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漏洞
〔三年前，除夕，夜〕
新年的钟声敲响，烟火绽放于天际，湮灭于天际，灰尘落进雪堆里，今年的烟火不如任何一年允筱簌看到的任何一次绚丽，少了不少年味。
春晚还在播放，混合着钟表滴答滴答的声响，异常乏味孤寂，窗玻璃上的薄雾隔绝的是两个世界，室内的空气却闷的让人喘不过气。
桌上冷透的饭菜仿佛被彻底遗忘，一口未动，当窗外短暂的亮光也被暗夜彻底吞没，整个世界才终于又一次安静下来，倒显得短暂的喧闹成了破坏安谧的插曲。
允筱簌听见电视上的主持人同她说：“新年快乐。”
这是新年带给她的第一声祝福。
不知过了多久，春晚落幕，窗外最后一个亮着灯光的窗也归于黑暗，她垂下了眼，便是沉沉睡去了。
古老的春节守夜习俗过于繁琐，连同那几分热闹一同被淹没在时间的里程中。
当所有与利益无关紧要的事被人们淡忘后，那些莫名其妙的愉快的或许会不复存在吧。
这个没有年味的年过的相当寂寞，以至于允筱簌昏昏沉沉的又想起了十四岁之前。
灰蒙蒙的，被深藏的岁月。
…
〔除夕，凌晨〕
一阵铃声使手机发了疯的震动，齐熠惊醒，接通了电话：“喂？”
桌上一片狼藉，还亮着昨夜的灯。
“五分钟后，有人会来接你。”
听明内容，他一下子就清醒了大半。
于是轻手轻脚的穿上外套，尽量不发出窸窸窣窣的细响，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走时扫了眼鲁霄，他在沙发上睡的正熟，文件遮着大半张脸，细听还在低声打鼾。
天还是一片黑，寒风萧瑟的袭来，齐熠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才发觉自己忘了拿围巾，现在回去取已经来不及，他只好拉高了领子，尽管还是有风钻进领口。
好在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多久，几分钟后，一辆宝马车如期而至停在了面前。
刚一上车，就没忍住连打了几个喷嚏。
开车的人却并不过问，只是递给他一个笔记本电脑示意他看。
这个年轻人齐熠认识，是上次放火小队的其中一个资质优秀的。
他道：“章老的人在昨晚又发现了DI的重大情报，事态紧急，希望你能保持好的状态。”
“这周第三次了？”齐熠盯着屏幕，微蹙眉。
第一次得到的相关消息，是一串乱码，他们找出了一段特殊的有规律的乱码，解出了“sos”。
警察的直觉让齐熠觉得有可能是失踪人口的求救信号。
章老告诉他不可信。
那段讯息很快被抹掉了。
第二次，是一个药物研究科普网站漏洞刷出来的病毒。
那是一个标志，齐熠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废弃医药厂的厂徽，一半在齐熠手下化为焦土的地方，他随意扫过，却是过目不忘。
如果是以正常的情况传递这样的讯息的话，齐熠大概不屑一顾，但这种传达的方式，明显是有一种暗示的刺激感。
细思极恐的是，在不知道对方立场的情况下，他们的行踪暴露了。
低下的有些后怕是DI的想法，他们想复仇，齐熠放火烧了他们一条退路。
齐熠立马来了兴致。
“向来都是我们逮他们，他们不可能傻到自投罗网，”齐熠仔细考虑后问，“敢冒一次险吗？”
章老也是久久沉默过后，一挥手同意了齐熠的建议。
章老手底下的黑客去顺藤摸瓜查了病毒来源，最后发现对方是高级黑客。
本以为已经事情告一段落，病毒也很快被摘除，对方也不会再有任何行动…
“嗯。”他冷冷答道。
“他胆子够大啊，就这么信任咱们？”齐熠自娱自乐道，“也对，人家是高级黑客，全身而退绰绰有余。”
“你敢让章老陪你冒风险。”他手攥着方向盘都渗出了细汗。
“我没那个胆，”齐熠轻轻一笑，“我只是觉得，DI不会是想逮我们，那就没什么怕的。”
“万一他们针对的不是我们呢？”
齐熠微眯起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如果他们的寻仇目标只是你呢，都拐走过那么多人了，拐走你一个还不是轻而易举？”男人犀利道。
“那我就正好了解所有我想知道的，把他们的阴谋诡计全部和那所医药厂一样烧成灰。”齐熠眼底闪过一丝阴戾之色。
“你…一点都不怕？”他有些震惊，“你当真没偷摸给自己留退路？”
“我接受委托的时候，就已经没有退路了，也没有怕的权利，我的任务，抹除DI，仅此而已。”齐熠自嘲般笑了。
“…”男人沉默了半天，像是在思考有些话该不该说。
“说。”齐熠仿佛有读心术一般。
“…这些话，是章老让我和你说的，”男人犹豫道，“他想试你。”
“那你就告诉他，我的赤诚之心吧，”齐熠故作轻松，“难得他不在，你把想问的都问了吧。”
“听说你还是个警察，为什么会接受这样的委托？这样…不太光明磊落的…”
“我们要抹除的DI是纯粹的恶，这样的行为本身就有意义，不论是用光明的还是黑暗的方式，”齐熠沉静下来，眼底明亮，嘴角始终扬起的弧度却消失了，“两种方式都有各自的好坏，只不过我选择的更快，效率更高，也更适合我罢了…”
“适合你？”男人有些不懂，相处不过几月多，在他心里齐熠都是十分光明干净的，身在泥潭都是身不由己，和他们这些肮脏的东西注定不同。
“是啊，明面上的太繁琐，几万条的法规制度约束，我骨子太野，估计束不住。”
…野的个性倒是从放火的时候就能看出来了，当时本以为齐熠惹事了，结果他回来反而得到了章老的赞许。
“诶，对了，给我个电脑干嘛啊，都半天了也不说出了什么事。”齐熠盯着空无一物的屏幕。
“凌晨，这台电脑被入侵控制了。”男人凝重道。
“那给我看干嘛，给章老御用黑客看去啊，我能看出什么名堂啊？”齐熠合上电脑放在一边。
“……”好像也确实。
“一会去了看章老怎么说吧，具体情况他没和我说太多。”男人道。
“被这种多疑的人提防的感觉不好受吧。”齐熠淡淡笑道。
“…”男人不吱声，算是默认。
…
车程一半时，他突然用手肘撞了撞陷入沉思的齐熠。
“？”
他拧着眉头：“我们被跟踪了。”
爷爷：最近主线，无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