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最痛苦的事
她被这笑晃花了眼，暗道一声妖孽。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额头：“前世的我死透了，尸体已经被火化。真正的林清雪已经去投胎，现在的我是真实的，除非身死，否则不会离开！”
轩辕沉烨仍是担忧：“可你救人时太过脆弱危险。”
“是很危险，却也有收获。我的生命不再荒凉无为，我有了存在的价值，有了想做的事。这样的我才是完整的。”
她突地俯下身，用舌尖轻轻逗弄她的耳垂：“你是我的男人，会保护我的不是吗？就像白天一样。”
这是她第一次带着情欲的接近，轩辕沉烨重了呼吸：“珩儿，你别……等我……唔……”
他还在压制毒素，她的亲近会让他乱了心神。他不怕毒发痛苦，只怕她的努力白费。天知道，这感觉比刚才更让他难受。
她在他耳边轻揉慢捻，乱了他的呼吸：“所以，愿意分享你的故事给我吗？”这个男人，同样需要软硬兼施！
轩辕沉烨微热的身体冰冷了下去，随后淡淡地应了：“好。”
接着，如苏珩那般冷淡的声音响起：“我的母亲来自民间，是父皇游历南境时偶遇的。她是南月族长的女儿，名叫知月。她美貌绝伦、心地纯善……”
轩辕沉烨慢慢地诉说着他的过往，目光悠远沉静：“父皇结识母亲后没有带她回宫，他怕宫里的人容不下她。每年他会抽出一个月时间去南部陪她，一直持续了十几年。”
这么说来，先帝很是珍惜这段感情，很爱轩辕沉烨的母亲。
苏珩轻轻拔掉一根银针：“后来呢？”
“后来先皇后去世，朝中局势还算稳定，母亲又怀了身孕，父皇便将她接进宫中。他不顾群臣反对，执意封她为皇后。因为母亲不愿理会后宫诸事，便和父皇居住在南月居……”
轩辕沉烨淡淡地说着，苏珩静静地听，不时给他拔下银针。
进宫后，先帝独宠知月，将后宫荒废起来。
半年后轩辕沉烨出生，先帝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他。整个天庆朝无人不知十七皇子轩辕沉烨是先帝的心头宝。
轩辕沉烨十一岁时，先帝突然病重昏迷不醒。当时执掌后宫的德妃派人整顿后宫，在南月居搜出只有知月所在的部族会养的蛊虫。
知月养蛊先帝是知道的，那是他们部族的传统。可当时先帝昏迷，无人可以作证。
知月虽不管事，但毕竟是皇后之尊。当时宫中已无太后，德妃便请了轩辕皇室的宗亲族老秘密公审知月。
轩辕沉烨虽在南月居长大，但先帝是将他当做继承人培养的。他在公审堂上当众洗脱了母亲的罪责，并找出下蛊的幕后真凶——元妃。
知月洗脱罪名之后，用自己的命蛊救了先帝。先帝醒来严惩了一批人，轩辕沉烨以为此事告一段落，稍稍放松了警惕。
半个月后，先帝再次中蛊昏迷。这一次无人诬陷知月，但所有人都逼她救先帝，否则就杀光南月族人！
其实不用那些人逼迫知月也会救先帝。她已经失了命蛊，唯一的办法就是以用自身血肉将先帝体内的蛊虫引出来。
因为有前车之鉴，这件事被瞒得死死。知月不愿儿子看见自己万蛊噬咬而死，便叫他出宫去护国寺为先帝祈福。
待轩辕沉烨发觉不对匆忙回宫时，整个南月居空无一人。他亲眼看见自己的母亲被蛊虫噬咬，面目全非。知月死前对轩辕沉烨说：“母亲会化作天上的月华，夜夜在你窗前，永不离开。”
知月死了，先帝确实醒了过来。可心爱之人惨死，他两度中蛊的身体如何撑得住？轩辕沉烨尚守在母亲残躯旁悲痛不已，又听到父皇驾崩的噩耗。甚至，父子俩没能见上最后一面。
自此，亲人的离开便成了他的心结。
当夜，成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诛杀、囚禁几名兄弟，手持遗诏登基成为新皇。轩辕沉烨本该第一个被杀死，但先帝早将暗部留给了他，这才护住他一条命。
新帝登基，轩辕沉烨迁出皇宫，从此过上朝不保夕的日子。暗杀、投毒、意外……在他封王前，类似的事每天都在发生。最多的时候，一天遭遇六七次刺杀。
好不容易熬到十五岁封王的年纪，皇帝迟迟不肯下旨分封。到轩辕沉烨十七岁时，皇帝实在没脸再拖才封他为王。这个“离”字是皇帝选的，寓意不言自明。
为彰显他对唯一的弟弟的关爱，离王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宫里更三五不时送来赏赐。与之相反的是，离王的封地是西北秦州，地广人稀、荒芜贫瘠。
轩辕沉烨之前说自已很穷不是夸大之言。每年离王府都要花大量的金银去赈济平民，否则那里的人会活不下去。
多年来，轩辕沉烨一直在追查当年的事。虽说那次宫变获益最多的是当今皇帝，但他知道主谋不是他。
当年的成王在夺嫡乱战中实力最弱，他只是把握住了时机，趁几个王爷两败俱伤时坐收渔利而已。
只可惜幕后之人做事太过干脆狠毒，不但京城中的知情人全部被杀，连远隔千里的南月族也遭灭族之祸。十年来，纵使轩辕沉烨穷尽心力也找不到半点线索。
三年前，轩辕沉烨被手下背叛中了“无念”，不得不中断调查，避居府内。
“怪我太过轻忽，没有发现那些人的阴谋。母亲之死皆是因我而起，若我少被宠爱些，事情大抵不会如此。”
从始至终，他的声音淡淡的，说到幸福时没有喜悦；说到痛苦时没有悲伤，仿佛他讲的是别人的故事，仿佛说的不是父母惨死。
可苏珩知道他不是不痛，是痛到极致以后看似麻木的、刻意的无所谓。
她拔下倒数第二根银针：“生在皇家，你没得选。那些夺位失败的王爷们没你受宠一样要死。他们的家人下场又能好到哪里？伯父伯母虽然离开了，但你们至少度过了十一年快乐时光。伯母最后的话是告诉你，他们爱你之心从未远离。”
在享受过至亲温暖之后骤然失去，还是以那样的方式，留下些创伤很正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