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认徒
窗外,鸟声啼转,悠长轻抚微风,而屋内的林亦顶着一脸亏虚样垂头靠在窗台边,略带轻刺的窗棂摩挲着他的肌肤,他却像是没有察觉般神游天外,口中不时念叨着什么。
"该死!怎么这具明明不是我的身体却也有着我的毛病,不。。。。这种程度。。难道真的是我的身体?″
昨晚那人走后,林亦心中想着事,就着绿薄着身靠坐于窗边,抬手对着烛火观察失去光泽的梧桐叶,不时用手捻住叶片。窗外雨声绵绵,林亦听着不自觉陷入沉思,待他反应过来,才发觉天渐亮了。他看了眼开了一晚的窗,身旁灯火早已泯灭,带着清晨独有的馨香充斥周围,好像闭眼就能看见远处察觉不到的景色,引人联想。可对于整晚没着床的林亦来说,隐隐发痛的神经正在占领他的全部,他顾及不了周身,身体开始发冷,阵阵颤抖 ,就连盖在身上的绿薄散发的热气也不能缓解半分。他一手撑头,另一手维持着自己的平衡,想着同往常般忍忍就过去。
手中的梧桐着地,划过一丝光。
窗门大开,鸟鸣声渐近,顺着一声呼叫,林亦从陷入低迷的状态中回神,他视线不清,只能瞧见神情夸张的舒峭言挥动双手,不知他做了什么,那错落的阵痛竟慢慢好些了,须臾便无处可寻。
他什么时候来的?
从苦痛中脱离的林亦闭眼缓了稍许,接过舒峭言递来的手帕,道过谢意后擦着额角的汗液,便看着面前形影不离的俩人,一人身着与初见时同样的纹路衣式,只不过换了个外披,青色衣纹覆着于黑袍之上,环绕延伸,给人以清脆而不张扬之感,偏暗的整体着色给面前人带了点稳重,顺着衣线飘动,可以感觉到来自某人的危险视线。
得,这醋意真猛,就只是看了几眼而已,至于吗?
林亦几乎是刚察觉到视线集中他就明白了过来,不禁腹诽道。
顺着视线的来处望过去,却发现他转身望着忙碌的舒峭言,珠玉浮动垂挂在一头凌乱的长发上,一身暗紫紧覆其身,勾勒线条,转动间隐隐可见身材突显。
这头发扎了跟没扎一样,这么乱,而且为什么这人衣服也不好好穿,当然最重要的是明明看起来十多岁,身材怎么这么好。如果这真的是小说的话也太夸张了吧。
林亦吐槽道,当又察觉被人瞪了眼,默默的扯过被自己丢下去的绿薄紧贴身体,源源不断的热量传来,令粘得满身寒意的他不禁眯了眼。
话说今天不是去什么会上吗?怎么之前那么急的舒峭言现如今在…泡茶?
当林亦着实靠在窗棂前过后,渐渐想起被自己遗忘的事,又想起最先与他提之的人,便转头望向忙碌的舒峭言,只见他一手提着壶柄,一手摇晃壶身,须臾往杯中倒上一小杯不知名之水。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林亦亲眼看见倒出来的是黑水,浑浊透着丝红。当舒峭言提过来给他的时候更加确信了这水有问题,至少感官上来说。黑水表面浮着些许白状物,不时冒出气泡,看着让他联想起不好的事物。
观着林亦迟迟不肯动嘴喝下,想着一进门就瞧见他的脸色苍白,双唇泛白,眼尾带着深深的黑,一幅快要晕厥样,又联想起峰主与他言的事。舒峭言有些慌乱,急切,“林亦,你中的毒如果不吃解药,会侵入五脏六腑,也不知你究竟发生过什么,竟得如此奇毒,那夜我就该跟着你的。不过你放心木峰主承诺过会救你,只是你须快些喝下解药,不然时效一过就无用了。信我,好吗?”
