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拾伍·传说谁在城市里的生活都不容易？
UI设计课老师：莫涣啊，你这回的UI设计作业，整体还行，就是有几个问题啊。
专业课老师坐在讲台上，对着莫涣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指指点点。
UI设计课老师：你这个图标风格不够统一呀，这些线条的断点位置怎么都不一样啊？
UI设计课老师：还有你这个颜色搭配有点突兀了，你要不试一试换个配色方案？
UI设计课老师：还有啊，你这个APP二级三级页面，风格相差太大了，我没办法把它们联系在一起呀，然后就是……
这个是问题，那也是问题，那边还有一大堆问题……莫涣是实在搞不懂，老师为什么要说“整体还行”，这句话和后面那一大堆问题有什么联系吗？再这样说下去，最后等待她的结果只有一个——
UI设计课老师：你要不重新做一版给我看看？
老师把电脑重新还给她。
莫涣：好的，老师没问题。
莫涣回答。
就算是再不愿意也得答应，莫涣捧着自己的电脑回了座位。自己上次就是已经因为太有自己的主意，没有给老师过稿，也没有把老师的建议听进去，使得自己的分数并不是很理想。尽管她看起来和老师关系挺好，但她是真的不喜欢和老师用这样的方式交流，并不是她不尊重或者不喜欢老师，相反她很喜欢老师，老师性格开朗，经常和她唠嗑，她也很开心。然而还是比较抵触和老师交流作业，虽然知道他们都比自己懂得多，但是自己的想法已经被他们否定太多了……她只想做出一点有自己主意的东西。尽管绊木劝过她好几次：“咱目前还是学生嘛，老师的建议总是要听的。他们毕竟是有经验和专业知识的。”但她依旧不想改变自己的风格。
但绊木没有说服她有什么关系，现实还是会说服她的，如果分数再低的话，真的就影响到保研了。
没办法，她的脾气真的太倔了。谁越是和她意见不一致并且要求她改变想法，她就越是想要反其道而行之。就像老师给她提的意见一样，但是这回为了分数还是要乖乖听话，采纳老师的意见并认真反思的；就像那天晚上不秋说你不要再做这件事了一样，但是她不听又不会影响学分，自己的命自己也能保住，她凭什么要听？不过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而且不秋都诚恳道歉了不是，看在态度诚恳，而且她已经气消了，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吧。
班上很安静，只有同学用鼠标和键盘啪啪啪操作的声音。
在这样一个时代，内卷似乎已经成为了常态。老师要求的是十页的作业，总会有人做十五张，然后别的人知道了有人做了十五张，就又会有人做二十张。班级的现状就像有句话说的那样：“宁可累死自己，也要卷死同学。”
但莫涣前几天晚上才刚刚从水深火热中挺过来啊，她在想自己是先被那些妖怪杀死，还是先被同学卷死。
“这样一想，这节课我忽然不想做作业了，我太累了，稍微偷懒一下吧。”她心想着，然后用笔记本的屏幕挡住自己的手机，打开某个弹幕APP开始刷视频。
不到一会儿工夫，她已经把自己感兴趣的视频都刷完了。但她的潜意识还在告诉自己，现在她仍然不想做作业。
于是她就把推荐视频的页面继续往下划拉，想看看大数据还有什么要向她推荐的。
页面刷新，她看见在第一排视频的位置有这样一个标题——【都市传说】震惊！那晚侧翻的面包车上居然有……
“……”她盯着那个标题看了很久，“又是这种引起人们的好奇心然后让人忍不住想要点进去的标题，这种视频……当然是点进去看看啦！等我看完以后，去找绊木分享一下吧，估计那个孩子又得被吓了……啊不对，她今天上午没有课，不在教室，我差点忘了。唉，孩子逃过一劫。”
她的脸上露出了做坏事没有得逞但是只是想一想就觉得好开心的笑容，完全没有注意到老师已经在讲台上用“无法理解”的眼神盯了她好久了。
……
在此时城市里那栋比较高的写字楼里，不秋正双手背在身后站在壹号的桌前，双眼盯着地面，用自己右脚的后脚跟踢着自己左脚的鞋尖。她知道壹号为什么叫自己过来，但是并不是很认同他的做法。
壹号：肆号，上次你执行任务的时候好像是想做一些不相关甚至说是不利于传说生存的事情。
壹号看着窗外说道。
不秋：我并没有觉得我做了什么错事，壹号大人。
不秋：这是所有传说有权利知道的事情，告诉他们也……
壹号：你这样是在扰乱民心。
不秋：民心？
不秋冷笑两声。
不秋：您说民心？壹号大人，自古以来我们哪里来的民心？
不秋：民心是人类需要的东西，而妖都是自顾自地生活，我们有自己生活的方式，而现在呢？
不秋：您认为您所做的事真的是在为所有妖怪考虑吗？
壹号：妖需要像人类一样团结起来，有种族观念，而传说无非就是目前来讲很好的方式。
不秋：壹号大人，这个方式，这个规矩是谁给我们定下的，您不清楚吗？
不秋：是人类，人类自始至终对妖怪了解过吗？
不秋：没有，我们一直都在坚守的规则是人类给我们定下的。就算您想改变现状，难道我们就不能探索我们自己的方式，打破这项规则吗？
壹号：那你就去打破给我看啊。
壹号迅速转身看向不秋，语气里是对她不自量力的嘲讽，眼神里写满了愤怒和不容质疑，这句话说出来的语气要比他之前说过的所有话的语气要强烈许多，掷地有声。
不秋沉默了，她知道事实有多残酷，而这所谓的规则是这个世界的神明定下的，除了神本身，无论谁也改变不了。她知道以目前自己的实力来讲还差得很远，很远，神明对于现在的她来讲，就像那颗远在天边的红色巨星一样。神的力量强大，无处不在，让人无法靠近，不可触碰，无法亵渎，统领众生，同时视她如尘埃。
心有不甘的不秋发出一声：
不秋：……嘁。
然后她转头走了出去。
在前脚踏出门的一刻，她停住了，转身，向壹号说：
不秋：壹号大人，请原谅我今天的无礼，但是有句话，我还是想告诉您——
不秋：——我迟早会，就算我化成灰都是如此。
她行了礼，然后坚实地踩在大理石地板上走了出去。大理石被她的鞋跟踩得发出了清脆的敲击声。
壹号听着“嗒嗒”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他沉默着，抬起头正好看见有一片云彩遮住了那天空中的烈阳。阳光透过云层继续洒向大地，照射着这世间万物。
壹号：每一任肆号都是如此……偏偏这一任最不切实际。
壹号：罢了，反正她的前辈们都已经以生命为代价……
……
不秋：阿嚏！
刚走出写字楼的不秋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不秋：果然，我前脚刚走，这边就开始背后说我坏话……
她已经将自己的外貌换成了普通人类的样子，这样她就可以把自己隐藏在了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没有人会注意到她的不同，也没有人会在意她要去哪里。
不秋：这份工作还真是累人啊，果然还是以前自在……
不秋：话说，我来这里都那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是找不到回去的办法呢？
她叹了一口气，然后眼神中流露出一点落寞，
不秋：我原本……
不秋：……就不是这个世界的妖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