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思》02见君一眼芳心动
“赵姐姐，我是斯月，家父岭南知州，排行第二。”
一个着樱草色缠枝花纹薄衫的女子笑道，眉心的朱色胎记反而显得更娇媚了。
“斯月妹妹安好。”匡思回道。
“早就听说姐姐的才情，如今见了真人，果真真的似个天仙的人物。”宋斯月掩着朱唇笑道。
“斯月妹妹说笑了，斯月妹妹才是像画中走出来的人物。”匡思垂目笑道。
“二姐姐，你们聊什么呢？”一个圆脸的姑娘跳了过来。
宋斯月拉过圆脸娇俏的姑娘，“这是我三妹妹宋斯辰，最是喜欢捉弄人，姐姐可别理她。”
“斯辰哪有二姐姐说的那么坏，不过斯辰喜欢这位赵姐姐，谈吐行为就跟那京城的贵女一样，不像我们岭南偏僻地方的姑娘。”斯辰天真的说道。
“斯辰姑娘真是一点都不娇柔做作，匡思也很喜欢呢。”匡思看着眼前明媚的少女。
“是吗？哈哈。”斯辰一点不顾忌的笑了起来。
“斯月妹妹，那个角落里的姑娘是谁啊，怎么看着比我家的冷烟妹妹还怕生。”
斯月看着匡思指过的地方，才悄悄道，“那是清丰县令的女儿卫星晚，听说半年前被一匪徒吓了一下，失了魂了，至今未好。”
“匡思姐姐，斯月先失陪了，家母喊我过去。”楚氏在前方招手，宋斯月跟了过去。
赵匡思瞧瞧靠近卫星晚，细细打量着她，削瘦的肩膀，轻薄的身子，头上戴着一朵海棠花珠钗，直盯盯的看着一盆花。
“星晚妹妹，这花开的真好，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名字？”匡思试探的问道。
卫星晚空洞的眼神，动了一下，嘴唇嚅嚅道：“是铃铛花，也叫六角荷。”便没了下文，眼神依旧空洞。
“妹妹懂得真多，可以多给我讲讲吗？”
卫星晚低头不言，赵匡思想要离开时，她开了口，“好。”
赵匡思拉着她一个个问花名，匡思说一句，卫星晚答一句，在座的姑娘都不解匡思为什么会这么做，但也没有说闲话的。
花厅外，“母亲喊女儿有事？”宋斯月问道。
楚氏努了努嘴，“看见赵通判家的嫡女了吗，叫匡思的那个。”
“见着了，谈吐真是不一般，比女儿之前见过的姑娘都有气质。”宋斯月笑道。
“我果然没挑错！”楚氏得意洋洋的笑道。
“母亲，你是说……”
“对，把她介绍给你大哥哥，你大哥哥屋里好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可大嫂去了才半年，别人会不会说闲话。”宋斯月担忧道。
“若是他俩有意，再大的流言蜚语又算什么，我是为你哥哥着想。”楚氏忧道。
匡思想要更衣，又不好说出口，就自己悄悄的出了花厅，自己去寻如厕的地方。
知州府的花园假山林立，匡思绕了几个弯，问了个小丫头才找到去处。
等回去时却迷了路，却看到一个背立的男子，幽幽的吟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与匡思昨夜吟的诗句出自同一句诗，世间之大，如此巧合，匡思就萌发出偷偷瞧一下那男子的脸庞的意想。
“云娘，是我没有护好你……”那男子拭泪，匡思一直听母亲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让男子落泪的事必是心中最牵挂的事，可见云娘对他有多重要。
“谁！”一声惊叫，使的匡思崴了脚，走也走不成了。
真倒霉，匡思心里念叨。
那男子回头，竟是一幅翩翩公子的模样，匡思也顾不上疼了。
“姑娘，为何在这偷听，你是母亲请来的贵客？”男子清朗的声音传来。
“公子莫怪，小女子是知州夫人请来的客人，因私自出来……出来更衣，迷了路，并不是有意偷听。”匡思羞红了脸。
“你的脚还好吧？”
“走不动路了，公子帮我喊人吧，随便叫个丫头扶我回去就行。”
“这个时辰丫头们都去厨房帮忙了，一来一回，把姑娘落在这毒日下，晒晕了可怎么好？”
“冒犯姑娘了，斯年背你回花厅吧。”
他说他叫斯年，宋斯年，知州夫人的大儿子，怎会如此巧合？
“你手上怎会有这个指环，这是……”
“这是我在灵感寺捡到的，是公子的吗？”匡思疑道。
“罢了，一切都过去了，这指环姑娘留着吧。”