我中毒了?!刚睁眼后发生的事太多了,以为是这身子太虚,原来只是中毒。那疼痛来临时我差点以为我还在原来的地方,不过幸好只是中毒。
我 …该信吗?或许…那个人说的对,去寻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
反正都是赌,那就赌一次。
那一瞬林亦脑海中闪过很多,最后只是庆幸般松了口气。
想到这,林亦又瞟了眼手中的那杯水,以怀疑的眼神望了面前的舒峭言一眼,反复观察过后,颤颤的抿了口,发觉没什么奇怪的反应后喝下整杯。
杯中水尽后, 林亦抬眼看到舒峭言松了口气,好像整个都放松下来的身子虚晃了下,身旁人迅速反应伸手稳住。林亦不自觉偏头观望四周,天光察觉,投射进屋内的视线照亮满屋,使得他一眼就瞧见落于地的梧桐。它的叶片边缘闪着微弱光,望着它的林亦似听到消失许久的声响传入耳中。
“愣着作甚……快去!不然…没时间了…”只此一句,便再无音声。
是那个前辈的声音,没时间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一直都觉得奇怪,这几天的人无非都在围绕这个话题出现,特别是昨天那个。
看来这拜师会必须要去了。
……
自他喝下那杯未知之水,身体好像莫名生起股寒意,聚拢,绽放,停留于脆弱处。这股寒意并非严格意义的寒,而是浅带着暖花开的寒,温和与人,抚顺。总之,林亦感觉自身顺畅了不少。
林亦望着台前独坐的一人,一身略沉的青绿,墨竹生机灵活,绕着手腕,仿若在瞧着他般纹动,莫名的,林亦又感到了那股寒意。他回过神,毕恭毕敬的学着行礼,随后垂首静待台上人发言。
“身子可好些了?”林亦感到台上人从他进门开始就一直观察他,现下也未停下他的观望。
“禀峰主,多亏有您赐予药水,现下身子好多了。”
“我吩咐过你可以多休息会儿的。”木峰主伸指点着椅座,偏首瞟一眼林亦。
“谢峰主,无需,我已思虑好。”落于掌下的眼闭上,林亦呼出一口气。
“哦?那你的回答是?”他的声音不急不缓,似给予引导林亦道出。
林亦抬首,镇定的望着台上人看不清的面容,“木峰主怪罪,我已有另外想当其弟子的人选。”
林亦等了许久,以为台上人因他的忤逆而愤怒,却听得人抬口出声,“是谁?一位…扫山弟子?”那语气着实平淡,未探得半分恼羞成怒。
……这真的不是在听我的内心话吗?( •̩̩̩̩_•̩̩̩̩ ) 还有这态度我真搞不懂了。
在踏入这里之前,林亦想过随便说个人来混淆过去,思来想去觉得扫山弟子很符合,但未曾想过还未说出反倒被人先说。无所谓,反正不答应。尽力寻出路吧。
他一脸赴死样,令木峰主失笑,想了会,温润冷淡的声音响起,“我其实并非定要你做我弟子,只是有事需你帮助,这算得一种补偿,尽我所能的补偿,而且…”木峰主抬眼望向门外,忽隐忽现的轮廓跳动,带着丝丝雷闪,一座山停留于此地上方,它被一股强大的灵力托着,可也只是勉强能够顶住,摇摇欲坠,似下刻就会落下炸裂此地。“时间不多了,你曾昏迷的一次前见过这个吧?或许只有你能进入那个地方。”木峰主抬指引向天,墨竹仿佛得到感应挪向指尖。
林亦转身,顺着木峰主的指尖所点处瞧去,他犹豫着点头,心中有很多问题想问,可终究止于口中。
一直观察着他的木峰主思虑,先于开口,“是有何问题想明白?关于我为何知晓你见过这异象,还是关于你对我的回答,亦或是为何只有你能帮这事,何事。”
林亦听此无话以对,因为这些确实是他现下所疑惑的,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会来这,总不会是拯救世界吧。
谁知木峰主的下句话便是,“这修真界需要你,唯且只你能救。”
…啊?
这么随便?不会还要讲个故事来给我洗脑吧。林亦无知无觉的想。
“解决这些疑惑前,我先道于你个故事。你可听?”声音平淡,似下刻就能变出杯茶加把木扇,挥动扇柄,道出两句书,肃静庄重。
“……”
那景象真……难以置信。
林亦自认无其他选择,他只能听。
……
“灵山口口相传一事,原是绿野仙踪的神迹山一夜间被寒意笼罩,无人能近。不久,一种无名毒在近它的灵山显露,此毒冷寒附体,偶伴着不同程度阵痛,次次增,令人生不如死,至今无人能解。有道是有人惹山中主人气恼,要罚于灵山诸位。可当时灵山各仙门无人在意,因据他们所言,山中人——仅一废人也。谁知不久,灵山各仙门满门屠尽。此番灵山是重立后的,只诅咒留了下来。”
“所以就是那仙山上那位作的妖?那为何说是为救修真界?”林亦疑惑。“而且我看灵山上人并未发觉这事。”
木峰主抬眼望向门外,长身玉立, 看不清的面容为他带上几分寂寥,墨竹翻飞,绕着指尖, 颤动,似要从中脱离,“他的灵力日渐强,也透着绝望。那足以毁了修真界,或许这修真界欠了他太多……”木峰主望向林亦,“你中的毒本源是那仙山里的某物,唯同源可进。我身上的寒意也来源仙山,可我只能入半分,而你的毒入五脏六腑只差一步,山会全部纳入,之前的药水能维持你的状态。至于这异象唯这屋内可见,这便是我为何只喊你一人的缘故,此事不便传于外。”
“如果……”林亦垂头,望向门外,轮廓颤颤,正欲破碎袭向人间,“我不应呢?”
“你没有选择……若非只你一人有此毒,这诅咒便早破了。”温润之声冷漠至极,带着捏碎人心的蔑视。“别以为你想的便能如愿。”
“事情不能耽搁,明日便出发。”木峰主提着衣摆,挥手拍动,衣袍抉抉,抬脚便走,墨竹翻动绕向后背看着垂头的林亦,他眉目紧凝,双唇抿紧,似是十分苦恼。墨竹似是感觉到同样的情绪,垂成一团。
踏出屋的木峰主注意到墨竹的状态,他安抚性的点点指头,“别闹,这局…他必须进。”
最后他无奈的摸着指头,“这也不是我所想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