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挞之刑
果不其然,仙域长公主莅临大夏以极快的速度传入宫中,白禹出了帝君府还没乘马车走出两个巷口便让魏野请入宫中。
而后安柳氏身边的李妈妈就带着人上门来,说是老太太病卧床榻特请伯公府大房三姑娘回府侍疾。
然不论安卿有无去往伯公府,这帝后一心的殷氏便乘着这档口派人请了白氏入宫宣见,这一来一去摆明了是要动手脚起来。
“让人动手,也该叫吾这舅父舅母知晓侄女的厉害了…”
按大夏旧规宫中妾室有大红视为不吉,若是嗣子落胎更是生母不祥是以饮鸩酒殉葬祈福。
去年宫岁可是不干净,一个宜妃莫名入了冷宫,一个珍贵妃滑胎,还有一个小产的贤婉华…
这一桩一件,一妃一妾的可都是要按寻宫规才是啊!
“林侧妃,这是珍贵妃听闻您身子不虞特意让人送来的参汤。”
魏巡将本该送往承乾宫的参汤以簌钰之名送去了东宫偏殿,瞧见神色恹恹侧卧梨花榻的秋娘示意人呈上一口饮之,方端笑福身一甩拂尘而去。
“侧妃娘娘,侧妃娘娘!”
这药效来的极快,可让人察觉不到甚痛苦便顷刻而去。
“哎呀,可是心疼咱家那些白花花的银币子,为了你可是用了不少打点挑选些上好的放入去呢!”
魏巡听着身后殿内的动静,脚步不紧不慢的离去,他走后自有人前来安置这林秋娘的去处。
毕竟天家博弈,若是有舍弃,那也必须是舍了无关紧要的护住心里珍重的。
“陛下送来的汤药?”贾元春近来身子是病弱沉珂,但她也瞒得极好,怎会平白叫羸帝得知了去。
“贤娘子已然郁郁寡欢许久,当是陛下得知娘子心中不快郁结难解方赐下的。”
端来汤药的侍儿是她近身随侍的丫头,也是自打她承恩以后由家里送来的,原是唤作抱琴的婢子。
“唉,自从珍贵妃册封礼后,陛下已许久不曾入储秀宫主殿来,就你知日日安慰糊弄着我,方是如此,我岂有不知的?”贾元春怅然若失的晃神道。
“哪有如此论得…”抱琴重端了汝窑瓷碗呈上,见贾元春一面愁容唉声不断,像极了幼童不肯退让吃苦,方含笑道:“这可是陛下让身边的魏野大监侍亲督太医院熬制的,贤娘子就是记挂陛下,也该为此莫失大体”
贾元春出身荣国府鼎盛富贵时,现下虽入宫从仕途而上承恩泽沐浴至皇欲,但到底也不是一个曾在家时服侍左右的婢子可来劝导。
“今儿的你…格外的辛勤呐!”
抱琴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巧笑的收回端着瓷碗的手,短叹一声不在劝慰的忙放下至茶几上。
巧了,这时贾元春身边心腹领月俸而归,脚步匆匆行色惨凌,入殿三两下绕过座屏见她未食汤药,也是完好如常的样式,方将手中刚取来的沉甸甸的荷包递给抱琴,让她先拿下入库进册。
见人行礼退下,侍儿方上前两步见礼,附耳与贾元春咬耳几句,便令她惊得手下慌乱打翻了那汝窑青花瓷碗。
凤鸾宫内,殷皇后已等候多时不知吃了多少盏冷茶,见一嬷嬷行事稳重上前重新斟茶轻点了点头,她才扬了起唇角等着那白氏长公主应召。
“长公主到!”
殷皇后没特意给白氏准备轿撵进皇城,本以为她会在过个三五时辰才能到,不曾想早了许久就听闻殿外太监的通报。
“妾身给皇后见礼,娘娘妆安圣毓”
白氏轻飘飘福身见礼一袭,便落座下首殿内圈椅中,见殷皇后频频看向内殿,心里起了疑虑却又按耐着性子的问了句。
“皇后宣召妾身不知所为何事?到底禹郎新妇才入,当是恪守行规还需由着妾身好生上心一道。”
“也并非甚大事,但你不在却也不行。”殷皇后见内殿纱帘后倩影卓越闪现,方沉下心的温柔和善回了句。
“长公主也知羲和乃我所出唯一存世嗣子,如今出嫁为妇,陛下也是想着房以规矩敬公主为太主。二来也是想着弥补那时念叨禹郎娶妻不曾仔细办事的愧疚!”
