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疯
“哐”一声，齐熠被揪着往山洞的石壁上重重撞击了一下。
他手上还攥着枪，手指下意识蜷起又松开，抬眼望着火光里壮汉狰狞的脸。
他攥住对方揪着他衣领把他提起来的手，用力向外扳，又向他怀里一拧一推，对方后退了几步，齐熠的脚尖才至于触到了地面。
与此同时，一个人影闪过来，“滋啦”一声，男人两眼一翻，随即倒地。
壮汉倒地后便看见身后的刘迢，手上持着一个电击眩晕枪，还在闪着蓝光。
其余的壮汉都不敢贸然攻击，不约而同的都停了下来。
“还有这好东西…”齐熠终于得了空喘喘气，浅浅一笑。
“没，”刘迢目光躲闪，挡在他身前，“我自己的。”
“这玩意儿在国内属于违禁品吧，禁止生产销售以及持有，”齐熠笑着看向刘迢，眸色一沉，“本事挺大。”
“…我只是接受雇佣罢了。”
“这么说，我也可以雇你？”齐熠玩味的看着他，盯着他有些心虚的脸。
“如果在我完成这个委托后，”刘迢不再废话，主动冲向一个壮汉，“可以。”
齐熠还想说什么，突然感觉到有温热粘稠的液体，顺着后颈往衣领里面流，与此同时后脑勺也一阵火辣辣的痛。
他没去触碰，而是紧跟在刘迢的身后，接住一个个被电晕的壮汉，然后把他们集中在同一个角落。
“她们，没事吧？”齐熠问。
“我让外面那些把她们先带出去了，离这不远，放心。”刘迢答道。
“好样的，”齐熠笑了，几乎是顺口就道，“突然有点想提拔你为副队。”
“…”刘迢回应了一个不自然的笑，“我不是刑警大队的。”
“害。”
“等等，”两人的谈话突然被最里面五大三粗的男人打断，“你打算带她们走，你想好了？”
“…”齐熠不答，抬头望着这个魁梧到离谱的男人，“你就是他们的头儿？那些事儿也是你让他们做的？”
“不，你并不了解一切…我从来没有指示她们杀人，”男人低头望着两人，“是她们自己忍受不了饥饿…”
齐熠脸色微妙的变化了一番：“刘迢，你先去找他们会合，我一会就到。”
刘迢望了他一眼，没有追问，转身走出山洞。
在走出山洞的前一刻他听见那个男人粗重的叹息一声：“你太年轻，不懂人性。”
…
刘迢看见齐熠脑袋后面有血迹，一直流到衣领里面，都已经开始发黑了。
他不知道齐熠和那个头儿谈了什么，只知道他后来一直就这样了。
还把大家都叫了回来。
妇女们惶恐不安的挤成一团，无一不望着齐熠的方向投去急切的目光，小声议论着。
“怎么又回来了…不是一起走的吗…”
“啊，如果跑不了就完蛋了，那个男人绝不会让我们好过的…”
“怎么办…”
还有的已经开始抽噎着：“骗子…”
随着抽噎声越来越大，“骗子”二字越来越清晰，齐熠陡然睁开了眼。
他先是的环视了一圈，然后才开口：“刚刚你们的头儿说，他也想走，你们愿意带上他们吗？大家一起走…”
坐在齐熠对面的魁梧男人淡淡的看了齐熠一眼，不屑的笑了一声。
人群中炸裂开讨论声。
“不行…绝对不行，我们会死的…”
“我会保证你们好好的，”齐熠看着她们，“不愿意给他们一次机会吗，一次监狱重造的机会？”
人群中的讨论声又被推上了另一个高潮。
先前的少女还扶着神情恍惚的李斓：“怎么可能…你都说了会把他们送进监狱，为什么他们还愿意跟着你？”
是啊，这群人和她们不同，她们是因为希望才愿意追随齐熠这个给她们希望的人。
“这是他们的生路，他们也懂得这是最好的一条路吧，”齐熠摊了摊手，“他们的选择是跟着走出去。”
“…”
人群静了一秒，其实一开始大家还是很懵，直到看见齐熠腰间闪着寒光的枪支，以及齐熠身后，无聊的把玩着电击枪的刘迢，突然就明白了——这群男的打不过齐熠他们，要么死要么坐牢，他们别无选择。
她们雀跃起来，欣然答应。
“我们可以提供证据…”少女的眼睛闪闪发亮，慢慢讲述起来。
七年前，所有人被困一处，开始自相残杀，这群男人就是最终的胜利者，他们没有将失败者全部杀死，而是统治起来。
铁网不是被大雨冲破的，是他们硬生生把几个女人扔上去，顶端密集的尖刺穿透了她们的身体，那便继续，直到那一部分的铁丝网被染成血色，尖端的长刺已经完全没入那三个女人的身体，犹如一个人串，画面惊悚无比。
但在男人们逃出去后，剩下的她们无一不果断的攀附上那些恐怖的人串，跟着逃了出来。
当初的男人似乎认定他们活不了多久了，于是压根就没打算把他们死封起来，铁网还是可以逃出去的，只是大家最后的形容多少都有些狼狈，甚至挂了彩。
而他们，也不知因为什么活了下来，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没有一个人完整的注射了药剂。
逃过，没逃出去，她们从未到过山下，直接成为了男人们的俘虏…
少女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讲述下去。
太久了吧，久到她们都快认为她们真的逃下山过吧，只是那些人容不下他们，那些文明有序的小镇容不下他们。
不是的，所有人的希望都是被男人们亲手掐灭的，她们每天还在不断被洗脑，李斓似乎是受到影响最深的一个，前一段时间她就莫名其妙半疯了，她发疯时会以为如同男人们说的那样，他们是同伴，山下的一切都是他们共同的敌人。
“他们还利用李斓姐姐去袭击上山的人，说什么轮流觅食，可笑…明明…”
少女情绪看上去及其不稳定：“明明这山洞里每一个人都可以是他们的食物…”
齐熠一挑眉，这下一切就都说得通了，和他的预想一样。
只是最残酷的也就是他预想的真相罢了。
“他们甚至在李斓姐姐好不容易清醒的时候折磨她，让她发疯，再放出山洞…李澜姐姐每次都会…都会带很多食物回来…”
相较于齐熠的平静，其他的队员已经后背发凉了，刘迢倒是不错眼的盯着齐熠。
这么平静，你猜到了对吧。
刘迢觉得自己才是最蠢的，齐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明知后果也要一搏，他却觉得齐熠蠢到中圈套走投无路，反而去求助一个更蠢的家伙上了山。
只是齐熠也真是够蠢的。
他很聪明，却从来不知道用那份智慧为自己谋取利益。
在这个利益至上的时代，哪怕他在不合适的地点，做着不合适的事情，哪怕自我介绍都自动变成前刑警，却依旧不变那颗为警最令人难以理解的崇高修养和端正原则。
“还有一件事我要问问，”齐熠抬眼，“山上是怎么变成禁猎区的？”
“…当时，流下山的溪水都带着血的红，”少女双目空洞的看过来，“他们以为山上有猎人猎杀了过多野兽，怕破坏生态平衡，设下禁猎区给生态缓冲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