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两清,祸福另论
安卿已有许久不出听笙阁,这些时日她母亲白氏一直称病,本欲榻前侍奉因羸帝生性多疑而只能让哥哥白禹相伴膝下。
不过她虽足不出户,这外头的风声信儿日日未曾间断的都送到她手上。
“陈姨娘想给府里递信儿也是关怀着帝下的,今儿她一顿斥责虽是由着那明二郎化解了。难免日后总有他一个大老爷周顾不到的时候…”
自入二房以来,这是君知头回来听笙阁,她焦急忙慌坐在屏风后圆凳上,见若隐若现的身姿倩影倚在贵妃榻上阖目不语,黛眉娇容丝毫未显神色,她顿感心生无力的起身跪了下去。
“帝下…求帝下看在奴与落雪侍奉帝下多年尽忠的份上…”
“尽忠…”
安卿粉唇轻启吐露二字,如天上星辰的丹凤微敛睁开的打断君知言:“你二人皆是我父亲送来的。来时不过三五不更事年岁,而今是吾带着你二女过活比寻常管家女子皆好。遂途中苦难较多,可出去名号一落,谁敢践踏!”
君知面上神色一僵,自知今日鲁莽些,可心中也有些埋怨安卿不顾多年侍奉情分。缓缓磕头两下,褐瞳杏仁眼蕴含水花的委屈作态接道:“君知与落雪是出自坊间伢郐娘子之手,前阵落雪让帝下扭送到明二房说的那番,不也是令奴等生寒!”
“你等皆非我身边之人,何须再称奴。”安卿听着她对峙之语,轻声说了句。
“我记得你本家姓费,是我属地宜州县丞。”
安卿再续一句,让君知惊恐的猛然抬头望去。
“帝下…是以。帝下这些年可是不如当时那般举步维艰,生死难料…”费君知踉跄着起身,眼神像淬毒的蛇一般恶狠屏风言:“当时若非你被赶家门,我又何幸如今与我那来家游玩的表妹成你左右侍奴!
今儿她母亲早已病逝,父亲已然新娶得子。而我父亲一路高升妻妾子女两全,而我呢,陈氏呢!?那个不是你们摆弄权势的后果!”
“你错了,召你来的非我。而你们不允,我自有人庇护宜州。可你来了,你们来了;那这戏开场,药日日的送来…也当好好的唱一宿不是?”
安卿坐正身子眸带轻蔑的看着她胡闹一通的样子,不知自己到底是如何竟当初还想着替她谋划一番。
“那噬魂草你不也天天的送进我这儿,与明二郎的谣言不也风声鹤唳起?”
一句句反问,让费君知嘴唇颤抖一二,言语不出的冷笑两声。
“那有如何!是你祖母,你父亲,你的好舅…”
要你的命,你们的命!
话未出口,她便失了声。
“胡闹言语可是易牵连九族的。”
玉手轻落起茶盏入口,后竹林与竹简便入内福身唤了句“费姨娘子身安”,将人请了搀扶出去。
费君知出了听笙阁便可闻其声,她背后衣衫湿尽,眼见凄凉的吸气一正衣妆而去。
她知,这一趟已然全了她们与安卿的情分。
日后人情两清,祸福另论。
三刻之后,从伯公府听笙阁送入明府二房陈落雪房中的补品如流水,那上好的阿胶糕、百年人参、回味无穷的灵茶无一不是给其在府撑面。
“你瞧瞧那动静,知道的是嫁了两个婢子,不知道的怕是以为从伯公府出去了两个姑娘主子!”
安戚氏气愤心疼的撂了手中筷子,后想到甚的忙对秦妈妈道:“近来爷都不怎么回来,是不是又去了那个狐媚子哪儿?听说宫里贵人告喜召了哥哥去,难不成这要变天…”
“奶奶慎言!”
秦妈妈一惊,忙捂了安戚氏的嘴去。
“老太太现下还病着,表姑娘也是抽不得身来。今儿三姑娘才又闹着不干怨怼着,要是再出个甚好歹来…怕是这姊妹善妒的名声就要从二房传了,传了去!”
安戚氏身为大妇,是手狠心辣惩治妾室庶出,不过若是让老太太知晓她败了伯公府的名声,怕是,怕是…
神色惨白的安戚氏坐不稳的拿了筷子夹菜,看着如今桌上三盘素菜不由红了眼眶的哽咽道:“是该让宁儿说门亲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