殷皇后拍了拍手,那戚茵柔便着一身枣红窄对襟袖罗裙,梳了飞云髻带了一只擂金丝牡丹串珠斜玉簪步摇,一侧简单缀了些同色蝴蝶簪花,方是一对水滴翡翠的耳坠子挂着,讨得那叫一个富贵喜人。
“……这是…戚家的姑娘?”白氏眉梢跳的凶,隐约猜出殷皇后行事的微微栗色。
“是了,是了。特意给禹郎选的,还晋封禹郎安阳王。如今可是已然在紫宸殿得了封昭,这茵柔也是做平妻纳得。”
“大夏皇后说的倒是轻巧,那本宫与安阳王之间的婚书可都让你随意掷了去!!”
李妈妈立在正堂等着安卿动作,不卑不亢打定主意要将她今儿带回伯公府。
“帝下圣安万域”
“那是左侍郎府送来的服侍丫头”
陈缘领着一丫鬟入内请安着礼,竹简附耳言语一句方直身。随着日头渐盛,李妈妈瞧着安卿拖延了许久的功夫,蹙眉起了厉气正欲先发制人,陈缘便从袖中掏出一本蓝皮旧书递上,那封面上写着春园赏的字样,不由让李妈妈忽的一愣。
“一本旧时的册子,先帝在时早就命人销毁,不知俍子是从何处得来的?”
安卿问了句。
“回帝下的话,倌从坊间购得。本想着平日解个烦闷儿,不曾想竟购了禁书…”陈缘说着,不由特意瞧了眼李妈妈后慢吞吞的犹豫而道。
“倌,得此书是在安阳郡王娶亲之际,那时它外头还包着一层牛皮册,是倌见其陈旧想着重新修订才见其名。
令…倌,倌还私下寻觅了坊间倒卖人,与巡城司的人上报暗访查问了道。牵扯了…伯公府二房公子与妻室来,如今便是想着通禀帝下,当是查或不查?”
陈缘深吸一气,害怕急了得忙作揖行了大礼。
“…”
安卿不曾想这其中还有安琌烨与那刘玉琴的牵扯进去,春园赏乃是前朝先帝在时一金科状元入仕之前得罪权贵宗族而写,里头多为暗讽鄙夷,还曾将先帝入书论了个前后,臆想番弯弯绕绕适才在大好前程之际马失前蹄一落千丈。
虽不得死罪,却也是终生不得入仕,后族不得为官从文。
“一本旧书,如何能牵扯去府里日夜苦读的公子?!”李妈妈见不对忙替其辩解一句。
“让巡城司配合三刑司去查,若一切为真当按大夏律法而行。”
轻飘飘一句话落下,陈缘便见礼而退。
李妈妈深知不妙惊瞪了双目正欲见礼先退,不曾想方瑜领玄灵卫入内压了李妈妈一众,按以下犯上顶撞帝君为由将人扣了在正堂跪下。
帝君的威压一出,李妈妈一众面色顿时苍白无力冷汗直流起来,不禁事的早已蜷缩起来颤抖不已,更有些一瞬晕厥不知生死。
院中繁花松树如画,而金玉满堂的待客花厅却气氛低迷瞬见高下的仍较劲着。
“行鞭挞,以下犯上不尊主家该是正正规矩了。”
方瑜乃上神之资,自做了玄灵卫首领来可是甩得一手好鞭挞之刑,甚少有个一二犯事之人从他手下撑过五六来。
“啊!你个恶女,不知敬重祖妇的…啊!”
李妈妈凄惨叫声传入内堂,使得本窝于里屋点茶的竹林闻声而来,从窗沿边推了个小缝看了去。
只见平时哀而不伤的人,如今全然失了架子与克制,浑身血淋淋一旁压了一众抖如筛箕的婆子们个中不少皆面色惨白看似了无呼吸。
“给我捂了嘴去!帝下乃尊贵之姿,岂是你等婆子可随意攀污的!!?”
竹简甩手立在廊下呵斥一声,立马有侍卫上前便要用不知从何处掏出的帕子堵嘴时,李妈妈突然身子一僵直挺挺的仰面倒了下去。
这一幕何其熟悉,想当初安阿园也是这般在二房海棠苑得了一顿教训,后险些丧命毁身悄然而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