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哪来的庸医
她看了一眼满脸得意的蔡申：“皇上有旨，民女不敢不遵。只是，若我去了蔡府，如何施救蔡家人不可多言一句，否则人若有事，怪不了我。”
“皇上命杂家一同前往，你所提之事，到了府上再说。”他挥了挥拂尘：“还不快去准备！”
所以，什么保证都没有便要她去救人，还是救不活就要赔命的那种。怪不得林成益蔡正博之流死心塌地效忠皇帝，这么没道理的口谕毫无压力地下下来，也是没谁了。
苏珩带了沉香幽檀回房准备要用的东西，沉香跪下请罪：“姑娘，是我昨日说错了话才招来今日之事。请姑娘责罚。”
今日蔡申就是拿了她说的“有始有终”来挑事的。
苏珩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没见人家早早把口谕都请来了吗？无论有没有你那句话，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拉了沉香一把：“别拿别人的错惩罚自已，快来帮我。”
沉香知道事情是这样，也知道苏珩不会怪自已，可还是在心里下定决心以后说话三思再三思。
主仆三人准备停当，出门上了蔡府的马车。徐公公上了宫里的马车，蔡申带了人一路开道，浩浩荡荡往蔡府而去。
婉园在城南，蔡府却在皇宫边上。尽管路上够快，到蔡府也用了近一个小时。
一行人下了马车，蔡申命人进去通报，自已哈着脸给徐公公引路。苏珩不愿见两人那副德行，过影壁时特意跟他们分开走。
她才从影壁后面露头，连前院长什么样都没看清，迎面就飞来一个茶杯：“该死的庸医，这么半天才来，老身的孙儿要是有事，定要你偿命！”
猝不及防的变故让苏珩惊了一下，本能地侧头避开。那茶杯直直从沉香幽檀中间穿过，砸得粉身碎骨。但凡她反应慢一些，此时必定头破血流！
沉香幽檀冷了神色，她们的主子，怎能受此屈辱？两人踏前一步将苏珩护在身后，正要开口就被苏珩拉住 ：“你们退下！”
平静无波的声音带着潜藏的怒火，沉香幽檀知道苏珩动了真怒。两人心中虽不愿，却还是让开了身子。
苏珩冰冷抬头，看清了面前的情况。正厅门前站着一溜人：蔡正博为首，昨天见过的蔡恒在他身后，旁边还有一个相貌相像的男子，应该是他的弟弟。刚才朝她扔杯子的妇人正满脸含怒地看着她，好像她是杀她孙子的凶手一般。
这人，应该是蔡正博的妻子了。那副嘴脸，跟林老夫人有一拼呢！
苏珩斜看了另一边慢悠悠进来的徐公公：“徐公公，看来我可以回去了。麻烦你回禀皇上，他要我的命随时来取！”话落，她转身就走。
“站住！”说话的是蔡正博。人既来了，怎么可能让她这么走？
苏珩只当没听见，直直越过徐公公要往外走，却被他一伸拂尘挡住：“苏珩，抗旨之罪可不是你一条命能顶得了的！”
“徐公公欺我不懂律法么？皇上让我来救人，我来了便是遵了旨。我身负皇命而来，蔡家这般无礼，该死的是他们！反正都要死了，李氏救不救有什么区别？”
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人家都当面打脸了，她要是再忍，以后别想在京城立足。
她的话带着强压的怒火，冷漠切齿地传进所有人的耳朵里。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苏珩说的是对的。他们自知请不来苏珩，便先进宫请了皇上口谕。
蔡申带着人一通胡搅蛮缠，赶也赶不走便是在拖延时间。有皇上口谕在，苏珩不敢不来，他们自然不必对她客气！
殊不知，这样一来苏珩便是皇差。蔡夫人当面甩杯子，打的不止是苏珩的脸，还有皇上的。这罪名要是落实下来，他们确实不用活了。
一时间所有人都没了言语。蔡夫人脸上血色褪尽，蔡家其他人也是一脸紧张。
蔡正博看了一眼徐公公，后者会意，立刻出来打圆场：“苏珩，刚才蔡夫人是骂的是别的大夫，并不是你。”说这话时，他朝蔡家人使了个眼色。
苏珩听了这话，冷嘲一笑：“是吗？徐公公不愧是皇上跟前的红人，长袖善舞、八面玲珑，黑的都能被你说成白的。”
下面的人都是看主子脸色做事，蔡家越不把她当人，皇帝恐怕越满意。没瞧见徐公公一脸我就是胡说你能把我怎么着的表情么？没瞧见蔡家人只稍微怕了一下就恢复正常么？
只要搞定了徐公公，苏珩说什么一点也不重要！
蔡夫人咬着牙开口：“徐公公说得不错，老身要打的是下人请来的庸医，没想到苏姑娘撞了进来。苏姑娘的医术皇上都大加赞赏，定能保得老身孙儿平安。”
她口中说着解释的话，却没有半点道歉的意思。一家人站在原地动也不动，腰板挺得笔直，仿佛是苏珩求着他们让她医。
因为苏珩没戴面纱，一张刀痕遍布的脸就那么直直地暴露在人前，蔡家人鄙夷之色丝毫不掩藏。这还是他人自诩官宦人家，自恃“修养”的结果。
蔡正博背着手，一双狠戾的浓眉挑起：“要不是你迟迟不来，我们何至于派人请别的大夫？既然来了，就务必保老夫的孙儿无恙。”
一口一个定能平安，一口一个务必无恙，红口白牙说得轻巧。苏珩做到了那是应该的，做不到便拿命来赔！他们笃定苏珩不敢不来，来了就不敢走、更不敢不尽力，是以没有丝毫客气。
徐公公双手抱了拂尘，抬高下巴：“苏珩，蔡夫人不是对你发怒，自然也不是对皇上不敬。你这便进去给李氏接生吧！”
接生？之前蔡申说的是胎像不稳，她刚进门就变成接生了。敢情李氏这会儿已经临产，就等她来接手烂摊子呢。
这几个一唱一和，几句话就摘干净了自已，听着倒像是苏珩在无礼取闹。这便是皇权至上、等级森严的封建时代！苏珩满心痛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