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思（58）

桃知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也跟着难受。她举起酒碗，悄悄抹去眼角的湿意。

对不起，玱玹哥哥。原谅她无法承认身份，她不知道自己属于哪里，她只是被遗弃的人。

桃知：相柳想杀你，你应该很清楚。

桃知：尽快离开清水镇吧。

玱玹：好……

轩觉得与她此刻莫名亲近，好似真的成了推心置腹的朋友。但两人都知道，彼此有心结也存在戒备心。

冬天过去，他们的生活变得平静。某天桃知和小六带着十七走在路边，忽而瞧见 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来。

那马车十分特别，车帘绣着金色的弓箭。马车后跟着身材魁梧的男子，骑着马背弓箭，气势汹汹的。

玟小六：这又是什么人物？看着挺厉害的。

桃知：……

桃知先前流浪时，听说过这个家族。那金色弓箭是防风氏的徽记，防风氏以箭术传家，传闻他们的先祖能射落星辰。

然，不是每个子弟都有资格在用具上绣弓箭，大小也有严格规定，这幅弓箭表明车内人的箭术非常高超。

桃知默默看了一眼十七。

小六好似也猜到了什么，她立即扭回头，低声问桃知，

玟小六：姐姐，那是涂山未过门的二夫人吗？

桃知：应该是。

之前说书人也提及过。且不说车帘上有防风氏的弓箭徽记，车厢边角都有涂山氏的九尾狐徽记，除了涂山二公子的未婚妻防风小姐，再无其他可能。

小六一时间不知作何感想，她笑了笑，对十七说，

玟小六：既然你的未婚妻来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团聚了。告辞！

小六抓着桃知离开。十七就定定站在原地，看着她们消失在长街拐角。

桃知：小六，想哭就哭吧。

桃知：哭完就不许再为他难过了。

她们救了涂山璟，后来他也救过她们，算是扯平了。互不相欠是最好，有未婚妻就不该招惹别人。

小六什么都没说，只是抱着桃知不说话。直到她感觉到胸口有湿意，桃知轻拍小六后背。

玟小六：为什么，我想要的都得不到。

她受了太多苦楚，早就不敢奢望什么。好不容易怀揣起信心，现实又再次将她击垮。小六想，她是不是不够强大。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受伤的人总是她。

桃知：这不是你的错。

桃知：你还有姐姐，姐姐不会让别人欺负你的。

于是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桃知轻轻叹息。

玟小六：姐姐，别离开我。

她只有姐姐了……

桃知：好，我会一直在。

……

轩身上的蛊还需解，在他离开清水镇之前。桃知正愁没办法解决，相柳就找上门，主动提出帮忙解蛊。

桃知：我都不知道怎么解，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觉得奇怪，况且相柳怎么看都不像好心好意的妖啊。相柳负手而立，不看她却是冷哼一声，

相柳：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

相柳：我可以帮你把蛊引到我身上，但你要承诺，日后帮我做一件事情。只要我开口，你就必须做。

桃知眨了眨眼，立刻道，

桃知：除了要取轩性命。

相柳沉默片刻，道，

相柳：好。

桃知：不能伤害小六和十七。

相柳：……可以。

桃知见他答应的爽快，瞪大眼睛，

桃知：你不会想让我去杀西炎王或者皓翎王吧？

相柳闭了闭眼，没好气地说，

相柳：你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桃知：所以呢？

相柳：不会。

桃知：好，那我答应你。

于是他们立下誓言，若违此誓，凡她所喜，都将成痛；凡她所乐，都将成苦。立下誓言后，桃知后背直发凉。

引出蛊虫需要他们两人距离相近，越近越好。相柳带着桃知去了五神山，那里和玱玹的距离不远。

蛊以血引之。

桃知双手紧紧地把山核桃夹在掌心，口中念念有词，催动着自己体内的蛊。

时间越久，她脸色愈发难看。她有些心肌梗塞，眉心也忍不住地跳。

桃知：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桃知：这蛊似乎没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相柳冷笑一声，眼底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

相柳：什么蛊都不知道就敢下，你也真是嫌命太长。

桃知笑得没心没肺。

桃知：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相柳：我觉得……我们该逃了。

方才引蛊的举动，已经惊动五神山的守卫，他们必须尽快离开。否则，怕是逃不掉了。相柳猛地拉着她往水底游，在幽深安静的海底潜行。

每当她快断气的时候，他就给她渡气。让桃知没想到的是，海底的世界竟然比陆地上更精彩。

各种各样颜色的鱼，还有稀奇古怪的动物。安静又神秘，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就是每次差点气绝有点不好受，虽然相柳会给她渡气，但多少有点尴尬。

她也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姑娘，也没觉得羞愤。顶多是不自在，偏生相柳这家伙一脸淡定。

他们似乎在海底游了很久，不过桃知玩得很开心，五神山的人也没追过来。他们坐着白雕回清水镇。

桃知：好累啊，大人，我先睡了。

她自顾自地抱着白雕的脖子睡觉，相柳没说话，只是在她睡着后盯着她的睡颜瞧。而后伸手捂住胸口，嘴角忽地荡起一抹笑意，转瞬即逝。

轩的蛊解了，桃知算是了却了一件心事。

盛夏，酷热难耐。小六拿着个蒲扇，扇来扇去，依旧满身是汗。桃知见她热得满头大汗，无可奈何。

桃知：要不然去洗个冷水澡？

玟小六：都洗三回了，不洗了不洗了。

十七从后院的院门进来时，就见到小六正躺在屋檐下的竹榻上，边挥舞着蒲扇，边不停地叫唤，

玟小六：好热，好热！

桃知：十七来了。

桃知抬眼就瞧见十七，他朝她点了点头，缓缓走到榻前，把一串冰晶风铃挂到屋檐下，霎时间，丝丝凉意从空中笼罩下来，炎热消散。

小六坐起身看着风铃，这到底是要还是不要？之前已经要了两串，不要第三串，好似很矫情。

桃知见他们都不说话，识趣地退出院子。

十七笑容温和地坐在榻旁，看着小六神情变幻。

玟小六：你为什么还不离开？你不是涂山二公子吗？不回青丘赖在清水镇算怎么回事。

十七执着地盯着她，只是说，

叶十七：你在这里，我就不离开。

说什么胡话，哪有谁离不开谁的 。小六气得把手里的蒲扇砸到他身上，

玟小六：你不是说听我的话吗？快点离开，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你是涂山璟，不是叶十七！

这下十七垂下了眼眸，唇紧紧地抿着。看他执拗的样子，小六知道他不会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