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五:花环
允筱簌养伤的这些天,是齐熠陪着的。
那座旧医药厂的失火惊动了附近的居民,报了案,齐熠申请休几天假,总之自己查自己的感觉,倒还真没有过。
以前在警校培训的时候有时候也会触犯一些规则,虽说没有狂的不知界限,却也不如人家正经的警察老实安分,人是帅,但也是不省心,惹过最不好惹的教官,挨过最毒的打,也都完好无损的走过去了。
这次不一样的,起初接受委托时还没有的感觉,在自己真正做下违背身份的事情后才矛盾不已,他有些恍惚,两股无形的力拼命撕扯他,像是把他最终分裂成两半,光明在一个劲的驱逐黑暗,他曾经的骄傲和正义就足以将他千刀万剐。
有些痛苦。
那几天做事也有些心不在焉,总是恍恍惚惚,状态不佳,才被批准休养。
他不知道有些事该不该管,一些东西到底值不值得。
他不知道,也没法问。
这一次是放火,下一次他会不会要杀人。
他已经成为了章老手中的利器。
不,不会的。
哪怕是堕入深渊,就算万劫不复,他誓不残害无辜,身处黑暗,他也绝不是黑暗。
他不想曾经的自己向未来的自己开枪。
齐熠发现,自己是有些可笑的…他预料过和所有人的背道而驰,却还是一遍一遍又一遍的求证,可笑的得到一个不会恨自己的答复。
如果是所有人…齐熠看着沙发上团着的看动漫极其专注的女孩,她似乎有所察觉,却是会错了意,把薯片袋递到他的面前:“给。”
“这么大方?”齐熠深邃的眼底终于染上一分笑意,却是毫不留情的抓上一大把,“我可不会客气。”
“你不客气的还少吗…”允筱簌甜甜的笑了,又把目光转移回电视上。
是啊,是所有人…他下意识的把允筱簌漏掉了。
可能允筱簌的分量比较特别吧。
齐熠是一个不太会动摇的人,他的个人魅力中也包括了他的坚定,他对待事物对人的态度坚定凸显着他特别的那份认真和严谨,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他对自己选择的路也是坚定的,他始终相信往后所有的被误解被否认争吵离别背道而驰,终究会在阳光普照自己的那一片黑暗时得到原谅,彼时不过梦一场,最好的结局是被赦免被原谅,所有该弥补的偿还的接受的哪怕是爱与恨一并抵消,他们也不过是短暂的别离后再次重逢。
完美且顺利光明到不真实的路才使他坚定。
可是想到允筱簌他就一败涂地,所有的坚持都开始了动摇。
他连允筱簌落一滴眼泪明明都见不得。
允筱簌还说,这里是她最后的家…
齐熠很有做家人的自觉性,也知道允筱簌经不起他的折磨和闹腾,一个人一无所有就会绝望。
其实,那条“完美且顺利光明到不真实的路”只要有一条就足以让齐熠坚定不移,使他坚持的不是一切复原,不是和好如初,是允筱簌始终能得到庇护,哪怕不是自己,但是要胜过自己。
翻来覆去,都是他对自己残忍,他不可能拿允筱簌开刀,就把刀尖一个劲朝自己身上捅。
齐熠觉得允筱簌还能找到她的神明。
她的神明已经堕落到黑暗里去了,她至少始终一尘不染。
允筱簌看到了精彩的情节,不免激动起来,跟着动漫里的角色一起念念有词那几句象征意义满满的台词,平常齐熠的兴致较她还要高,不知为何没有动静,允筱簌心觉诧异,扭头看他。
齐熠慢半拍的反应过来。
“哥,你有点奇怪。”允筱簌语气没有疑问,眼里似乎也是笃定。
“刚刚吗?”齐熠弯了弯唇角。
“最近…”允筱簌顿了顿,补充道,“几天,有点。”
“我们家小可怜这么聪明,不如再算算哥最近的桃花运…”齐熠乐呵呵的把手往允筱簌眼前伸。
“桃花运又不是看手相,”允筱簌挪开了眼前的大手,“我没有算命,我也不是胡说八道,要我给你证明吗?”
