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郑楚玉27.出山【打赏加更】

纪咏:七年。
纪咏:你我即刻下山,各凭手段,择一‘雄主’辅之。
纪咏:以七年为期,看谁辅佐之人,能在这乱世之中,占得先机,势力最盛,最接近那一统天下之位。
七年之约。
赌注是这天下归属的预言,以及彼此心中那份根深蒂固的傲气与执念。
山风似乎在这一刻静止。
谢危静静地看着纪咏,那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之人,看到了未来无数血与火交织的战场,看到了权力更迭的残酷,也看到了…
一丝能搅动这潭死水、或许能更快达成自己目的的契机。
是啊…
所谓的“辅佐雄主”,对他而言,不过是达成目标的工具。
谢危:七年…
他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重量。
谢危:可。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热血沸腾。
一个简单的“可”字,如同巨石投入深潭,预示着滔天巨浪的酝酿。
纪咏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纪咏:好,七年后,无论身处何地,你我在此重聚,复盘天下棋局,论个高下输赢。
谢危不再言语,起身,拂袖。
素白的身影立于亭边,俯瞰着山下隐约可见的城池轮廓与苍茫大地,乱世烽烟的气息仿佛已随风扑面而来。
谢危:此局…
谢危:你我,皆是棋子。
他望着纷乱的尘世,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又清晰地传入纪咏耳中。
话音落,他将琴装入琴囊背上,不再停留,转身踏入下山的石径。
素衣飘然,很快便隐没在苍翠的山林云雾之中,仿佛从未出现。
纪咏独自立于亭中,看着谢危消失的方向,又低头凝视着尚未分出胜负的棋局,黑白棋子混杂,犹如这混沌未开的天下,他的眼尾上翘,眼中是绝对的自信。
纪咏:谢居安,你错了。
纪咏:我纪见明,注定是那执棋之手,七年后,我定要让你俯首认输。
低声自语,带着睥睨天下的狂傲。
指尖的那枚棋子紧紧攥在手心,冰凉坚硬的触感,仿佛握住了未来天下的权柄。
…
郑楚玉坐在琴室窗边,垂眸看着自己泛红的指尖。
魏朵捧着郑楚玉的手,眉头拧得紧紧的,那双平日里总是带笑的眼睛此刻盛满心疼,目光掠过她泛红的指尖,原本莹白如玉的指腹已经磨出了细小的水泡,有些地方甚至渗出了血丝。
魏朵:怎么弄成这样…
魏朵声音发涩,小心翼翼地蘸了药膏,清凉的药膏敷在火辣辣的指腹上,让她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
郑楚玉:轻点…
说话间带着委屈的颤音,央求着,眼眶微微发红。
魏朵又放轻了动作,一面上药,一面吹了吹她的手指。
魏朵:都起水泡了,今日别再练了。
郑楚玉摇摇头,脑袋趴在曲起的膝头,有些垂头丧气,闷闷道:
郑楚玉:先生说这首《阳春》要在下月前学会…可我连基本指法都弹不好…我是不是太笨了…
魏朵看着她蔫巴巴的样子,立刻道:
魏朵:胡说。
魏朵:女郎哪里笨了?
魏朵:去年学《清商》时不也说难,后来不是连袁先生都夸你弹得好?
五年来的陪伴,魏朵最清楚郑楚玉的刻苦。
自从袁慎教她习琴,她便日日苦练,指尖磨破了也不肯停。
魏朵总是陪在一旁,有时递茶,有时研墨,更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守着,看她蹙眉拨弦的模样。
郑楚玉被夸得耳尖微红,被逗得弯了弯眼睛,可随即又盯着自己受伤的指尖出神。
她忽然轻声道:
郑楚玉:魏朵,你知道吗,我七岁来渔郡的路上,曾经救过一个会弹琴的人。
魏朵手上动作一顿。
魏朵:什么人?
郑楚玉:不知道。
郑楚玉:不过,他说他叫谢危…
春日的暮色温柔地笼罩着庭院,一片桃花瓣随风飘落。
远处传来归鸟的啼鸣,春风送来阵阵花香,谁也不知道,此刻的渔郡外,一素袍文士正踏着满地花开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