也是房中得力伺候的。
现下给圈椅特意又添了一层软垫,后笑然飘去侧室斟茶而来,一呈两盏皆为玉樽镶金角。
“好生富贵的盏!”安涟不由惊赞一声,眸中虽有流光惊愕闪过,但到底是白玉为堂金作马的地界,又如何落败能舍了这一方天地繁华泼天富贵去。
“哈哈哈”贾母颇有愉悦的畅笑两声,这些年宁荣国府越发的下落,可怜那珠哥儿的一身才学通惠,原本是个可依仗入仕接管家族的宗君。
可惜啊可惜,偏偏这孩子一心反骨及身,富贵丛中养大却要让舍了这富贵,本欲压制外放两年逼的他知错,不曾想如此不经事!
还好啊,还好…家里还有个宝玉留下。
(皆为虚构,切莫当真。)
这般来,贾母又不由想到自己那苦命的女儿,还有住在外头吃尽苦头的外孙女,一时间竟泪花蓄涌,令本就身娇体弱的安涟惊愕失色的忙捏着帕子垂首掩面几分,心里也有了计较的思量起来。
毕竟,自己父亲还贵为国公,家里独子仍是担着爵位的年轻之秀。
“听闻涟妹妹来给老祖宗见礼问安,妇当好得了一副喜讯而来,想提前告知老祖宗热闹热闹!”
自夫君去世的李纨早已笑颜甚少,虽面色无碍内里却甚是愁容不断。
然此刻,她依旧是一身素衣,但鬓间却多了一朵粉色绒花来。
“呦,这是得了什么好东西来,让平日里最顾规矩的反而乱了阵脚!”贾母含笑说的嬉闹,但安涟听了去几分深意。
这贾府,也并非是什么好地方啊!
什么传世贵族,簪荫世家不过尔尔云烟。
正可谓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看似繁华依旧,却知道腐败早衰蹉跎岁月不饶人!
“呵呵…”
李纨也没得计较,更没入耳几分,面上仍是笑的喜不自胜流光溢彩的让人忍不住多看那几分为容貌添彩的杏眸。
“老祖宗,跟随夫君的回来递了信儿,说是夫君曾醉酒宠幸一徽商瘦马,现下早已有孕,特意查验盘算了去,如今已带人回了上京安置在庄子上了!”
李纨说的高兴,全然没顾及贾母渐渐僵硬的笑颜沉下,那老谋深算昏沉双目中多了些意味不明的深重来。
“老大媳妇怕是又在说笑,珠哥儿已然落葬为安何必在乱按了帽子去!
再者说,按着时日算…那瘦马岂不是得见生产,可莫是让那些不经事的忠仆圈骗了去…这样,琏哥儿媳妇,你就与你婆母同老二家的大妇走一趟。
我们这许人家,有些东西可不容出错!”
一道敲打,一道劝慰,又是一点警示…
端坐一旁看戏的安涟,见见礼起身立于堂中的妇人因贾母的话流光散去,也自叹轻咳两声规矩起身见礼应下。
只不过,这可并非甚好事。她该是早些择摘自身才是,莫使得引火上身牵连个干净。
然由此可知,贾母并非通透之人,私心见甚。需早些自谋它路才对,亦如那李纨亡故之人般。
但却是不然得了那般凄躏的下场,方是逍遥自在远去离开这是非之地才对!
不愧为安丰元的女儿,这品行作风颇有父辈之行端。
到底是没叫堕落了自身,也未曾在这儿泼天的富贵中看花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