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五:反抗
允筱簌本该如他所愿的退缩的。
她一向懦弱。
不知道今天到底怎么了,有可能真的是恶傻了,还是家里就他们父女二人助长的她的气焰…
或是,长期积蓄压抑在心中的仇恨,不甘,愤怒,和想要反抗的诱因达到了一定极限,一触即发。
“放下。”她攥着拳头,沉声道。
男人的脚步顿住了。
“我叫你放下,”允筱簌的声音大了些,“把我做的菜给我放下!”
“草,”男人转过身来,瞪着他,“小兔崽子翅膀硬了?”
“我没有给你做饭管你照顾你的义务,你是大人,不是巨婴。”允筱簌继续说着。
你都不在意我的死活,我又何必去管你的感受。
“你再说一遍!”男人大步走过来,怒目圆睁道。
允筱簌毫无畏惧的对上了他的目光,一字一顿道:“我没有给你做饭的义务,你又不是巨…”
“啪啦…”
瓷盘被重重的摔在地上,菜丝和汤汁飞洒了一地。
话未说完,允筱簌就感觉下颚一阵剧痛。
男人掐着她下巴的手仿佛要将她的下巴下颚生生捏碎,他仿佛快要把眼球都瞪出来一般。
允筱簌剧烈的挣扎着,奈何左手伤口未愈,使不上劲,再加上她本身就力气小,根本挣不开。
男人轻而易举的就把她提起来。
“你说什么?!”
“放…放开,”允筱簌脸憋的泛红,却还是死死瞪着他,“你不配…做我的父亲。”
她极力的呼吸,入鼻的却是男人身上恶心的烟酒味。
男人怒火中烧,直接一甩胳膊把她砸在地上。
当时允筱簌看见,有一片碎片就在眼前,离自己的头落下的位置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她冷笑,看来上天不想她死。
她发晕,明明胃里什么都没有却想吐,小腿有几分尖锐的刺痛,估计头是躲过了,身体其他部位没能幸免吧。
渐渐的,冷笑变成了一种嘲讽的大笑,她睁开眼看着男人,几乎是恶毒的总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打呀…”
“你今天要是厉害,就弄死我,你要是弄不死我,我早晚弄死你。”
仿佛就那么一瞬间,男人真的在一个九岁的废物眼里看到了冰冷的恨意和坚决的杀意,这个小丫头明明狼狈不堪,却浑身戾气,惊的他脚步不稳,后退几步,险些踩到碎片。
一低头,又看到允筱簌的嘲笑,男人一瞬间疯狂到了极点,一把抓着她的手把她拽起来,眼底也渐渐被不理智的杀意所占据。
锥心的疼痛从手腕上的伤口传来,疼的允筱簌几乎麻木,刚刚愈合的刀口撕裂了,又有鲜血涌出来,浸透了白纱布,沾到了男人的手上。
男人也察觉到了这个情况,低头端详着伤口,发出一声冷笑:“呵,小贱人,可以啊,你想死没人拦你,你去死啊…”
“那我也要弄死你,”允筱簌脸色苍白,却仍用蔑视一般的仰视着他,“呵,让你陪葬我都嫌脏。”
男人被那样的眼神刺激到了,抬脚踹开了她。
允筱簌尽量躲避着男人的拳脚和碎瓷盘让自己的致命部位不要受伤。
她感觉疼,浑身上下从头到尾都疼。
牙齿撞到了嘴,嘴里涌出一股血腥。
允筱簌默默咽下去,撑起身子看着男人。
男人凑近了,盯着她看:“你这张脸可真像你妈妈呢,还不都是为我服务的命,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
“还是说,你和你姐一样,想跑?”
“啧啧啧,那可不行…”男人笑了笑,“你要是也走了,谁来伺候老子呢,嗯?”
“没有一个少爷的命,让老婆女儿给你当女仆,允刚,你可真爷们。”
男人真的被气到了极致,憋足了全身的猛劲在她脸颊落下一个巴掌。
似乎是对方用力过猛,允筱簌当时便丢了大半意识,被一巴掌扇在地,那一巴掌扇偏了,落在了她右耳边的位置,她整个脑子嗡嗡作响,耳朵像耳鸣一样尖利的传来声音。
接下来就是火辣辣的疼蔓延开来,从耳朵到脸,像有针密集不断的扎那一部分皮肤。
允筱簌觉得可悲。
她那个妈送姐姐去大城市上学也该回来了啊。
男人似乎也反应过来下手狠了,狠狠吐了口痰,跑到客厅抽烟去了,欢乐的段子又一次响起。
允筱簌觉得吵,又觉得太安静了,那口浓痰落在她不远的地方,她想挪开些距离,这副身子骨不争气,愣是半天缓不过来,疼的动弹不得。
半个小时后,仿佛一个世纪那样久,她听见了钥匙在钥匙孔里转动的咔咔声。
男人快步过来锁上了她房间里的门。
她觉得很冷,眼皮子很重,她估计是受了很重的伤,最要命的是手腕还在流血,再不被发现她很有可能会死于失血过多。
“簌簌呢?”女人关上门,问道。
允刚懒洋洋的抽烟,不回答。
“妈!妈——”
女人听见了女儿房里传来的声音,赶忙冲过去开门。
发现拧不开,她愠怒朝男人道:“把门打开。”
“放心!她没事。”男人不耐烦道。
允筱簌很想爬过去把门打开,却是没有一丝力气了,似乎察觉到女人有些半信半疑了,她立刻扯着嗓子大喊:“允刚!是允刚!他要弄死我…妈,救我出去啊…妈!我好疼…”
“我可能…快死了…”
嗓子哑到发不出声音,最后一句,已经没了气力。
女人立刻道:“把门打开!”
允刚在沙发上不情不愿的“啧”了一声,把钥匙砸在女人脸上。
女人打开门,看见屋内一片狼藉,宝贝女儿躺在血泊里,奄奄一息。
允筱簌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梦比以往都真实的多,疼痛感和真实感都那样强烈。
可能是因为这个记忆她本来就拥有,并未失去,或是因为实在太痛,记忆深刻,刻骨铭心。
她的家庭算小富,外人眼里夫妻和睦女儿乖巧,夫妇都是白领精英,普通人里算很好的家庭。
她的家庭从来都没有那么美好。
她的父亲,外表是和善唯唯诺诺的职员,实际上因为能力不足和犯事先例被领导批评同事排挤,有严重的家暴倾向,回到家里他就是王,违背他就会挨打。
母亲是个及其让允筱簌鄙视的恋爱脑,对于允刚这种人极度痴迷,爱到疯狂,不顾一切,无条件的顺从,屈服,却一次次被打到体无完肤…
爷爷:怎么样的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