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没有为什么。我根本没想过救你。”流庭
的声音已经是过分冷漠。
“如果不是,那么又为什么束手就缚?你难道连那么些官兵都对付不了么?”“不管当时的选择如何,都和你无关。你以为来这里自作多情,能让我对你刮目相待么?”“是么。”
“而且,我已经后悔了。”
“是么··你后悔了?”扶苏笑得似乎有些淡漠,“就算你后悔了··我可不后悔。不论如何,那天是你救了我,那么我同样的要救你一次。一报还一报,没有过多理由,我只是——不想欠你。”
是的,只是不想亏欠。
她伸出手,将掌心的东西塞入流庭的手里:“这颗解药你留着。不出几日,自然会有人‘请’你出去。到时候,只要你拿出这个·就可以没事了。”她转身,居然就这样走得毫无留恋。
身影消失的时候,流庭冷漠的眼神间才隐约多了微微的动摇,但也只是转瞬。他不可能爱上这个女人的,他已经根本不可能爱上任何人。爱,只有背叛和伤害。女人始终是只能供于放在床上摆弄的玩物罢了。但是,方才听到那句“我只是——不想欠你”时,何以突然有种难以呼吸的感觉··果然,哮喘是越来越
严重了。
他微微仰头,落入眸中的只有一片细微的光,周围一片灰蒙。
昏暗的天牢,他已经有些忘了今夕何朝了。真的——已经后悔了吗?似乎,没有吧···
掌心里徜徉着方才女子塞入的东西。以触觉,可以明显地感觉到是颗药丸,淡淡入鼻的药味,却让他蹙起了眉。这气息,这不是应该是··为什么她可以这么确定会有人来找他?又凭什么说只要拿出这个他就可以安然无事?她又做了什么?她凭什么这样的确信?
眉心始终蹙着,如一个锁,点点无法张开。有些疲惫地闭上眼,他终于不愿考虑太多。
说到底,现在自己似乎才应该是境况最惨的一个吧....
某日,齐国的太医无一遗漏地往宫中赶。最终却只落得血贱北门、头颅落地。
宫中人心惶惶,桑傲于大殿中的皇位之上,面色阴沉。
一行人被派遣到了天牢,一顶轿子匆匆抬了
一人出来。
虽然那人已经几乎只落了一口气,却成了唯
一的希望。
轿子中安设了柔软的锦缎,舒适地笼罩着周身。流庭已经疲惫地几乎没有了睁眼的力气,但是他的思维依旧很清晰。这一路去是通往皇宫内院的方向,轿夫步履匆匆,周围的景色也已经渐渐涣散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女人来牢房中夸下的“海口”,居然成了事实。
掌中依旧握了那颗药丸。他终于有些好奇了。究竟会是哪一个人,居然叫齐国上下如此劳师动众?甚至连孙莽都已经没有办法将他禁锢在天牢之中了。
“流庭公子,到了。”轿子已落,外边是一个小太监的声音。
全身都是撕裂的皮肉,甚至不及更衣,此时下去,他分明听到周围的人一片抽气的声音。但是流庭只是微微一呻,似乎分毫没有觉察那骇人的伤,漠声问道:“到底是何人中毒?”本来没必要回答,但这样的语调之下,太监还是不由地接道:“是大辛朝的左丞。”
“大辛朝的左丞?”
突然间一冷的周遭,太监只感到心跳陡然一顿,偷偷打量流庭,虽然他面色依旧未改,却不知为何只觉得一阵背脊生凉。他战战兢兢地道:“现在左丞相就在兰亭院中,公子如果方便,可否现下就去?”