宋斯年背起匡思，匡思觉得他宽厚的背，满满的安全感，又在内心骂自己怎能生出不合礼制的念想。
不知道哪个小丫头传了出去，说宋斯年和赵匡思拉拉扯扯，流言愈传愈烈，传到了长辈口中，那楚氏内心开心的不得了，还没撮合呢，两人竟如此有缘分。
可李氏的脸都青了，话都没说拉着匡思就走了。
“母亲，母亲，匡思脚疼。”
李氏才停了下来激动道，“我在来时是怎么跟你说的，那宋大郎就是一个鳏夫，他家门第再高，我也不愿你入他家的门！”
“可我觉得宋公子不是那样的人。”
“那样的人，哪样的人？一个妻子去了不到半年的鳏夫，就跟你拉拉扯扯，人品又能好到哪里去。”
“事情不是那样的，我们没有拉拉扯扯，母亲不相信匡思的清白吗？匡思是你一手拉扯大的，你还不了解我吗？”
匡思前后解释了一番，李氏的脸色才好了些，“我儿啊，你一定要选个对的人，不要步你母亲的后尘啊。”
回到赵府，李氏吩咐所有的丫头不许声张，否则发卖出去。
倒是赵尔桃跟庆姨娘说了不少，庆姨娘提防她不要往外传。
“姑娘，你脚伤了，这几日不要乱走动了，一应吃食岁儿都给您送过来。”岁儿涂好消肿的药膏道。
可匡思一心抚着手上的白玉指环，心思不知飘到了哪里去了。
“这指环，姑娘，岁儿错了，夫人叮嘱不能把这个指环戴出去，岁儿不小心给您戴上了，姑娘惩罚奴婢吧。”岁儿小心翼翼道。
“岁儿，起来，我不仅不罚你，还要感谢你。”
“啊？”岁儿一头雾水，不知道这个指环是宋斯年的。
也许是上天冥冥注定呢，匡思偷笑，宛如一个怀春的少女。
午饭时，杜梨在一旁伺候公婆，尔桃又要挑事，“爹爹，三姐姐最近……”
“咳咳。”李氏咳了起来，试图阻止尔桃说话。
赵侯惇关心道，“夫人怎么了，可是生病了？”
“没事，就是嗓子有些不舒服，喝些润肺的果茶就好了。”李氏低头笑道。
又道，“桃丫头，你祖母的寿辰快到了，这几日我绣了半幅瑞鹤图，可巧眼睛又有些不舒服，想是劳累了，剩下的半幅，你来我华苑帮忙完成吧。”
“母亲又是嗓子不舒服，又是眼睛不舒服，可真得瞧瞧大夫了，连贺礼都能假手于人。”尔桃说道。
“怎么这么没大没小，敢和嫡母这样说话。姐姐莫生气，尔桃就是被我惯坏了，连尊卑都不懂得了。”庆姨娘出来打圆场。
“绣鹤图也是尽份心意，那是你的祖母，为人子孙怎能说出这种话，庆儿你可得好好教教她，若教不好，就送到栀若那去。”赵侯惇发了话。
“是，奴婢会好好教尔桃的。”
栀若是李氏闺名，李氏突然眼睛湿润了，没想到夫君还记得她的闺名。
夏日炎炎，匡思在闺阁中打络子，岁儿在一旁梳理彩线。
“姑娘，您也给我做个络子呗，我挂床头上，讨个吉祥。”岁儿问道。
“好，再给你绣个香囊可好，就绣金元宝样式的。”匡思没抬头。
“我要比尔桃姑娘身边的小若姐姐的还要好看的。”岁儿想起小若有一个莲花纹荷包，不禁想要比一比。
“好，怎么什么都比。”匡思宠溺道。
“还是姑娘疼我，我要一辈子都跟着姑娘。”岁儿笑道。
“怎么就跟我一辈子，若我以后待你不好，是不是就要说我要离了姑娘，一辈子不相见呢。”匡思打趣道。
“怎么会，姑娘这么好。”两人相视笑了笑。
翌日，有人送来拜帖，说是请匡思姑娘去绿影湖赏荷花。
“是县令之女卫星晚送来的。”匡思合上信封。
“那姑娘去吗？尔桃姑娘这些天，人都在夫人房中刺绣，一日也没出过门，冷烟姑娘要伺候老夫人，没人与姑娘作伴呢。”岁儿一一梳理道。
“信上没说不准带人，我请大嫂嫂随我一起去。”匡思打定主意。
“可大少夫人要料理家务，需要和夫人打个照面才行。”岁儿想的周全。
一番商议后，匡思和大嫂嫂一起去了绿影湖，荷花开得正艳。
卫星晚此时脸上有了生机，“匡思姐姐快看，那是新品种，叫做碗莲，开的小巧玲珑，白色的是冰清玉洁，粉色的是粉玲珑，还有千瓣莲，最是珍贵。”
杜梨笑道，“没想到卫姑娘懂得真多，我竟是一概不知，只知道好看就是了。”
“别说嫂嫂不知，就是把母亲叫来，她活了半辈子，怕也是认不全的。”匡思望着湖上的一片风光。
卫星晚悄悄拉着匡思道，“匡思姐姐，谢谢你那日同我说话，我知道你人好，那我告诉你个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