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台后山庄的厅堂内,充满着浓烈地脂粉味。旁边的女子个个浓妆艳抹地施着粉黛,只有那窗棂的旁边懒懒地靠了一人,一袭白缦轻衣,略挑了柳眉,就什么都没有再装扮了。青丝垂肩而下,未戴分毫的首饰,倒是落得一身利落。其实这是她在蓬莱的时候最喜欢的装束。好吧··她承认。蓬莱里的仙个个喜欢穿白衣,个个自恋得紧。不过··她回头看看了那盒子中艳红的脂粉,眉心一皱。算了吧,那种东西每次用都叫她被那气味呛得难受,不是必要,能免则免。
外面掌声雷动,她倒似懒得搭理了。根据先前抽取的号码,一个个姑娘都会轮流献艺,她是最后一个。
扶苏懒懒地抬着眼,看着外面台上的情景。无非是琴棋书画,无非是歌舞曲律。那一点点婀娜的影在眼里散开,反而带上了一些的睡意。其实前一天晚上她睡得很好。听了白言的许诺后她睡得格外好。但是不知怎么的,一听到外面弹奏的那些曲子,突然间有想睡了。扶苏眯了眯眼,淡淡地看着外面发呆。今天流庭会来吧?拿到了他想拿的东西,他终于会开心一点?然后,他是不是真的会带她离开呢···
那个许诺,到了现在她还不知道应不应该去期待。
算了,到那时候再说吧··
扶苏呆呆地想着,然后视线落在外面台下贵宾位坐了的白言身上,轻轻顿住。如果她走了,这个人要怎么办呢··仿佛感知视线,白言朝台后的那个地方投了投视线。对视。无言。然后又移了开去。有点像逃避,却莫名有种留恋的错觉。
扶苏蹙了蹙眉,趴在那里完全懒散地像一只散漫的猫。托了头,她的眼开始一闭一开地“挣扎”了起来。魁斗,为什么她就是紧张不起来.·..叹。
沈娘进来的时候一看扶苏的模样不由郁闷道:“你怎么这副样子的?还不快准备,就要到
你了。”
“到我了?”扶苏将眼一睁,顿时来了精神,“这么快?”她将裙摆随意地笼了笼,抱起旁边搁着的一个琴箱,回眸一笑:“那么,沈娘我走了。”
“··走好。”沈娘已经连郁闷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地摆了摆手,看着扶苏出去,视线按落在琴盒上却有些好奇。这个盒子,扶苏从未打开过。虽然入楼后的第二日有人将这个琴送来,她却从没有看过这琴的模样。扶苏抚琴,却从不用,直到今日的魁斗她才从一堆灰尘中将其取出来来。
扶苏这样的女子,虽然行为总叫人摸不着头脑,却总是最让人不禁地想要深探。
视线跟随了出去,扶苏将琴盒子在桌上一摆,已经将其打开了。
没有金贵的装边,没有细致的修饰,只是一架极普通的古琴,甚至连尾角处都有烧焦的痕迹。但更多人的视线却是落在了琴身上。这架琴上……没有弦。
扶苏笑盈盈地将琴摆好,就仿佛没有看到周围的诧异一般,而远在蓬莱楼的水镜前,看到这个景象的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是无奈。素徊轻咳了声,道:“她居然把‘无弦’带到‘外面’去了。这简直是乱来。”
离落也不由摇头道:“外面没有的东西··她就不怕招来猜疑?”
“不过··”素徊将视线又投在了水镜上,笑道,“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那么肯定夺魁了。带去就带去吧,反正只要不是仙,谁也‘弹’不了这无弦琴。”
一阵风,吹得那水镜上的景象也晃了晃。“哈欠。”扶苏掩面打了个喷嚏,心里直抱怨。猜都不用猜,肯定是那些光明正大地在某镜前偷窥的小人在调侃她。她收了收神,心若无羁地在琴前坐了下。好吧,就算他们说她用损招又怎么样?闺婉要的是夺魁,又没说用什么方法。轻轻地几下弹拨,原本空无的琴身上突然隐约现起了晶莹的琴弦,这样轻地一触碰,仿佛瞬间激起一片翩飞的荧光。周围顿时静作一片。
刚才那几下弹拨,虚无的空间竟然平白出现了如水般清澈的衔,若有若无地展现在风中,轻地如清泉,仿佛随时都会散去。普通无奇的琴面,渐渐地也变得透明,里面似乎带有点点银光。风伫立在她的身边,扶苏抿嘴轻轻一笑,白衣盛雪,将她唇上的一点朱红衬托地分外艳丽。她的眼轻轻一抬时,仿佛天地都为之屏息。这是她在蓬莱楼时的姿态。
渐渐的,曲起了。风翩飞,光朦胧,靠着一片翩飞的叶落,曲子里仿佛带了魔音。周围一片沉静。
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她微微一笑,远远地看到他依旧拒人千里之外的神色中渐渐多了一抹温和。笑得越发肆意,琴声间也仿佛开始愉悦。他说过,魁斗结束之后会带她离开。相信一次吧,被伤害了那么多次,这一生再相信
一次又何妨··
她嘴角一抹笑,在万人的仰望间肆意地散放着自己的风华。
扶苏很少这样妖艳,但即使是一身白衣,妖艳起来却宛然叫所有的人仿佛看到了仙踪。曲子沉静下的时候,已经没人说话了。
一阵沉寂。
“好!”不只谁喊了一声,顿时全场是雷鸣般的掌声。所有的人都开始喊她的名字,她驻足而立,身边的无弦琴也已经回复了原有的姿态。
扶苏,扶苏···
周围喊的都是她的名字。但是她只是转身看向白言,微微一笑:“白公子,你答应过我的事
当如何?”
女伶之王已经没有了悬念,这个时候,她只是安静地看着白言这样问。
白言凝了她半晌,修竹推着他到了台上。身边的女人依旧没有丝毫脂粉的味道,叫人舒心。他似乎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然后,远远地看向
人群中的流庭。
“流庭公子,你要的东西不上来取么?”他的嘴角微微一扬,神色却有些古怪。
一阵风,当流庭落在台上的时候已经没有人说话了。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两个素来供认仰望的男子在台上一站,已经没有人敢说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