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四三:还有我（上）
一行人在泥泞的风雪中沉默着前行。
这支队伍终究还是一个人都没少，可除过齐熠和刘迢，却是各怀鬼胎。
几人权衡利弊后，发现回到纪龙那里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变数，都自觉跟上了。
既然正道行不通，那么下山的另一种方式便只有齐熠知道了，大不了先跟着看一段时间，走一步看一步，齐熠是疯了点，但同样脑子也很好用，既然发现被他们监视也没有立刻动手，就暂时没有要杀他们的意思。
他毕竟是前刑警，不会轻易染血。
齐熠始终没有再说话，风雪蒙蔽了他的眼眸，有几片雪花粘在他睫毛上，他没有抬手去捏。
始终看不到他是一副怎样的神情。
…
“回来了？”
“是他吗…”
“是的是的，你年纪轻轻的怎么眼睛不好使了啊，是他！我看到了，是他！”
“上帝保佑…他真的回来了…”
“他回来了！”
“妈妈…妈妈…”
少女迷蒙间，从睡梦中苏醒过来。
她两岁的孩子推搡着她，脸上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幸福的笑。
“妈妈，我们走吧…”男孩甜蜜的笑着，一张皮肉僵硬的脸拧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他’回来了…”
少女坐起身来，山洞中空寂一片，唯有地面上一滩滩血迹显示着昨夜的狂欢。
洞口喧闹一片，刚山洞深处早已没了声响。
她心里空落落的，不由得泛起苦涩的情绪来。
她在幼小的孩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
齐熠面前是一张张真实无比的笑颜，这本该是一副无比欢欣的场面。
他沉默的扫视了一圈后，拨开人群向里走去。
“我找个人。”他这样说。
他走了很久，山洞的地面上满是鲜血的腥臭味，干涸的血迹似乎比先前还多了一些。
他停下脚步，前方的山洞已经变得十分狭窄，一个背影站在那阴影中。
他认得，那是几天前那个跟在李斓身边的少女，她遭受过暴行，两岁的儿子的小手此时正紧紧被她攥在手里。
“我回来了，”齐熠在离她很远的位置站定。
“一起走吧。”他温和一笑。
少女听到声响，僵硬的回过头来，眼眶通红，双眼却无神，似乎是已经流尽了眼泪的两口枯井，空洞的对着齐熠时，看不出有什么情绪。
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她全身抖的像个筛子一样，似乎这具过分纤弱的躯体已经承受不住内心满载的情感，随时会因为超负荷而分崩离析。
她动了动嘴唇，半晌才发出了一段低哑的声音：“你来了啊…”
“要走了，”齐熠提醒道，“人没来齐，我进来找找…李斓呢？”
他看到，提起这个名字时，对方眼里有一抹光闪过。
“斓姐不和我们一起走了…”她将目光转回前方的黑暗中，只是看着，没有进去的打算。
她没有勇气前行看到真相。
尤其是在去过一次，知道前方有什么的情况下。
黑暗中，允筱簌睁着眼睛，气也不敢喘，望着那个有微弱的光撒进来的方向。
她原先是想着不能被发现的。
直到她看到那个几乎与她所在的地方互为半个视觉死角的方向，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
“我回来了，”
“一起走吧。”
八个字，猝不及防的撞进了她几乎微弱的心跳中，混进血流在她体内冲撞。
起初她以为是幻觉，或许自己濒死之前，还是奢望那个人来的，来带她走的。
像曾经无数次那样，带她回家。
她掀起眼皮，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那个方向。
“啊…”齐熠脸上温和的笑容慢慢褪去，前进了几步的动作也随之有些细不可察的僵硬。
“我去看看。”他说。
在他即将走到黑暗中的前一刻，少女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允筱簌缓慢的一点点将眼睛睁到最大。
她看到了早已刻画进心中的那道身影，哪怕只是一个逆光的剪影，她也认得。
不是幻觉，不是梦，他出现了。
是他。
“她…不能和我们一起走了。”少女露出了一个苦涩至极的笑容，眉眼间全是无尽的悲痛。
齐熠全然读懂了她的话，神情和身形都肉眼可见的麻木了起来。
“为什么…”他沉声问道，声音中涌起怒意。
光里的身影几乎亮的刺眼，允筱簌怔怔望着，只是望着，便几乎要窒息。
“在为你们送行后的凌晨，她自己往里面走，不让任何人跟着…”
“她…走不了了，她或许，没有什么后悔的，只是依旧愧疚罢了。”
“为什么…”这次的声音明显更低了一些，但怒意已经被无可奈何的痛苦覆盖，他似乎已经不再执着于追寻那个答案，缓慢的低下头。
允筱簌静静的望着，竭力抬起手，隔空对着他低垂的头上摸了摸。
她还没有见过齐熠在他面前这样难过的时候。
难过到那永远挺直的腰杆都似乎曲下来了一些，难过到让他想把自己蜷起来。
“受害者没有犯罪权，哪怕之后会为此付出代价，她也不愿意再错下去，”少女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至少，你不应该受牵连，”
“她不能见证自己成为害死你的罪人。”
这一句，如有千斤分量，狠狠砸在允筱簌的心口。
什么意思…
她愣怔几秒后，突然开始呼唤齐熠的名字。
刚张开嘴，干燥的嘴唇就传来撕裂一般的疼痛，声带还没来得及发出声响，一股血腥味便涌上喉头。
她想起来，是之前被掐住脖子伤到了嗓子。
此时，她不甘心的又喊了几声，换来的只是从口腔深处涌出来的血液，血液沾染她的牙齿，又很快从嘴角渗出来。
嗓子痛的就像过砂纸打磨过一般。
“咯…齐…”
这点气若游丝的声音没能传到他耳中。
爷爷：有刀持续发放
爷爷：章节名称“还有我”是刀，不是你还有我的意思，是你忘记带走的还有我
爷爷：可当整个约克山暗流涌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只有允筱簌是为他而来
爷爷：因他而死这件事，她也从未后悔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