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2）

“殿下怎么了？”谢必安端着葡萄到门口，又不敢进去。

郁双.：刚从那边回来。

谢必安顿时不说话，将葡萄放进她手里，转头就溜了。郁双看他离去的背影，眉眼低垂。

距离她到李承泽身边，已经过去四年。殿下看着依旧瘦弱，他食欲很浅不爱吃饭，爱吃的水果唯有葡萄而已。

郁双.：殿下，奴婢可以进来吗？

她敲了敲房门，里面很安静。就在郁双以为他不会应时，房门被打开。

李承泽：进来。

他脸色不太好看，郁双猜测那位定是又说了什么。殿下如今十三，正年少。她偶尔感叹，生在帝王家虽拥有荣华富贵和权势，却也身不由己随时可能丧命。

她没有太多情感，也无心在意别人。她无父无母，孤身一人，瞧见殿下却时常感觉到悲喜。

郁双.：新供的葡萄，很甜。

李承泽斜坐在地，郁双太阳穴止不住跳动。

郁双.：殿下，地上凉。

她将葡萄放在案台，犹豫片刻将人打横抱起。

郁双.：冒犯殿下，还请恕罪。

从前李承泽便喜欢席地而坐，郁双每每看见都要说他。倘若他不听，就直接动手将人抱起，安置在床榻。他身子清瘦，虽长高了些却不如她，轻得抱起来毫不费力。

李承泽有些气恼，他连女子的力气都比不过。郁双若是知晓他的想法定要解释一番。她之所以力气大，是因为从小训练有素，并非天生。

这不是他的错。

李承泽：郁双！

郁双心头一跳，不知从何时起，殿下不再唤她“姐姐”。她也能理解，毕竟尊卑有别，她不过是一介婢女。

郁双.：殿下不要生气，奴婢愿接受惩罚。

李承泽：……

他怎么可能罚她，话都被她说尽了。

李承泽抬了抬下巴，郁双便开始替他剥葡萄。

李承泽：父皇又称赞我了。

郁双.：殿下不高兴。

李承泽：太子也听见了。

郁双.：……

他夜里都睡不着，开始做噩梦，午夜惊醒。

李承泽：郁双，你真的不会离开我吗？

他好似极度缺乏安全感，郁双轻叹了口气，温声道，

郁双.：不会。

指尖染上葡萄汁水，她微微蹙眉，尽量避开触碰他的唇。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殿下很喜欢咬……她的指尖。

郁双.：我去备水，殿下沐浴完好生休息。

她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女，男女之事培养她的人也是教过的。只是当时没当一回事，现在想想殿下年少，可能心里没概念。

作为婢女，她自然要让殿下明白。男女有别，尊卑有别，即便她早已将殿下看作亲弟弟。

李承泽拉着她的手，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郁双安抚他，她很快就回来。

她一向说话算话，回来惊喜般从身后掏出几纸书卷，是宫外流传已久的红楼连载小说。

郁双.：知道殿下爱看，特意寻来。

李承泽确实喜欢，他越看越爱。只是那作者更得太慢，他不知道那人是谁。

他抱紧书卷，心口蔓延一种莫名情绪，似是欢愉。从小到大，即便是母妃，也不会如此关心他的喜恶。

除了她。

李承泽睡不着，他也不想那么快睡。沐浴完便拉着她的手，非要她陪着。

郁双瞥了眼，不动声色地抽离。

郁双.：既然殿下睡不着，便起来练字。

李承泽：我的字你是知道的。

郁双.：熟能生巧。

郁双对他好是没错，可同时又像严苛的长辈。像长辈那般关心他，即便她是婢女。她敢做别人不敢做的，她和别人都不一样。

李承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