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乱棍处死
皇后迁宫与后族被废乃上京大事，多少门阀贵族口口相传，虽羸帝不曾深查殷氏候府一案，但因着牵扯皇室妃嫔始终热议不断。
“这不是晋阳王府的轿子？”
“你是真不知假不知！那可是庶人殷氏家的姑娘，天子赐婚她岂敢不从啊！”
街巷议论不断，那些毫不避讳的口诛笔伐之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似是要将嫣红小轿之中一身牡丹喜服手拿吉祥如意团扇的殷如愔，彻底淹没于人言可畏里。
起阁四五而观星望月之范楼上，翊卿怀抱汤婆子看着楼下喧嚷，嘴角噙笑目光满意的对身后端坐软榻品茶之人道：“张舒然…吾很满意你的投名之状！
京中这湖水，可真是越浑越好啊…”
晋阳王府处，一位身着不合身喜袍的少年人正一脸不悦等在侧门，见远处小轿映入眼帘方故作高深的背手而立等候人至。
“殷侧妃，您该下轿了”
车夫重重将轿子摇摇晃晃的停下，喜婆就急不可耐的一甩手帕上前说道。
殷如愔落寞不已，她自小娇养妗嗔一朝出嫁不说万众瞩目，亦是风风光光才对。
可如今…清清冷冷不说，一无吹打喜乐，二更不允家族送嫁，早知如此还不如就选定那齐家，到底有着舅舅撑腰定不会落得如今局面由她人掌握命运归途。
“殷侧妃，如今不比往日，王妃在堂内等候已久，您再不去可就…”
晋阳王妃林氏出身宰傅膝下嫡长女是以，自小四书五经教习掌家，是上京城出了名的才女明珠。
她位大妇，殷氏族与上官一族的恩怨怕是不由她善终半生。
叭嗒
殷如愔无声落泪几滴，探手伸出容丫鬟喜婆掀开轿帘搀扶下轿，她也不忘以团扇遮面由着晋阳王府的人领路带她走过红绸铺地，大红灯笼高高挂的檐下台阶。
“您是侧室，虽也算作三妻四妾中妻室人，但王爷事务繁忙，只得容四皇子暂代迎您入府。”
“三哥娶妻甚早，有了那天仙般的林家嫂嫂就算了，这什么阿猫阿狗也都能随意攀附！”
与晟鄞相差一岁的四皇子晟启不忿而言，丝毫不顾及殷如愔是羸帝赐婚，直言不讳将不喜显露抨击对方。
“四殿下！”一声娇喝打断咄咄逼人的场面，晋阳王府外还有聚众的围观百姓，这等污臜事也需容人进了府再一一发作才是。
“侧妃娘娘，我那未婚夫婿向来心直口快，因着近来珍贵妃娘娘身体不康而多有不耐，请娘娘多多担待。”
来者是自小与四皇子定下娃娃亲的齐家明慧郡君长女，齐淑媛。
亦是殷如愔若不曾退婚齐家，日后需多有相交的曾经婆家小姑子。
“齐姑娘有礼了，王爷事务繁忙，身为侧室自是应当替夫君分忧的。”
殷如愔屈膝回礼一二，如今的她不复曾经贵女娇贵傲然的姿态，只想着草草了事莫要再生事端。
然有些事不是她想就可如愿的，百姓之中自有等候机会已久的殷氏族政敌之人，比如被与心上人夺姻又不得不与殷氏族女共侍一夫的林府，与皇后一族势如水火的上官氏一族。
“哟！这就是那买凶杀人殷家的姑娘，长得端正秀气，怕不是暗里与他家被废的父亲如出一辙才对！”
不知人群中是哪位妇人突然出声高喝道，本私下议论纷纷的围观百姓与走卒商贩皆指指点点的开始高声唾骂起来。
“呸！都是些吃人食髓的玩意儿，听说那死在府门的张家娘子婆家可是都叫人放火杀绝了…”
