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二:春光

〔两年前〕

“那个，a，我…”穆纠抿了抿嘴唇，“我有名字吗？”

“哦？对自己感兴趣了…”覃霜笑了，随意道，“s。”

“s…”穆纠喃喃道。

…

“a…她，没怎么样你吧…”时炎见穆纠缓慢的出来，脸上的焦急总算有了缓和。

“老师不会把他怎么样的，他可是最成功的s级实验体，”沫雪蹙眉，“更何况，穆纠和a曾经，也是那样相爱过的。”

穆纠脸色惨淡：“我没事。”

时炎看了一眼沫雪，心不在焉的推时炎走。

“穆纠…是a的恋人吗？”

时炎有些恍惚，随意的答道：“嗯，曾经是。”

穆纠便不说话了。

是吗…a原来有过一个恋人的吗。

时炎却突然反应过来，冷冷道：“不过你和a已经没有半点关系了。”

“嗯。”穆纠点点头。

他突然很羡慕那个叫做穆纠的人。

“那穆纠是什么样的人呢…”他喃喃道。

时炎便感慨般道：“穆纠啊，他曾经是一个非常非常耀眼的人，万众瞩目。”

穆纠现在已经全然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时炎时常一遍遍和他讲他的名字身份经历，一遍遍强调他应该多恨a，却总是看着他在药物的进一步摧残下遗忘。

沫雪对a绝对忠诚，因此她一次次阻止穆纠记忆闪回。

久而久之，时炎也已经疲惫不堪了。

他会时常走神，时常回忆，时常默认穆纠的一切荒唐的想法。

穆纠放在腿上的手收紧了：“啊…”

他自卑，退缩，殊不知是多可笑的真相，从头到尾在和过去的自己相比，却输的肝脑涂地。

他不记得他是穆纠，不记得他的曾经。

只知道自己喜欢a，自己是个残废，只知道，自己和穆纠比不起。

之后时炎知道了覃霜以他的等级来为他命名时，也没有生气。

覃霜准许穆纠在最后的生命里离开“监狱”由大家照顾，已经是最大仁慈，可覃霜也不会给自己留下隐患，她不除穆纠，可绝对不允许穆纠有一丝一毫的清醒。

糊里糊涂的死去，又何尝不是一场酷刑。

时炎不愿意看到他这样的结局，却无力改变。

他救不了穆纠，也逆不了覃霜。

只是多少心里也会不舒服，因为在覃霜心里，穆纠早已算不上活生生的“人”了。

…

凛风简直要疯。

她某次无意间看见穆纠把玩着一个赛车模型。

那是他年轻时的收藏品，而他手上的，正是自己某年精心挑选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凛风不禁心头一颤。

穆纠闻声缓慢的抬起头，眼里尽然是茫然。

“b…”

“是s，”穆纠纠正道，又低头端详手里的小玩意儿：“这小东西就是赛车吗？”

“嗯…”凛风的声音都有些不稳，她难以淡定。

“穆纠以前好像是赛车手，”他把翻来覆去看不出名堂的东西丢到一边，“真看不出这小玩意儿有什么好。”

凛风的心慢慢恢复平静，死寂。

她还以为…

她还以为穆纠回来了，实则并不是。

“也是，你可能无法理解他…”凛风上前，拾起被摔的掉漆的模型，擦去上面的灰尘，小心翼翼的将每一个条缝隙清理干净，“但他就是对于他的赛车梦，那样痴迷。”

于是，穆纠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不久后，凛风便经常看见他把玩那些模型。

她起初的惊喜，热切，后来都转变为视而不见。

她曾惊喜于他身上有了昔日穆纠的影子。

也曾绝望于他的刻意模仿，他的糊涂。

他想搞清楚穆纠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才能和a成为恋人。

他可以成为穆纠吗？

凛风忍不住告诉他，他就是穆纠。

穆纠的手一顿，模型又差点掉在地上。

他弓着身子，又笑又哭，半晌回不出一句话。

…

第二天，穆纠就被送去沫雪那里进行定期“药物疗养”。

这个说法实在有些可笑，时炎和凛风都心知肚明，待到他回来，就又不是穆纠了。

…

早春的暖阳正好，放出的光热都是适量，迎春花晒成金黄，开遍整个山坡，蜂蝶萦绕，安静舒适。

凛风戴上耳机，如往常一般打开了平板电脑。

穆纠静静的坐在她身旁，或许阳光太暖，他很快就陷入了睡梦中。

凛风完成了手头上的工作，便看向了穆纠。

他的睡相很安稳，很平静，连呼吸时胸膛的起伏都显得微乎极微，日渐苍白的面容在光下愈发毫无血色。

这让凛风不禁伸出颤颤巍巍的指尖，去触碰睡梦中的人。

指尖感受到了一些温度，她才慢慢平复下来。

他瘦的皮包骨头，甚至脸颊都已经微微凹陷了一点，整个人看起来没有多少生气，无力，苍白，颓废，沉沦，所有凛风不想看到的样子在他身上日益诠释的淋漓尽致。

近了，近了。

她在想，穆纠会不会在某一天就这样死去。

静静的，悄无声息的，死在无人留意的瞬间。

这使她惶恐，使她不安。

她怕穆纠，死在自己行动之前。

这个人…

于是她又一次打开电脑，一系列熟练操作后，发送了一条弹窗信息。

“继续执行任务，做些准备，”

“两个月后，正式行动。”

阳光太刺眼，混着明晃晃的绿油油的草地花田，只叫人更加烦躁。

她站起身，推着穆纠，挪步远去。

心伤未愈，便是这大好春光，也是徒增烦恼。

爷爷：来自穆覃cp的高虐替身梗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