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二:守下去
冬夜苍凉。
临暮的大小事件尽管被上面尽力压着,可还是走漏了风声,受害者的家属那么多张嘴,有钱的更是满城张贴寻人启事,剩余的也纷纷效仿,一时间闹的人心惶惶,混乱一片。
不过也算是提高了人们的警惕心理,越来越多人意识到临暮有着潜伏的危险,冬夜街头都没了摊贩,夜市也关了门,小巷子里做生意的也是天黑之前就关了门。
“你们到底是怎么办事的,我对你说话呢,喂!”一个粗暴的声音响起。
鲁霄皱着眉头,身后跟着好几个警员和一个暴躁的中年男人,刚刚那吼声想必就是中年男人身上发出来的。
“你他娘的当官了不起了啊?老子问你话呢!”男人不依不挠,甚至挣脱了几个警员的胳膊去抓鲁霄的肩膀。
鲁霄忍无可忍的躲开道:“给老子闭嘴!”
男人被他喝的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愈发嚣张道:“反了天了!你们这些穿制服的都是什么货色,凶什么?敢对我们平民百姓动手动脚不成!?”
他说的对,他们确实再气也不能动自己。
鲁霄顿时火冒三丈,挥起拳头就要打他。
三个警员面面相觑,却还是第一时间冲上去拉住鲁霄。
齐熠蹙起眉头。这几天,有钱有势的就仗着家里那几个子儿到处嚣张,寻人启事贴了满城,还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上头的人几次三番来局里借着督促工作的名义打压讽刺大家,对案件上心没几分,一字一句都尖酸刻薄的说局里人的不是。
诸如此类没钱的也闲不住了,动不动就来所里闹,毫不讲理,蛮横张狂。
今天来的便是半年前失踪的少女陈梦的父亲,陈梦的尸体是一个月前在臭水沟里发现的,死相凄惨,五脏六腑都坏死的干净,人都腐烂了一半,像是生前被灌了什么腐蚀性药物然后活生生疼死的,自从那以后,陈梦的母亲就疯了,先前的一周就半疯半傻坐在门口哭,最后进了医院,上面批下来的一笔赔款自然就落到了她离婚两年的丈夫手里。
早听闻陈梦父亲是个人渣,如今女儿遇难,妻子住院,他却整日只知道打麻将,动不动来所里闹一趟,口口声声说要给女儿讨个公道,实际上就是十字不离钱。
“哎呦!哎呦!打人啦…警察打人啦…丧尽天良啊!”老陈见鲁霄被惹怒,立马顺水推舟做出一副可怜样,要往门口跑。
期间有警员想拦他,被他撞开。
为了避免他造谣生事,正好刚闻声进来的齐熠伸手拦住他。
“你袭警了。”齐熠面色如霜,冰冷到了极致。
虽然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可怖的气息,可老陈也混迹社会多年,退了几步才站稳,往地上吐了口痰,抬头打量他:“哟,当官的?怎么,你也要打我不成?”
齐熠嘴角扯起一抹弧度,露出一个看似温和却又无比疏离的微笑:“不是,我是来解决问题的,陈…先生,你来所里一趟,有什么事吗,报案还是自首?”
“噗。”小刘听到这话险些没憋住笑出来。
老陈更羞耻了几分,也愈发暴躁:“自你奶奶个头,我老婆都住院了,女儿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等到赚钱孝顺我们的时候,也被人害死了,你们到底管不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
齐熠没有生气,只是走到办公桌前,抽出一个文件夹:“管啊,怎么可能不管。”
老陈面色舒缓了些:“真的?我告诉你,我们就差钱,要想帮啊,你可别后悔…”
随即他又指着鲁霄,对齐熠道:“你要替他赔我们五万,不,十万,一分都不能少!”
“自然还有别的帮法,”齐熠面不改色的翻开文件夹,“首先,我认为钱已经不是大事了,文件上清清楚楚你的签字,赔款你已经拿到手了,你的妻子有医保,负担不会太重,后续治疗也完全没问题,”
“其次,你刚刚说错了,你两年前就已经和她离婚了,离婚协议上你是净身出户,并且貌似在你女儿三岁时就一直是你的妻子在打工抚养,所以你的女儿本身是没有对你的赡养义务的,”
“再者,你手指着的那位警员,只是负责调查现场,和这个案子的调查,没有欠你钱,更没迫害你们,何来的十万赔款?”
“你的妻子没有大问题了,接下来就是你的问题,听说你是无业人员,那么请问你为什么不去就业呢,”齐熠走近拍了拍他,“找不到工作的话我也能提供帮助,额…刚刚看你身手不错啊,往里冲三个人都拦不住,要不…”
齐熠故作思考了一会儿:“要不你去当个拳击手?”
鲁霄:“???”
“噗…哈哈哈哈哈…”小刘笑点低,实在是憋不住了,笑的超大声。
刚刚这老陈是真的猛,他的胳膊撞上了茶几到现在还在发疼,齐队说的可真太牛逼了。
“你他妈…”老陈羞愤交加,得知自己被耍了之后,更是把气全撒在面前的齐熠身上,不管不顾的就冲了上去。
齐熠轻而易举的三两下将其制服,笑意也早就丝毫不剩了:“再控制不住自己就是真的袭警了,后果是拘留。”
男人怔了怔,没等开始挣脱,齐熠就已经放开了他。
“滚。”他垂眸落下一句话。
老陈狠狠瞪了他一眼,“呸”了一声扭头离开。
“齐队威武!”小刘开心的欢呼。
但齐熠知道老陈不会善罢甘休,且对方已经记恨上了自己。
他后悔了,悔的却是当初不该实在忙不开的时候让鲁霄去一趟打捞出尸体的现场,以至于被这人渣盯上。
他看了鲁霄一眼,鲁霄摇摇头,叹了口气:“齐队…这个月,已经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了,这本来也不该你管的,陈梦她爸就是个人渣,要不是穿着这身制服,我早就…”
“还撑的住吗?”齐熠脸色阴沉到了极致,像是在问在场所有人。
“…啊,”鲁霄反应过来,“可以的。”
“能撑就一定要撑住了,守好我们的临暮。”他说。
“明白了。”几人应道。
齐熠看向天空,灰蒙蒙空荡荡的一片。
像是白云溶解进黑夜,混为一潭,辩不清。
守下去。
他在心底说。
爷爷:一定要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