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七:想见你
天冷到不能再冷的地步时，一年也终于结束。
他们相约一起度过十二月最后一天的最后一秒。
这天齐熠请了假，却是极其糟糕的睡到了中午。
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出了门。
一出门冷空气便争先恐后的往衣摆和领口里钻，齐熠顿了顿，还是回去围上了自己有些起毛的红围巾，动作懒散，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总感觉怎么睡都睡不够，但这一觉下来却是缓和了许多，没有工作的假日，他更愿意慵懒随意一些，算是对自己的补偿。
可是他却在取车的路上老远看见一个身影。
那人身材高挑，却穿得极厚，大衣外又套了一件棉袄，帽子围巾更是一样不少，捂的严严实实的，从帽子间垂落着几撮浅金色的碎发，凌乱而温柔。
那人看见他来，嘴角扬起一丝弧度。
“警官大人，再不来我就要结冰了。”覃霜笑道，她的脸色较最初还是有些苍白，蓝紫色玻璃球一样的眸子也宛如蒙上了一层阴霾，黯淡无光。
“你来干什么？”齐熠警惕的望着她。
欧欧
“好久不见，警官大人还真是越来越不近人情了，”她扶着摩托车直起身子，“怎么不接电话。”
“…”齐熠沉默了。
覃霜貌似看出了他的压抑：“哟，心情不好？我来的不是时候啊。”
齐熠瞪了她一眼，将她从自己车上扯了下来。
“我不管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现在，请离开。”
“碰运气啊，”覃霜伸手捏他紧绷着的脸，却被他一偏头躲开了，她悬着的指尖只是改道在他耳廓上扫了一圈，然后她漫不经心道，“放心，要是知道你家具体位置，我会直接去你家门口的…”
“你最好收住了对我家动的心思。”齐熠语气又加重了几分。
覃霜不以为然的轻笑：“好好好，只对你动心思。”
像是突然被刺激到了一般，齐熠抓住了她的手臂，脸色也变得阴沉：“你最好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要接近我。”
这句话说的狠了，覃霜才反应过来他是真的情绪失控，怔了怔，面色略带僵硬道：“松手，胳膊上有伤。”
齐熠没有松手，看着她一字一顿道：“疼吗？当初那个人和你受了一模一样的伤，他不会疼吗…”
“我昨晚刚刚翻了一遍受害者档案，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你，”齐熠顿了顿，目光却更加凌厉，“陈梦，阮佳，以及最近临暮失踪的所有姑娘，和DI脱不了干系，覃霜，我不理解你是以什么样的态度出现在我面前的。”
“我在追求你警官大人，立场不同又如何，”覃霜毫不避讳地看着他，强制挣开了手臂，手臂传来一阵阵清晰的痛楚，渐渐麻木，却使她愈发清醒，轻佻的语气也变得认真起来，“我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想见你，要不是…”
要不是在机场看见一个人很像追杀我的那三人之一。
摆脱掉一切隐患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找你，甚至都没有顾及自己。
我是多么爱你啊。
“我在和你说临暮的事情，”齐熠厉声打断她，“你有没有想过怎样收场…总有一天，DI会倒，你会包括你廉价的倾慕一起彻底消失。”
覃霜愣了愣，只是笑了几声，然后抬头直视着他的脸：“那不正是你希望的那样吗？”
她久久的凝视着齐熠。
你不明白的，无须收场，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没有结局，有些路一旦走上就没有尽头。
“你能为她们偿命吗。”
覃霜的笑容染上了几分凄凉。
“覃霜，”齐熠看着她，一瞬之间理智还是回到了头脑中央，“你要么别再招惹我，等着我亲手毁了DI这个疯狂制造血腥绝望的组织…要么就停手。”
“齐熠，你别忘了，”覃霜貌似是真的有些生气了，板着脸凑近他道，“我还有一种选择，就是…杀了你，”
“你是觉得我不能杀你，还是不会杀你。”
她又后退着，扫了他一眼，轻蔑道：“这次的见面很不愉快，警官大人，自己心烦意乱可别迁怒于人。”
她离开了，她说的话却像一根钉子一般狠狠的刺进了齐熠心口。
他半天难以回过神来。
同样是孤身，他却扳不过覃霜。
因为不够强，所以他不能鲁莽。
从头到尾，不是他洗去了少年的冲动和肆意妄为，而是他进入了更为广阔残酷的成年人世界。
因为他还没有力量，去颠覆想要颠覆的一切，他还没有足够完美的计划和条件，和DI叫板。
他原以为他的一切骄傲早在十四岁之后消失殆尽，却不想二十四岁的他还会委曲求全，还会无能无力，还会不堪。
从来不是什么束缚了他大摇大摆向前冲的勇气，他只是清楚，自己从宽敞喧嚣的阳关道走上了危机四伏的独木桥，不束手束脚就会跌死。
他不允许自己堕落，更不允许一切付诸东流。
所以他只能向前走，无论是以何种姿态。
…
覃霜漫无目的的兜风，胳膊上传来的钝痛让她立马想到了一个人。
于是她便鬼使神差的去了。
还没有见到想见的人，覃霜就险些撞上一个突然拐出路口的男人。
男人立刻就开始破口大骂：“他妈的，长没长眼啊你，差点撞到老子，妈的和那变态齐熠差不多德行…”
覃霜差点因为这个称呼笑出了声：“你认识齐熠？”
“你认识？”老陈警惕的看着他。
“认识啊，”覃霜顿了顿，“我弟弟就在他手底下干活，没少抱怨他，他一定很严厉。”
“哟，不愧是那贱货干的混球事儿，”老陈闻言得意的笑了笑，“我就知道那货不干好事。”
“是吗？难不成他还有其他‘光荣事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