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醒来
“你快说吧。”
众人纷纷叹道。
等的就是现在,李伟脸色凝重:“老夫妇恐我在太子殿下婚前告状遭受牢狱之灾。”
众人惊讶:“为什么?”
“因为……”李伟捏紧拳头,恨意滔天,他似乎在隐忍什么,张了张口没有说话,但脸上的肌肉都扭在了一处,显得极为痛苦。
“因为什么?”
“你怎么不说了?”
“大理寺卿明察秋毫,一定会帮你主持公道的,你不用怕。”
“对啊,这里是京都,京都人都是热心肠的好人。”
“我们大家都可以为你作证的,你就放心说吧。”
看着周围百姓义愤填膺打抱不平,情绪高涨到了听不清他们说什么的高度,李伟便用尽全身的力量嘶喊!
“那佐官仗的不是刺史权利,而是三朝元老的权利,他是元相的门生!”
什么?
众人呆若木鸡,又好像聋了。
素衣郎君叶书含道:“你是哪里人士,那佐官是什么官?”
他声音轻飘飘的,说出这句话时带有平和坚定的力量。
御史享有当廷弹劾的权利,若是心术不正被人操控,那便是豺狼猛兽,普通百姓万万不能招惹上的人物。
然他年龄身高与李伟相似,一副书生模样,穿着平民服装混在人群里毫不起眼,叫人根本看不来他的身份。
如此低调随和肯路见不平的好官,无人不会信他。
李伟道:“我来自闫南道洛州。那佐官梁上杰原是进士出身,在京都做了十几年的大官,回乡后便成为洛州长史。”
“什么大官?”
李伟垂首:“不知道,他说我们这些乡巴佬知道了也不懂,他从来没告诉过洛州百姓,恐怕只有洛州刺史知道。”
叶书含陷入沉默,众人也奇怪地交头接耳。
“呼,他不知道是什么大官?”
“京都有姓梁的官儿吗?没听说过。”
“说不定是唬人的吧,元相怎么会收那样的门生。”
“没错,元相历经三朝,什么样的恶人没见过,怎么会收到品行不端的门生。”
“你说的不对,如果人家在元相面前假装善人,老狐狸也看不出啊,怎么能怪元相呢?”
众人意见不同,话里话外却都是维护元相的意思。
与他的目的背道而驰!
李伟气极且怒。
“梁上杰欺压百姓气焰张狂,皆是因为有靠山,若是谎言,洛州刺史怎么会畏惧他!”
“难道京都也和其他地方一样,高官便可以胡作非为不受惩罚吗?”
书生进士无不敬仰元相,真相未查明之前,此人便急急要元相受罚,实在不妥。
叶书含皱眉,想他是情绪激动的缘故,便没有开口劝阻,让青桐前去找大理寺的人。
而就在青桐刚刚应声要走的时候,突然听人惨叫一声。
陡然回身。
眼前覆了一个淡黄色的身影。
“何人光天化日之下对百姓下手,谢庭!”
呵斥声落,青桐才得以看清发生了什么,脸色大变。
李伟被一只短箭刺伤昏迷了!
青桐连忙看向自家郎君,心里带了一阵后怕,若他离开让那些人伤害了郎君怎么办。
叶书含双目惊愕脸色发白,显然也被吓到了。
天子脚下竟会发生刺杀,谁想要杀他,杀人灭口吗?
在京都他也敢,那在偏僻的闫南道呢?岂不是更加猖狂?
魏宸愠怒,将李伟扶起身查看伤口,兰玉与小厮也拥了上来。
老夫妇吓坏了,见围绕着李伟的人衣着气质身份尊贵,在旁边哭泣不敢上前。
众人也被吓呆了。
谢庭回来,单膝跪下:“属下跟丢了,不知道凶手是谁。”
叶书含在殿试与金銮殿上皆见过魏宸,此时再见到他,恍然惊醒。
“太子殿下,此人状告元相门生作恶杀人,欲被人杀人灭口。只有您才能处理此事。”
青桐闻言一惊,拿大眼珠子瞪自家郎君一眼,悄声道:“郎君别说了,这是大理寺该管的事,怎么能叫太子殿下处理。太子殿下后日大婚啊。”
最后一句说的极为小声,然而魏宸习武,都听进了耳中。
他大概猜到叶书含想的是什么。
元相即将成为他的姥爷,与元相有关的事情,便与他有关。
其他人或许会顾及元相的面子不敢深查,没有能力深查。
只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他无所顾忌,也只有他才能秉公处理。
只有他来处理此事才最合适不过。
但其实,无论此事与元相有无关系,无论受伤的百姓是否含有冤屈,只要教魏宸碰上了,魏宸就一定会追究到底。
此时,魏宸不光决定彻查此事,还给予叶书含辅佐通查的权利。
一件原本可能百般波折才到太子手里的案件,被司宁这一箭,就这么迅速挑出水面,击起冲天浪花。
司宁坐在窗边,看底下人群渐渐散开,受伤的人亲自被太子送去医馆。
李伟太着急了。
如果不造成他被灭口的假象,就以他将所有事情公之于众的情况来看,很难让人有渐渐查下去的欲望。
元相地位高不说,孙女又将成为太子妃,谁会触这个傅家的眉头?
太子……
司宁眼中燃起一丝火光,那是兴奋,是好奇,甚至带有了几分期待。
两刻钟后,魏初昀渐渐清醒。
他按了按后颈疼痛的一点,眨眼蹙眉:被虫蚊咬了么?
真恶心。
目光一闪,眼前没人。
魏初昀陡然坐起身,四处观望。
窗边桌椅衣柜,都没有司宁的身影。
不在。
跑了么?
丢下他去看热闹?
还是……去看太子?
心底似乎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因睡着而红润的脸颊渐渐泛白,魏初昀双唇紧抿,空荡荡的房间里只他,孤寂而落寞。
然而渐渐的,却是怒上心头,蚕食着他的理智。
速度极快地掀开床被,穿衣挪上轮椅,他就要冲出房间。
可是……走到门口的魏初昀忽然愣了。
他一个人,怎么走下去?
想法一出,他似乎听到了另一句话。
没有了司宁,他怎么走下去?
心头一跳。
魏初昀掐住左手虎口,极力压制那胡乱的想法。
不可能,不会的,司宁不会离开他!
心口慌张的感觉越来越盛,魏初昀压抑不住脑海里那些疯狂冒出来的想法,破门而出。
广袖长衫醉卧栏杆,酒香飘扬嚣声一片,笑的越是开怀,魏初昀心中的恐慌不安便越发明显。
转角之处只剩一条阶梯,魏初昀堪堪停下,望着一层又一层酒楼里来来往往的人,指尖用力扣进了雕花栏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