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三:病毒
齐熠勒紧了长靴的鞋带,叫醒了周围几人:“继续赶路。”
他这次上山,只带了六个人,算上他七个人,却全部装备的最好用的枪。
齐熠自己会用步枪,其他几人都会用也并不令他吃惊。
突然,他顿住了脚步。
“齐领队,怎么了?”齐熠身边的瘦高个问。
他叫刘迢,队里人戏称他“油条”,聪明,瘦高的就像跟油条,却力气大,反应也快,似乎也是来了不太久,和章老手下的其他人不熟,现在却成了六人里和齐熠最熟的一个。
“不太对,”齐熠皱眉,“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
几人嗅了嗅,空气中确实有一股恶臭。
一个大胡子说:“这山里动物多,有个粪便什么的很正常,你们都是城市来的吧…哈哈,我看啊…”
“不对,”齐熠否认道,“这是…腐烂的味道,只有尸体腐烂才有这样的味道。”
他见过很多凶杀案现场,对这个味道尤为熟悉。
几人闻言短暂的慌张了一下,却很快稳定了下来。
齐熠拨开身边及腰高的灌木丛,一步步朝里走去。
越靠近,就越是能听到一阵细微的,却让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
齐熠拔下了手臂上捆着的特制军刀,镇定的一步步向前,直到他拨开了面前的一片树丛…
一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瘦的皮包骨头的女人背对着齐熠发疯的啃咬着什么,听到动静之后,缓慢的转动脖子,因为关节老化的缘故发出了奇异的怪声:“咯咯咯…”
然后她如同电影里的丧尸怪物那样,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待到站直后,就毫不犹豫的袭过来,喉咙里还撕扯出了一句怒吼。
他们在上山之前,山下旅店的老板娘还好心提醒,说山上有不祥的征兆,之前上山的一些人,无论的结伴还是单独,不论是动机不明,全副武装上山偷猎还是挂着摄像机的人,全部都没有再下山过——山的另一边是峭壁,这里是上山唯一的通口。
齐熠在她指尖就要碰到自己衣角的一瞬间躲开,手臂一转就要朝“怪物”的背上刺去,同时还留意到那只手虽然枯黄而布满皱纹,指缝里有泥土,掌心还带有干涸发黑的血迹和散发阵阵恶臭的尸油,却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出来,这是正常人类的手。
意识到这不是和簌簌看的什么恐怖电影中的怪物,齐熠手腕一拧,只是狠重的用刀把重击了对方的脊梁骨。
对方闷哼一声,顷刻就趴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几次想要撑起身体,瘦弱的胳膊肘却在颤抖不停。
齐熠这下认定了面前严重营养不良导致样子凄惨可怖的玩意儿是个人,而且是个女人。
他向女人身后一扫,却是扫见了一具尸体,尸体的头部和一些部位都已经腐烂,覆满了蛆虫和蝇虫,尸体残缺不全,他看见了那个女人刚刚啃食的东西——一大块还没有腐烂却布满尸斑的肉,还带着粗鲁啃食之后的牙印和到处的血迹。
他顿时后背发凉,胃里一阵轻微的翻腾,命令不远处的几个队员:“别过来。”
“…”女人僵硬的抬起头,面容枯槁,眼神飘散,精神似乎濒临极致的边缘,恍恍惚惚的从嘴里吐出一个含糊不清的字,“饿…”
“你是…?”齐熠小心翼翼的询问。
而他身后几人都是面色铁青:这怪物一样的女人很可能是想吃了他们齐领队啊!
“别怕…”齐熠眼神渐渐温柔,因为他从女人浑浊的眼底看到了一丝清明的光亮,便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牢牢抓住了,放低了声线诱导着。
众队员:“…”
“你…”女人在经历长达五分钟的静默之后,突然向前奋力扑去…
“领队!”刘迢几乎第一个喊着向前扑去,试图拽开齐熠。
而齐熠却一动不动的站着,面上是出乎意料的淡然,直到…
直到那个面目全非的女人砸进齐熠怀里,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嘶哑哭声。
“终于…有…人…”
齐熠任由女人将血污与泥尽数蹭在他笔挺整洁的制服上,眉头都不皱起一下,甚至还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道:“没事了…”
女人哽咽着,枯瘦的手紧紧攥着齐熠的衣角:“终于…有人…来…救我们…了…”
后来她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两手却依旧抓着齐熠的裤脚,哭的更惨了:“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不说还没注意,她的腹部,好像是隆起的,因为裙子的宽大和她驼背的身姿一直不明显,此时跪卧着,就可以明显的看到她枯木树枝般干瘦四肢之间的身子,挺着一个违和的大肚子,似乎已经是接近临盆不远的妇人。
“你先起来,”齐熠扶起她,“把你所遭遇的一切,告诉我们吧,我一定尽全力帮助你…”
女人一愣,破涕为笑,脸上洋溢着惊喜:“真的?!你会救我…还有我的孩子,那还可不可以救…”
齐熠得知,妇人远嫁英国,原住地也在临暮,本名叫李斓,不幸的和丈夫全家人以及周围住民在八年前被抓上山,全部被囚禁在山上的山洞里。
她很恐惧,最初有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来过,曾给他们了几支针管,说只要有人能自愿注射药品,就可以获得出去的机会。
他带来的针管只有五六个,并不多,但对于当时那些人来说已经很多了,因为几乎没有人会贸然注射那些古怪的玩意儿。
“他摇摇头走了,他走后,我们却依然不好过,山洞潮湿阴暗,连植物都很少生长,我们没有吃的,几乎就要饿死了,与此同时也展露出了这群欧洲人的血腥和野性…”
李斓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松松垮垮挂生锈镣铐的瘦脚不安的搓动着:“有人开始互相残杀,只为了可以活下去,最开始的就是一个屠夫,他杀了一个少年,把他生吃了…我和丈夫走投无路,我们才刚刚结婚啊…于是我们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齐熠意识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皱了皱眉。
“我和丈夫摸来一根针管,选择一人一半注射了下去,这无疑是最保险的方式…之后就日日夜夜等待那个人来。”
听到这里,齐熠神情不易察觉的微妙变化了一下。
这人显然没有一点基本常识,公用一个针头注射是一定会感染艾滋病的。
艾滋病,又名性免疫缺陷综合症,潜伏期较长,多半正好是八到十年,容易传播,也极易通过母婴之间传播,感染病毒的妇女可以通过胎盘将病毒传播给婴儿,也可以在分娩和哺乳期间将病毒传播给婴儿。
这样说,她腹中胎儿,几乎是逃不过病毒摧残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