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番外（下）——三张照片
再后来，齐熠简单包扎了下，一口咬定了黄毛挑事打人捅人，直接把黄毛搞懵。
校园欺凌啊，群殴啊，刮女孩子脸啊，把男生打骨折啊什么的，黄毛哪个不是熟能生巧？捅人的事情他可谓真的想干又没干过。
经常欺负的也就陈周周那条狗而已。
见黄毛脸色苍白，齐熠找机会找他单谈了，说只要他招了以前干的坏事，就考虑说出捅人事件的真相。
黄毛也是真吓坏了，一想捅人比校园欺凌严重的多，就全在警局招了。
齐熠听着，恨的牙痒痒，突然有点后悔说了真相。
他把烟头往几乎全班人身上怼过，引爆打火机让一个女生面颈小面积烧伤，打骨折过数十个男生，参与过好几次商铺盗窃…
后来警方合理处理了，而鲁霄见到齐熠缠着纱布狼狈不堪的第一面就差一巴掌扇死他了。
“草，我跟你说别硬上你他妈听见一句了吗，你怎么不直接把自己搞死拯救世界呢？”
齐熠眨了眨眼，十分自豪道：“这是我自己搞的，他们还不至于干的过老子。”
“你！你有病吧！”鲁霄就差原地爆炸了。
齐熠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鲁霄开心的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哎哎哎，下手轻点，胳膊要没了！”
“那就没了吧，你要这有用？！”
……
之后黄毛被退学了。
后来，鲁霄一直都是齐熠的小跟班，一方面是跟着玩，一方面是怕他又疯起来玩更大的。
然后齐熠胳膊刚好就又跟着齐熠整蛊校长，把“女生厕所”的牌子和“校长室”来了个乾坤大挪移的调换，搞完就撤。
“哈哈哈哈哈哈…卤蛋，快快快，撤！”
齐熠干完就跑，跳上楼梯扶手“滋溜”一下就滑下去了。
鲁霄还得三两步往下跳，险些给扭到脚。
齐熠在学校专门欺负人，但是只欺负心中利益高于一切的校领导和破坏校园秩序的刺头儿，且有的是损招，让校领导闻之头疼，学生见之拥护崇拜。
上次把收钱开后门的主任一脚揣进了花坛啃了一嘴泥。
上上次把体罚学生的女老师的内衣颜色贴在了校报上。
上上上次夏乏全班睡觉老师期的要命，齐熠带着锅和啤酒，在最后一排和鲁霄他们干杯，拔了班里的空调电源插上了锅，倒进底料在学校吃火锅涮羊肉，结果把全班热醒，没热醒的也被香味给馋醒，鲁霄混吃。
…
每一次，虽说是巧合，却在有意无意的用他的叛逆做一些某种意义上好的事情，都是经过衡量后的惩罚；
每一次，虽说鲁霄是他的小跟班，次次都有他参与，可每一次都是齐熠自己担下所有处分。
每一次，刘萍被请来学校，不问因果，臭骂齐熠一顿，也更失望一分。
“齐熠！又是你干的？”校长气的胡子乱颤。
齐熠笑嘻嘻道：“爷爷在此，是爷爷我。”
校长这岁数，让齐熠把他叫爷爷都不为过了。
“你可知道错了？”
“诶~我真的知道错了，嘿~我就是不改，下次继续。”
“你可知道这么下去有什么后果！？”老人家气的面色通红。
说起这个齐熠就忍不住笑了。
听说一群女生站在厕所门口看着牌子迟迟不敢进，还议论着：“校长大人还有这兴趣爱好啊？莫非是对女性排泄物产生了极大兴趣？”
又听说，一个女生拿着一卷卫生纸，捂着肚子，匆匆忙忙的冲进了校长室。
看着齐熠没有一点严肃的样子，校长只剩下叹气。
“唉，要是你爷爷愿意好好待你就好了。”
校长和齐熠爷爷是老朋友，否则齐熠这么闹，早都被退学了。
“您还记得他啊？”齐熠冷笑。
齐熠的爷爷齐熠自己都没见过，只知道他爸当年是和刘萍私奔出来的，所以老爷子恨死了齐熠的爸，之后有了齐熠，按理说儿子不孝孙子总是亲的，但他反而更恨齐熠。
他和齐熠的爸爸都倔，没有得到缓和的关系间和解的日期一拖再拖。
他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生活在老家，直到早在齐熠五岁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但是，齐熠不恨这个素未谋面的老人。
他只是在孤海中丢了一直依赖的船，所以即使船桨飘了回来，他也宁可不要。
谁都没有错。
“当年爷爷在老家时，作为挚友的您也从未去见过他不是吗？”齐熠冷不丁的又说了一句，句句戳心，句句属实。
校长不自然的低下了头，声音也越来越小：“我只有难言之隐的…”
“是指一心建起事业，也就是这个学校的难言之隐喽？”齐熠的语气轻松，却又咄咄逼人。
“……”这次是校长沉默了。
他的确年轻时干了件傻事，为了事业，放弃了远方的老朋友。
当时齐熠的爷爷给他写信来，说他孤家寡人，想再见见他。
当时学校扩建在即又有各种各样的事情，他心一横，于是没赴约。
直到得知，他的老朋友拖着命不久矣的残病之躯，在客厅的木椅上一直在等他。
直到死在了木椅上。
邻居破门而入，看见他冰冷的静静的躺在木椅上，仿佛睡去了好久。
他枯黄遍布皱褶的一双粗糙老手，紧紧捏着三张照片。
第一张照片上，年轻的校长和他，都穿着同样的工作服，勾肩搭背，笑的无比和谐，背面有一串号码，邻居拨打后联系到了老校长，这才告诉他，齐熠爷爷的死讯。
第二张照片上，年轻的他搂着妻子，怀里抱着尚在襁褓中的齐熠爸爸，笑的无比幸福。
第三张照片上，是齐熠的满月照，一个肉乎乎的小家伙在玩玩具，是刘萍当年背着齐熠爸爸寄给老人家的，上面的齐熠，笑的无比纯真。
最后，老人家毫无生气的面庞，寡淡的浮着解脱的笑。
校长后悔不已，直到他找到了赎罪的方式。
他当年没来得及赶上齐熠爷爷最后一面而建起的学校，若能容载下老爷子这一辈子最珍视的几人之一呢？
齐熠淡淡的瞥了一眼校长，不轻不重的说：“好了，我走了。”
校长没有回应，愣在原地。
鲁霄早在门口候着，显然偷听到了全部，对齐熠说了句：“那啥，要不…算了吧？”
“我没那么想当关系户，”齐熠眸色一黯，“但是不给他找个赎罪的方式，他真的会愧疚一辈子…”
齐熠又叹了口气：“让他早点还完欠下老人家的，安心过完余生吧，他年龄也大了。”
鲁霄看着他，沉默了。
齐熠觉得，他有时候还蛮恨自己的。
“喂，发什么呆呢卤蛋？”齐熠又笑如往常，拍了拍他的肩头，“走啊，去大闹天宫？”
鲁霄也笑了：“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