“不。”流庭嘴角依旧神色未改,“公公派人准备好热水和干净的衣物吧,待我梳洗完毕后自然会去。见辛朝的左丞相,这副模样未免会有损齐国的形象。”
这救人的事哪能这样拖啊··太监有苦难言,但流庭的任性是众所周知的事。不过——这位公子现在这身装扮还的确是··无奈下,他也只能吩咐了宫人,领流庭去洗漱。
转身的刹那,流庭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殿阁内,霍然闪过几分沉邃的冷意。
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勾搭上辛朝的左丞的?甚至居然可以让那样一个人物为了她甘心自服毒药?当然不可能是扶苏为了救他而冒险下的毒,她没有那么傻,天下闻名的嗣音更不可能这么傻。
流庭冷地一哼,离开时再无留恋。既然这只不过是为了救他所布置的一个局,那么,中毒的时日多一刻少一刻似乎就不这样重要了吧··呵,甘心服毒,那么必然对自己受到毒药所折磨早该有一定的觉悟了才是。
那处的亭台楼阁,遥遥在榻旁落了一个女子的身影。她取了块毛巾在盆里搅了搅,沾了清凉的水汽后小心翼翼地覆在了身边的男子额上。微微舒展了眉,似是缓解了些许的痛苦。清隽的面
林上,却依旧不时地渗出冷汗。
扶苏却只是一脸的平和,只是平静地擦拭着嗣音的额,眼里只是隐约有些不耐烦。那个死流庭到底在玩什么?她好心救他,他居然迟迟不来?她可没这耐性这样好好地“伺候”这位左丞大人!恩··虽然这个毒的确是很折磨人的。看着嗣音昏迷中微微蹙了的眉,扶苏也多少有些愧疚了。来自玄墨的毒药果然不是寻常人可以承受的,居然连嗣音这样的非人类都叫他那面具露出了破绽··那个变态的死庸医···扶苏放揉了动作轻轻地擦着,然后动作忽然一顿,抬头向园子外望去。
渐渐入眼了几个人影,为首的一人一身洁净的衣衫,遥遥走来。
扶苏的眼轻轻地眯了眯,闪过一丝的异样,然后又极快地逝去了,最后只是为不可闻地一声
0嗤笑。这个人,连到了这个时候都不忘用这种方
法来鄙夷一下她么?她平静地站了起来,阳光落在她的身上,一时轻纱迷目。流庭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又几不可辨地一路走了过去,就似仿佛没有听到身后尾随的一行人那些惊叹。走近了,他的视线在扶苏手中的毛巾上一停,然后落在了嗣音身上。这个男人现在命悬一线,但即便如此,却有隐约透出的点点清
雅。流庭的呼吸微微一滞,那一瞬,他感到眼前
的这个男子同扶苏有着这样相近的气息···“流庭公子,可以开始解毒了吧?”扶苏的声音漠然地在身后响起。
流庭回眸看了她一眼,嘴角渐渐地勾起了—抹诡异的笑,渐渐吐字道:“扶苏姑娘如何认定我一定能救他呢?”她是在担心这个男人么?当然的吧··这个人是大辛朝的左丞相嗣音,是一朝攀上就可以一跃龙门的人物。面对这样的男人,没有哪个女人不会动心的吧?
“你不是‘有’解药的么?流——庭——公——子.。”扶苏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念出了他的名字。她的心里可谓是极度郁闷,到了这个时候他该不会是不准备把那天她在牢房里塞给他的解药拿出来吧?那她岂不是要害的嗣音一命呜呼直接回去蓬莱楼,外加叫齐国同大辛朝好好地开展打上一场?
流庭笑了笑:“这种毒我也不曾见过,可无法答应姑娘保证治得好。”
扶苏一瞬不动地看着流庭,压到了只有他们两人可以听到的声说:“你到底准备怎么样?这是你唯一可以获救的机会。”
“是么?”流庭的嘴角讥诮地一扬,“如果我不要呢?”
“是么?”流庭的嘴角讥消地一扬,“如果我不要呢?”
“什么叫你不要?”扶苏霍然几步迈到他的面前,眼里终于有了几分怒意,“你不救他?你不救他你也会死!”她这样默默地安排了一切,为的到底是什么,这个男人到底懂不懂得?他风流多情?呸!她看他根本就是无情!一个无情的人,她这样将他挂记在心上,但他居然还要这样不留余地的践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