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威

走过长长的宫道，一行人终于在一处僻静的宫殿前停了步。宫门上方挂着匾额，上书“慕晴轩”三个大字，苍劲有力。

“小主，到了。您的住处在东侧殿。内务府依您的位分安排了宫人，您入殿就能看到了。”

“劳烦公公了，公公何不进来坐坐？”

卫公公摆摆手：“小主客气，只是咱家还另有差事，今儿怕是不得空。”

项岚月也不强求：“那倒是不巧了。也罢，这些银子公公拿着，就当请公公喝茶了。”

说着朝雪雁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递上一个荷包。

“哎，小主，这……”卫公公假意推辞一番，到底收下，“那咱家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送走卫公公，项岚月进了慕晴轩。庭院里有几名宫人正在洒扫，见到她纷纷行礼。

项岚月指了个穿粉衣裳的小宫女：“浇花儿那个，对，你，来一下。”

那小宫女立马放下喷壶，快步走到项岚月面前，行礼的姿势十分标准：“奴婢见过项常在，小主有何吩咐？”

“给你一刻钟时间，去把慕晴轩的下人都叫来，本小主在殿内等着。可听得明白？”

小宫女应了声“是”，福了福身，就传话去了。

项岚月扶着雪雁的手，踏进东侧殿。

一刻钟后，慕晴轩东侧殿内，项岚月坐在待客用的软榻上，雪雁立在她身旁，底下乌泱泱跪了一片人。

她手上端着一只茶碗，右手拿着茶盖在碗口打着转儿，刮去多余的茶沫。随后将茶碗凑近嘴边，轻轻吹上一口气，吹开了浮在水面上的碧绿，也使几近透明的白烟向斜前方飘去。

宫人们低着头，彼此交换了眼神，都拿不准这位新主子的心思。殿内一时静悄悄的，每个人都在尽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以避免成为杀鸡儆猴里的那只猴。

项岚月轻抿一口茶，点了先前传话的那个小宫女：“人都齐了吗？”

“回小主，除了西侧殿那边的宫人，都在这儿了。”

项岚月抬眼，这才仔细打量起她。小宫女生了双柳叶眼，一字眉，答话时言语间不卑不亢，倒叫人不由得生出几分好感来。

“不错。叫什么名字，从前在何处当差？”

“奴婢从前在王府做事，陛下登基后一直在御花园洒扫，前几日方被分配至慕晴轩。今后小主便是奴婢的主子，小主想叫奴婢什么，奴婢便叫什么。”

项岚月笑了笑。

办事利索，说话有条理，还懂得把握机会。她身边，正需要这样的聪明人。

“既如此，今后你就叫清鸿了。也不必浇花了，在我身边伺候吧。”

清鸿结结实实地磕了个响头：“多谢小主赐名。”语毕，起身立在项岚月另一侧。

项岚月又喝了一口茶，仿佛才想起有人跪在底下似的，将茶碗放下，和颜悦色道：“都跪着做什么？快起来吧。我初来乍到，许多事情都不清楚，以后还要仰仗诸位了。”

宫人们连道不敢。

项岚月扫了一眼底下人的反应，确定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之后，才勾了勾唇继续说：“虽说我是主子，你们是奴才，身份地位不同，可咱们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有我好了，你们才是真的好。反过来，如果我不得势，你们也人人都能踩上一脚。各位说是不是啊？

“我这个人呢，最是奖惩分明。做得好的我自然有赏，做得差的本小主也不想罚。只有一件你们记清楚，慕晴轩容不下背主的东西。若是叫本小主发现有那卖主求荣吃里扒外的奴才，等待他的便只有慎刑司。听明白了？”

“是……是，奴才/奴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