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在营地已经开始陷入沉睡时，炽爪才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带着满身的疲惫走向学徒巢穴。他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转过头却发现是灰牙正探头探脑地走过来。他竟然还没睡！炽爪惊讶地想，出于对这份友谊的珍惜，他低声打了个招呼道：“灰牙！你也还没睡吗？”

灰牙吓了一跳，背上的毛都竖立起来。“要你管，睡觉去！”他眯起眼冲炽爪低吼道，似乎现在很暴躁。炽爪觉得一天只差，灰牙简直变了只猫。他不知所措盯着灰牙看，却突然发现他的左耳被撕裂了。

“你的耳朵怎么了？什么时候被撕裂的？”炽爪关心地问，想开启一个话题。

“没……没什么大不了的！”灰牙似乎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只是在我们跟狐狸干架之前，差不多你和雏升发现狐狸踪迹那天下午被撕裂的。这只是个意外！”

“那一天？！”炽爪眯起眼睛。他想起那天晚上，雪风来到自己旁边，跟自己说那天下午星族和神秘势力的斗争，尤其是他亲手撕裂了似乎是一只炽族猫的耳朵。难道那只猫就是灰牙？炽爪心里想。他原本只是关心灰牙，但根本没有想到，灰牙竟然是反抗星族的一员！

“有问题吗？”灰牙咽了一口唾沫，说道。

“那你的耳朵的伤是怎么造成的？”炽爪追问道。

“呃……没什么的，只是那天下午在外面捕猎时，耳朵被树枝划到了。”灰牙回答。但他那迟疑的语气和敷衍的态度却更让炽爪确定，他就是那只背叛了炽族和星族的猫。愤怒一瞬间涌上他的脑袋，他甚至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你这个叛徒！”他大吼出声，跳起来扑向了灰牙。他丝毫没有留情，利爪如钢针狠狠地抓了灰牙一把，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几道血痕。

在他伤害灰牙时，灰牙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惊讶地瞪着他。很快他便反应过来，眼中原本的惊异如潮水般迅速褪去，转由愤怒代替。他大声喊了几句，然后也迅猛地反击炽爪。

他们扭在一起厮打，完全忘了他们正在学徒巢穴门口，忘了学徒们都已经睡着了。

“怎么这么吵呀？”炽爪听到知更爪睡意朦胧的声音从学徒巢穴里传了出来。但炽爪才不在意，他俩仿佛没听到一样，继续一边冲对方怒吼一边撕咬，地面上的草皮和灰尘也被他们踢得漫天飞舞。

他们发出的动静很快就将学徒们都吵醒了。“这是怎么了？”黑爪使劲用一只爪子揉了揉眼睛从巢穴中走出来，睡眼惺忪地说。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已经在门口看到一切的知更爪大声回答说。黑爪和雨爪被他的话惊醒，立刻起身和知更爪一起将正在打架的两只猫给扯开。

“放开我！他是个叛徒。”炽爪用力挣扎，同时冲灰牙吼道。

“你才是！无缘无故就打上我来，我看你是做贼心虚。”灰牙的左眼被炽爪抓伤了，血从伤口里流出来，他只能睁着一只右眼瞪着炽爪说。

“你俩制止住他俩，我去找木星。”三个学徒里学龄最高的黑爪当机立断说，然后往外面走去。炽爪和灰牙同时大喊：“回来！”，但黑爪根本不管他俩，自顾自往木星的巢穴里走。很快，他就带着木星过来了。木星身上的毛乱蓬蓬的，显然也才刚睡醒。

“发生什么事了？”木星进来后看见这满目狼藉和炽爪灰牙身上的伤，皱眉问道。

见到了族长，炽爪顿时冷静下来。他想起来雪风嘱托他的话：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不告诉任何族猫。但事情都到这个地方上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闹了点矛盾，打了一架。”见炽爪低下头不说话，灰牙说道，眼神还狠狠地盯着他。

木星的神情说明她显然不信只是这样。可她没有多问，只是迅速地下达指令：“你们俩先去巫医巢穴处理伤口。回来了就好好睡觉，别让我再看到你们两个动手。你们三位学徒也去睡吧。”

说完木星便甩甩尾巴，示意他俩跟着自己。她带着两只猫进入巫医巢穴后，跟栗毛说了几句就回去休息了。栗毛先给两只猫敷上蛛丝，然后再给他们涂抹防止感染的药膏。“炽爪，你能不能一天别捅那么多幺蛾子！”她一边给炽爪的后腿换药，一边说。

炽爪很想张开嘴，大声告诉栗毛灰牙叛变的事，但雪风的警告让他不能这么做。“等着吧叛徒，迟早让你付出代价。”在处理完伤口往学徒巢穴走的时候，炽爪对灰牙恶狠狠地说。

但这时灰牙突然面对炽爪上前一步，他微低下头用额头顶着炽爪的额头道:“听着，炽爪。无论我怎么样，我曾做过什么，你都不能说我是叛徒。我对炽族永远忠诚，你无权质疑。”

“拜托，别再装了。”炽爪用力顶开灰牙，厌恶地说道。这下他们的友谊彻底破裂了。

进学徒巢穴后，大家果然都还没睡，眼巴巴地等着炽爪，见他回来便围了上来。“发生什么事了？炽爪你和灰牙怎么了？”黑爪问道，皱着眉头看起来很担心。

“不用你管！”炽爪粗鲁地道。黑爪惊讶地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炽爪会是这个态度。炽爪心中闪过一丝愧疚，但他依旧怒气冲冲地躺回到自己的窝上闭眼睡觉。

周围的动静渐渐消失，然后归于宁静。炽爪感觉很累，他的身体疲惫地告诉他，他需要休息。

然而这一晚，他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