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协魂穿10-汉相

曹操再次醒来是在一间光线昏暗的内室。

“醒了？大汉的曹丞相。”熟悉的声音传来，曹操很快听出是领兵乱朝堂那位的声音。

“托您的福，还能醒过来。”曹操心下不平，“敢问您是哪位？朝堂上倒是没见过。”

“曹丞相当然不会认识一介乡野村夫。”那人说着，随即摘下面具，“高官厚禄鄙人倒也不在乎，那些东西拥有过就觉得乏味了。”

曹操抬首，就在与他对视的一瞬，他近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记忆。面前那人浅粉发过肩，一双绿眸亦带着些许诧异俯视着他。

“你是…司马懿？！”

听闻这个名字，那人面色立时颇为不自然。

“我…自然是司马懿。但我之前不曾见过曹丞相。”

“没见过我？”曹操几乎要气笑了，“司马懿，你和我同班多少年，还都是魏班的人，你敢说没见过我？你忘了自己拿着个本子记全校大小事情，自称包打听，本子丢了之后你还发动全班人去找，最后发现已经被鲁肃当柴火烧了，后来你……“

“曹丞相，您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

司马懿看向他，那眼神里的难以置信简直溢于言表，甚至夸张得像是…装的。

“我胡言乱语？”曹操的耐心已经快耗尽了，“那你说说这位司马懿的光辉事迹？”

“懿怎敢在丞相面前自称光辉呢。”司马懿说话间坐上一把木椅，又给曹操指了一个位置，“不过是先前做了一时太傅，后来便退隐山林了。”

“你看着年纪也不大啊，就做太傅了？”曹操惊讶道。

“您也一样。”司马懿笑道，“官职俗事，不谈了。说起来，想必今日之事丞相也有不少未解之惑吧。”

“少废话，陛下在何处？”

“无可奉告。”

“那你还让我问？”

“不是不能告诉您，只是时机未到。”

曹操很怀疑这样的对话到底算不算解惑。

“那你平白无故把我带到这鬼地方干什么？”

“清君侧。”司马懿毫无波澜的语气像是在念什么经文。

“你问过陛下的意见吗？”曹操对他的态度很是不满，“你不如现在去问问陛下，谁才是该被清理的人！”

没有回答。

片刻安静后，司马懿突兀地道：“曹丞相应该很奇怪为什么有人缺席这次早朝了吧？”

曹操没有回应，他当真不愿怀疑自己昔日的同窗。应该怀疑的是…司马懿怎么会注意到他们？难道他一直在暗中观察自己的动向？

“马超将军昨夜就携家眷出城了，因为带着陛下亲授令牌，故而守军也未阻拦。”司马懿给自己斟满一杯茶，抿了一口，又给曹操斟了一盏。

“你怎么会关注马超的去向？”曹操终于决定直截了当地问出口，“你不是归隐山林了？那又为什么再来朝中作乱？”

“前一个问题，不是我关注，而是事情传到我耳中，我觉得惊奇罢了。思虑一时觉得此等大事也该禀报丞相，没想到丞相倒是很关注马将军的动向。”司马懿说着又把茶杯放下，“第二个问题，我是归隐山林了，国家有难，我又岂能充耳不闻？最后一个问题，曹丞相扪心自问，到底是谁在朝中作乱？”

“啧，你这颠倒黑白的能力真是举世无双。”曹操已经懒得再和他解释。

“曹丞相这话，多少伤及同僚之谊了吧？”

“你也不用再搬出一堆理由来，要做什么趁早直说！”

“那我就直言不讳了。”司马懿面上泛起意味不明的笑容，“当今天子得位不正，当还帝位与陛下长兄刘辩。还望丞相亲手拟个折子，向陛下说清其中缘由道理，若劝得陛下禅位，您也就将功补过，为这汉家社稷…”

“得位不正，还帝位？司马懿，拿这种理由作为你夺权的借口，你还有何颜面提起汉家社稷？”曹操看向他的眼神尽是失望，竟也有些释然。至少他知道，这个人绝对不会是他认识的司马懿。

“那曹丞相的意思是，这奏折您是不打算写了？”司马懿面色一沉。

“这辈子都不会。太傅您尽可做自己的春秋大梦。”

“这样啊…曹丞相真是对大汉一片丹心。”司马懿没来由地笑笑，起身道，“您就不怕您的亲眷，以及现下的陛下…”

“您若是对我一家上下动手，那终将引来众怒。您但凡对陛下出手，那迟早招来真正的天人共戮。”曹操听出他在威胁，但从小到大这种话他见多了。他从不会因为这点只言片语就恐惧什么，相反，他只觉得这话好笑。威胁通常是一个人了无手段后的最后挣扎。

曹操并不喜欢嘲讽别人，但一个人总是有底线的。

“那我可真是千古罪人。”司马懿没有再看他，只是向门外缓步走去，“我这等污浊之人一见丞相当真自惭形秽，我便先告辞了。”

曹操本想起身问个明白，奈何今日他只觉体乏无力，勉强站起身都觉头昏。待他好不容易起身行至门前，门竟已经上了锁。室内烛火太暗，曹操在案前找着是否有盈余的烛，却发现案上还有张小笺。

他执起那笺，借昏暗的烛光辨认其上小字：

帝昏难当，合该伐之。识时务者为俊杰。何必待至风云翻覆，不尽长安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