“你这后两句倒像极了路边的算命老头儿,”齐熠手没有收回,顺势捏她的脸,“我知道,不用证明,我们家簌簌就是聪明。”
“说中了?”允筱簌听出来了几分意思,眼睛一亮。
“诈我呢你。”齐熠反应过来,淡然笑笑,只是心生坏意,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微不足道的几分。
“脸要掉了…”允筱簌侧身躲开来,像是对于刚才的情况十分满意,没有生气,只是兴致盎然,“这位施主,要是愿意分享,我给你测测桃花运~”
“我在想啊…”齐熠眼波流转,“下次什么时候再吃烤肉饺子呢,还在想着你拆了石膏要不要再送你菊花。”
“送菊花多不好,你送花圈吧,多好看,”允筱簌玩笑道,“你骗小孩。”
“专骗你这种小孩儿~”齐熠满口油腔滑调,“还骗到手了,只能说明我骗小孩技术高超。”
齐熠不说,允筱簌便不再问了,报复一般扯过齐熠的脸,扳正了瞧。
“哥知道哥生的俊,可你也不至于…”齐熠任她摆布,只是懒洋洋的笑着。
“嘘——”允筱簌打断他,“测你桃花运呢…”
“好家伙,”齐熠反应上来,“你这儿算桃花看面相呢?看出什么了吗,你哥我帅不帅?”
“嗯…”允筱簌学的倒是装模作样,“少年,我看你你印堂发黑…”
齐熠当即故作脸一沉:“不测了。”
“我觉得,你近五百年桃花运为零,守寡啊呸,打光棍吧。”允筱簌强忍笑意一本正经道。
齐熠却是坏笑一声,捏着她的脸扯进怀里,彼时不过咫尺之间,允筱簌依稀记得,齐熠心情格外好,笑得放肆又温柔,很好看。
他凑近了耳朵,说话的吐息喷在耳廓上有些细微的痒:“谁说没有,我面前不就一个?”
允筱簌的耳朵飞速的红了。
齐熠想笑,最终说出去遛猫。
“您还有遛…猫的习惯?”
“不行吗,要不你问问可可是不是不想。”
“…雨不小。”
“我带伞。”
“我是说,”允筱簌指了指可可,“它会脏。”
齐熠的嘴角抽了抽:“我抱着。”
过了半个小时一人一猫回来了,两个人看上去完好无损,令允筱簌十分满意。
还没反应过来,齐熠掏出了什么东西松松垮垮的套在了允筱簌头上:“给。”
“什么啊?”允筱簌晃了晃脑袋,花环太大了,就这样掉下来,挂在了脖子上。
“…这样也挺好看的,”突如其来的变故只是小插曲,“你要的啊,花圈。”
“…”别说,还真有花。
“上哪破坏公物去了?”允筱簌问。
齐熠立马不乐意了:“什么破坏,我可是有公德心的高素质好警察,”
他说的片刻愣了愣,不过是没有明显异样。
“我去了趟老宅,自己种的还摘不得了?”他笑了。
“你有理,”允筱簌也跟着笑了,“一天天别老那么晦气。”
简单的不过有韧性的枝条缠绕着,最后别进去像样的花和叶。
细看才会发现,枝条上原本是有刺的,全都被细心的一个个掰掉了。
“那没办法,谁让你先那么晦气,”齐熠笑的热烈,“你的愿望,哪怕是玩笑话,哥都想去帮你实现,你说的话,就算昏话蠢话假话,哥都会听都会信…”
“你还不明白你有多重要吗?”
允筱簌愣了愣,欲言又止,最终笑了:“把花环非说花圈,还是你更晦气。”
“某种意义上说,环和圈没有多大区别。”他眉眼弯弯,笑意难掩。
爷爷:持续发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