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自己这样的身体居然反而要护她,这个人真是··扶苏却是连埋怨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她不是玄墨,蓬莱楼的仙法也救不了人的伤。仙毕竟不是神。如果玄墨在这里··她这样想着,蹙了蹙眉,到溪边舀了些水。余光滑过白言的身上,稍稍一滞,她又含了几口清水。
到白言身边,轻轻地抚下了身子,脸一点点地靠近了。唇触上,她的舌尖挑开了他的口腔,然后轻轻吐息,清润的溪水带着点温存一点点地度了过去。
浸过喉间的时候有种润泽的感觉白言的眉心微微地触了触,然后,缓慢地睁开了眼··刚睁开眼的时候最先看到的是一双透彻的眼,近在咫尺,唇上仿佛依旧留有一抹淡淡的余味。他不由愣了愣,然后他看到那双眼里闪过一丝的喜意,一纵而逝,随即是一声貌似不乐意的抱怨:“白言啊,你刚才是不要活了么?那也不该拖我下水吧?”白言的眼微微地眯了起来。
刚刚醒了,叫他的神智有几分不清明。他现在,似乎还没有死··至少他还能听到这种毫无形象的大呼小呵。
第一次觉得,没有死真是一件很好的事情。白言眯着眼看着扶苏,视线有几分疏迷。不会是··撞傻了吧?扶苏心里郁闷,正琢磨着,却见白言胸膛几番起伏,突然一阵咳嗽,吐出了几口血。他这样剧烈地咳着,整个身子都在颤动,渐渐地蜷缩着,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扭曲。
“白言!”扶苏试图让他舒服间,但抱了他的时候发现他整个身子依偎着的时候都是一片冰凉,微微地震着,是极力隐忍却始终不由显露出来的颤意。连向来不会表露出自己状况的他都··扶苏一角嘴角,扳开他紧紧握了的拳,将自己的手伸了进去:“白言,你放心地抓着我,我不怕疼。”他的掌心是刚才握出的深邃的指印,而她所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是的,我不怕疼,所以,请你放心地握吧··她没有留意到自己语调中竟然有几分的请
求。颤得这样厉害的白言,让她也不由跟着一起
颤。白言的手微微一触,然后终于忍不住地握了下来。深深嵌入的甲,带过一抹锐利的痛。但扶苏的神色丝毫没有变。即使肌肤一点点地被弄出
一缕红,她的神色依旧如先。白言比她要痛得多。
她抱着他的身子,抱得很紧,想让这个身子不要再颤得这样厉害,想要他不再这么冰冷,想要他的咳嗽不要再听起来这样的搜肠刮肚。他的头埋在她的怀中,剧烈地咳着,一点点溅出的血把原本有些斑驳的轻衣染得愈发的触目惊心,仿佛一朵又一朵的血莲,这样诡异。白言的神智,只是落在一片无止尽的挣扎中。
扶苏垂下头轻轻地贴上白言的脸,想要让他不要这样的痛苦。第一次痛恨自己的无能。不……或许可以……眼里闪过一抹神色,渐渐地变得一片锐利的明亮。
是的,她可以。可以叫他不痛苦。只要——把他的病痛移到自己的身上。反正这“外面”的伤痛对她而过微不足道,不是么?
扶苏身体周围的风,似乎微微地变了方向,
一点点地聚集,围绕在她的周围。越来越迅捷的风。
突然林木间闪过一丝的光,一片落叶随即旋坠,落在风上时竟然顿时将其化开了。扶苏一时有些空洞的眸变得有了焦点,一惊,只见那片叶落在了溪上,流动的溪水仿佛突然顿住,平静无波地如一面镜子,然后渐渐显出了一个人影。离落只是透过水镜看着她,沉默地摇了摇头。他让她不要这么做。扶苏渐渐垂下了眼。
这时怀中的白言突然松开了握着她的手,喘息着道:“你··快··走··离开··不要··管我··”他的眼已经散乱地没有了焦点,在一阵咳嗽中,竟然这样说。
她该拿他怎么办·扶苏心中无奈,这时却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透过周围林木的缝隙传
来。追兵?这么快?
扶苏的眉心一蹙,已经有了杀意。这个时候暴不暴露身份已经容不得她选择了。只是——这样一来就恐怕就不好再以这个身份安静地处在世间了。
“发现了,这里!”一个士兵一声喊下,顿时又涌出了几个兵士,仿佛凭空多出,一点点地
逼近。“看,果然是白言。”有人戏滤,“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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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残废。”
目
“看他的样子看来是不行了吧?直接拿他首级算了,死前也给哥几个加了战功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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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老王你也就这出息了。我看那娘们不错,带回军中讨个赏吧。”
“得了得了。”议论声中有人已经不耐烦,“还有完没完的,还不快点完事,督军恐怕都等
及了。”
随着渐渐逼近的人,扶苏眼中的杀意已经浓到极至了。她不得不出手了,这个样子的白言不
能交给他们。
她的手正一扬,忽然听到有人叫了声:“那
是什么。”
满场的诧异,她回头看去的时候只看到身后不远处飘荡的一面“卫”字旗,旗下立着的是一个曾经几分熟悉的身影。
流庭··一时莫名古怪的心绪。“是卫国的军队!”
周围一时慌乱,有人大喊道:“快!快杀了姓白的!”话落时几个人顿时冲了过来。不愧是泊尘带出来的兵呀··这个时候最先想的不是逃跑而是灭后患。扶苏不由发自内心地感慨,抱了白言准备死护到底。她心里已经琢磨透了,大不了帮白言挡几刀直接回蓬莱,至少有卫兵在起码白言终于有人照顾了。
但是没有预料中的痛,反而是耳边霍然响起了几声惨叫。
举刀砍来的人一个个地倒地,周围顿时一片静谧。扶苏看到那个人站在那么远的坡上,遥遥地举着箭矢。力无虚发。
一片树阴的遮谧下,只有偶尔地漏着几点阳光落在他的身上。远远的,就似有一种无形的威慑。扶苏一瞬不动地宁着他。只见他手一摆,卫兵顿时蜂拥而上。那个清远划出的嘴形只是一个
字——杀。
周围顿时起了一片杀戮,而扶苏依旧在那里没有动。直到一个人影渐渐盖上她的面颊,才在
一片阴霾中抬头。早就知道来卫国会碰来流庭,但从来没有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这个时候两人的
眼对上,彼此无言。
几个月不见,总觉得陌生了不少。他会帮卫国带兵,真是预料之外。这个时候一身盔甲,彷佛愈发透了清冷的气息。
“快救……白言。”扶苏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细微的沙哑。
流庭的神色却是依旧未改,只是一瞬不动地看着她。许久,久到似乎要忘记了时间的流逝。最后,嘴角只是一抹讥诮。离开了几个月,她果然是跟了白言了吧?微微急促的呼吸,他忽然上前一把将扶苏从地上扯了起来。
原本抱了白言的怀抱一松,两人便脱了开去。扶苏顿时一怒:“你做什么!”
“你,还有你,把这个人带到军营去。”“是。”里”只到我“是。”扶苏突然一愣。
“你也去吧。”流庭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转身面对着一场杀戮,刀光剑影落入他的眼中,显得有些残酷地让人室息。
“我··没受伤。”扶苏的话似是一声轻轻的叹息。
半晌的沉默。“哦,是么。”
依旧是这样淡的语调,扶苏看了他一眼,转身跟了刚才送白言的那两人。背对了时,眼中才微微闪过一丝酸楚。
流庭依旧看着前面,注意却落在背后远去的那个女子的身上。渐行渐远,最后终于没有了她
的吐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