“是啊，是啊！要不是他家出了个贤良淑德的皇后娘娘，怕是早就叫人下囚游街才对！”
“要我说，那皇后也不是个好东西！听说都被陛下降旨迁宫，那不是罚是什么！”
“那皇庶妃前脚没了，后头这殷家女就顶替其位，怕是那皇庶妃也是遭了横祸受了妒牵来…”
“是啊…”
……
百姓群声鼎沸，更有激愤甚者竟从菜篮子中拿出菜叶扔向殷如愔，饶是离得稍近一些的齐淑媛都险些被砸。
她身后跟着的丫鬟连忙以身挡在前面将殷如愔护在身后，等四皇子关切护着齐淑媛进了晋阳王府，才有王府护卫腰系白巾持刀驱散人群。
殷氏族落寞，殷如愔身边的伺候的早就因家中银钱查抄而各自遣散，若不是舅舅家送来一二侍奉的，恐也不能替她撑起嫁入皇室为晋阳王侧妃的面子来。
一时晋阳王府正门大开，外头百姓才瞧见晋阳王府外头门庭虽高挂喜灯，内里却是白绫高悬一片肃穆。
着大袖藕粉牡丹蜀锦襦裙的林婧怡，温温柔柔端庄贤淑的领着侍儿从内堂疾行而来，一眼瞧见喜服衣裙已有污糟被两个丫鬟团团护住的殷如愔，方吐出一口浊气目光蕴含禁告的看了眼四皇子晟启与齐淑媛来。
“殷氏女如愔已入晋阳王府，上皇室宗蝶得玉册乃正儿八经晋阳王侧妃是以。诸位皆知，母族之过可饶子女也…”
“皇嫂嫂…”
啪！
晟启听林婧怡替殷如愔说话，忙想上前辩驳反抗两句，却不想一向温柔的林婧怡却动手打了晟启一耳光。
“殷侧妃也是你的皇嫂，晋阳王府虽为皇嗣府，却也与普通人无疑，无关乎血脉亲情。”
林婧怡怒瞪晟启一眼，见他委屈巴巴的低头老实下来，这才一甩大袖向各方百姓行了一礼接着道：“先帝仁善，早有祸不及子女之言关切流传。晋阳王府今日纳娶侧妃，本是小喜若各位叔伯婶子欲添喜观礼，按规矩晋阳王府摆宴三日，因替皇庶妃祈福在外设棚举宴席五日，望大家涉席留香告诫亡灵。”
“晋阳王妃心善呐！”
平民百姓哪敢真的得罪权贵门庭，更遑论是皇亲国戚皇嗣之府，人群早已因着林婧怡出现而渐渐平息，因中不知是谁高呼一声，故而纷纷称赞起林婧怡‘大妇淑良，容人性高’。
轰隆一声，冬日降雨寒气骤起。
一时人群四散，早有管事嬷嬷取了油纸伞候在廊下等主子取用。
林婧怡走向殷如愔，亲自搀扶她从正门进府，见晟启与齐淑媛乖巧跟在身后步入，这才命人关门示意喜婆送殷如愔进外院正堂中。
“今日一事，若是闹大牵扯你皇兄，可知又不是给旁人留了口舌遗下祸端！”
林婧怡只轻斥晟启一句，后看向齐淑媛有些愠怒的道：“只道齐家姑娘承教明慧郡君膝下，行事有矩品行高洁，今日一见可观话中不假！”
齐淑媛连忙屈膝福礼，心里那点小心思被人暗里戳破的尴尬低下头。
“晟启行了错事，嫂嫂凶我便是！淑媛本就是顾全我…”
晟启挡在齐淑媛身前，颇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架势。
然而不等他话音落下，染一身风霜入内的晟鄞一声轻哼冷冷的盯着不懂事的晟启。
“你嫂嫂训斥，还敢回嘴！明儿我就进宫通禀母妃，容母妃亲自训斥你！”
晟鄞说完，不等由红变白一脸苦涩的晟启吆喝起来，晟鄞便上前一手拉过林婧怡，一手接过侍从递伞与林婧怡同行离去。
“将殷侧妃直接送归喜房，今日之事不得乱传，若有违者乱棍处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