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一:珍重
他拧着眉头：“我们被跟踪了。”
“嗯？”齐熠立马清醒过来，往后视镜扫了一眼，却是眸色一暗，“能甩掉吗？”
“早高峰，加上前面十字路口，应该可以，”他把余光落到齐熠身上，“怎么？”
果然是惊人的敏锐，齐熠想，干脆破罐子破摔，总之章老那边不能知道这件事。
“一个朋友，有些难缠，”齐熠回过头来，低声道，“这件事，不要告诉章老。”
男人不放心的看了他一眼，才移回目光，苦口婆心道：“最好把一些事说清楚，搞清楚你现在的立场，接二连三的出现这种情况章老无论如何都会知道的，该断掉的关系就趁早断掉，不要影响你的行动，添不必要的麻烦。”
“我尽量，”齐熠看着手，苦笑道，“我认识他十多年了。”
男人没有回答。
…
〔章家大宅〕
“几天前用来调查病毒来源的那台电脑，就是带给你的那个，在昨夜突然被控制了，主页的屏幕上连续性的出现了几个弹窗，每个间隔了将近五秒…”章老控制着轮椅缓慢向前。
“我们被盯上了，”齐熠得出结论，“内容是什么？”
“要谈合作吗，”
“我想我们目的一致，”
“如果你们无法信任我，”
“明天下午三点，DI有笔交易会在极乐酒吧中进行，”
“我会再联系你们，直到我认为你们有合作价值时。”
老人浑厚的声音念出这段话时愈发有震慑力，他用绒布细细的擦了一遍老花镜又戴回去，给足了齐熠思考的时间后，才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按兵不动，不要搞出太大动作，我去探探情报的虚实，不管对方什么身份，他一定会猜到我们不会轻易相信，不等我们搞出什么动作，他一定会想方设法引起我们的注意，DI的这次交易不会完美进行，”
齐熠顿了顿，扯了扯嘴角：“别忘了，对方的目的和我们一样，他不会纵着DI的好。”
“DI设的网也有可能，”老人深思熟虑后道，“我记得有传言，DI的成员里有一名高级黑客。”
“赌一把，我保证全身而退。”齐熠戴上口罩。
“全身而退，是你的最低目标，”对方一挥手，差遣一般道，“去准备吧。”
…
除夕当天下午两点二十分，齐熠出现在这家“极乐酒吧”门口。
齐熠不忘发给允筱簌消息：“我有要紧事，估计会回来晚，抱歉。”
来之前有查过这家酒吧，它虽然没有坐落在繁华的市中心，却是临暮最大的一家酒吧，里面鱼龙混杂，有商业精英甚至是知名人物，也常常聚集一些社会上的不良青年，普通人一旦踏入只会被形形色色的不良诱惑支配，有传言曾经还出过许多事，小到打架斗殴进医院，大到嫖娼，也不知这家酒吧是用了什么样的手段留存至今，是如同人间炼狱一般的存在，污浊不堪的泥潭。
还有传闻，这家酒吧之所以还留着，是因为背后的老板不好惹，还有传闻说这家酒吧黑白通吃，是道上的交汇点，许多见不得光的买卖的成交地，任何人想动还得忌惮种种，警察都碰不得。
齐熠就不信区区一个小酒吧也能只手遮天，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倒闭只是时间问题。
真正推开这扇门时，他被大量劈头盖脸涌入鼻腔的烟草味和浓到想吐的香水味呛的拧起了眉头，放眼望去便是一片灯火喧嚣，人影跃动，处处充满了不真切的暧昧气息与藏在阴暗角落下的丑陋面貌。
他找了个角落坐下，随意点了杯酒。
放眼望去，是涌动的人影，这里的热闹程度超乎齐熠的预料，没想到在除夕，这件酒吧也照常营业，还如此热闹。
如传闻中一样晦暗肮脏，散发着种种欲望的恶臭，被深藏在城市的角落，深藏在光透不进的纸箱。
“嘁，还挺热闹。”齐熠不禁低声感叹道。
他换下了惹眼的警服，一身宽松的休闲装，配上他慵懒随意往一边一靠的姿势，活脱脱的就像个再平凡不过的社会青年。
但身段也令他足够吸引人的眼球。
“当然啦，”一个女孩端着酒杯，挪到他身侧隔了一个椅子的位置上，甜甜一笑，“怎么，你也是第一次来吗？”
齐熠没想到这种时候还能被搭讪。
对方看上去也就是个女大学生的模样，应该和簌簌年纪相仿，长相平平无奇，偏偏一双灵动漂亮的大眼睛，像极了某个人。
他闷声把为了透透气拉到鼻子下的口罩又扯了上去：“哦，出来热闹热闹。”
“我也是。”她兴奋道。
“…”齐熠本不想和她有太多交集。
毕竟能来到这里也恐怕不是他这样有目的的就是本性顽劣。
他不愿意用有色眼镜去看待任何一个人，包括面前这个女孩，但情势所迫，他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不过我倒是更想来追求追求刺激的东西…”女孩淡淡的笑，“哎，你长得挺好看啊，为什么要遮脸？”
“不想闻二手烟，”齐熠皱眉简短的答道，“这种地方不是随随便便追求刺激的地方，你最好别多待。”
女孩却笑了，眼底浮现一种暧昧意味的窥探：“这么关心我啊？你不也是来追求热闹的嘛…我们又有什么不同。”
那种清澈好看的眼睛蒙上一层丑陋的意味时，齐熠微蹙眉，别开了眼，冷冷道：“随你怎么想。”
女孩却是会错了意，全当齐熠是害羞了，偷偷笑了。
齐熠没再理她。
过了一会，有个男人靠近了她，几番交谈之下发现很合得来，于是长久不断的说笑声便充斥在齐熠耳边。
女孩还不断偷摸的瞥齐熠这边的反应。
齐熠只是垂眼看了看手表，镇定自若。
就在女孩中途离开去上洗手间的间隙，齐熠的余光正好看见刚刚的男人用手挡了一下女孩的酒杯，那只手一挪开，他就看见一个白色的药片坠入杯中，及其迅速的溶解的不留痕迹，男人心情愉悦的哼着小曲，装作无事发生。
吧台后的调酒师尽收眼底，却默不作声。
齐熠莫名涌起一股火气，这种事一定不少发生，这些调酒师都是所谓的“明眼人”，在齐熠眼里如同瞎子。
齐熠点了杯果茶。
女孩回来了，用纸巾细细擦拭着手上的水滴，齐熠便把果茶推了过去。
女孩受宠若惊的看了眼齐熠，眼底的喜悦和爱意近乎灼热，他冷漠的回敬了一句忠告：“滚回你该待的地方去，爱你该爱的人。”
齐熠无视了背后两道灼热的目光，不必说，其中一个必然是男人冰冷的恨意。
齐熠一向不能理解，甚至是有些鄙视有些不知自重的女孩儿，毕竟在他眼里，一个女孩不一定非要明媚，美丽，开朗，优秀，文德兼备，但最起码得自尊自爱，要明白，要对得起父母的珍重和宠溺。
不过似乎是有些羞愧难当了，年轻人容易冲动，往往犯下错悔意才上了头，齐熠的提醒，让女孩清醒，她没再停留，饮尽那杯酸甜的果茶后便逃离了这个肮脏的地方。
或许齐熠都不知道。
自己或许是职业病作祟，又无意间成全了什么，破坏了什么。
他留存在了少女心事中珍重的一页，成为了肮脏泥潭中，熠熠灿灿的白月光。
甚至不需要名字和清晰长相，这样的一段记忆，本身就是不错的经历。
爷爷：主线主线~我爱主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