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昭欲补茶瓷,常红越吃哑巴亏

赭宗皇帝在看到白昭昭那张脸时微愣。却只是一瞬,便敛了眸光,状若无事。

“罢了,朕给你这个修补的机会。”

“李兆,将所需之物备上。”

“奴才遵命。”李兆退下去寻补瓷所要用的东西。

“起来罢。赐座。”赭宗话毕,宫人便搬了座椅来。

“昭儿谢陛下赐座。”白昭昭谢了恩便起身到座前坐下。

“你叫昭儿?”

赭宗颇有兴致地打量着白昭昭,无它,这张脸甚似故人。

“是,奴婢唤作昭儿。”

“哪个昭?”

“宿妆残粉未明天,总立昭阳花树边。应是这个昭。”

“哦?倒不想你还有些文采。”

白昭昭不语,抬眸刚好对上常红越一众人。

彼时赭宗皇帝顺着白昭昭视线望去,好似才想起般:“嗯?尔等还在此处杵着做甚?”赭宗看着待在一旁许久的常红越一干人等。

“赏赐朕一会儿差人送去。”

“是,那奴才们便退下了。”说着他便领着那二人欲走。

“公公且慢。”

白昭昭出声阻拦。

常红越顿住,神情阴沉转身之间又恢复如常。

“不知这位,昭儿姑娘有什么需求。”

“昭儿劳烦公公留下稍后助昭儿复瓷。”

白昭昭笑容至纯,让人觉得,她应当只是单纯地提出要求寻人助她一力而已。

常红越对白昭昭本就不满,尤其方才。若非因她失了分寸,自己又何苦被贵妃娘娘训呵。加之刚刚自己查些当众吓个半死出洋相,她定然看自己笑话。如今这般所谓“请求”,一看便没揣什么好心思。

常红越转而看向赭宗皇帝,等待他意愿。

赭宗皇帝不解:“朕这儿不缺宫人,你为何要常红越他们留下?”

“是昭儿素来听闻贵妃娘娘宫里头的人向来能干,贵妃娘娘贤淑端庄,惊为天人,仪态万千。平日难以接触到,现下便想借此机会见识见识贵妃娘娘的宫人。也算是,借砖见玉了。”白昭昭言语间尽是对姜泫的仰慕。

“哦?是吗。”

赭宗皇帝看了看白昭昭,又看向常红越:“唉,朕也想见识一二。常红越,你意下如何?”

常红越心里的苦一时道不明。他哪里不知白昭昭这是在报复他方才的羞辱嘛。

:哎哟,我能如何,如何如何,陛下想看我只可应不可拒啊。

“既是陛下想看,奴才们也只能卖弄了。”

“好,好!哈哈。你们就近歇着,到了时候朕唤人找尔等过来。”

“是。”常红越颤颤巍巍带着身后二人去了就近长廊。

“这下贱胚子。咱家何时受过这等屈辱?为她打杂下手?她甚么人,甚么身份?就敢这般对咱呼来喝去!”

长廊空荡,仅常红越、小豆子、小沙子三人。

见常红越气急败坏得直跺脚,小豆子忙给常红越拍背顺气儿:“公公莫气,公公莫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小沙子在一旁沉默不语。

“哎哟哎哟,你不说还好,你这一说,咱这火气儿就冲上心头了。”

说着常红越还弯腰捶胸,状似真一口气上不来。

小豆子见此忙扇自己左右脸:“该死、该死。是奴才没说出好话来宽慰公公!”

接着,小豆子又看向还在一旁杵着不说话的小沙子:“小沙子,你倒是帮着说两句啊。公公平日待咱们不薄,虽说你寡言少语,但这个时候你装什么哑巴啊。”

“哎呀,没人管咱家了!”常红越说罢便和小豆子抱作一团哭嚎起来。

小沙子:……

乾坤亭——

宫人小心将瓷盏碎渣收起,赭宗又同那老者下起了棋。

一局罢,赭宗叹息:“唉,仙人果真是不同凡响。”

“朕败了。”

“陛下行事稳重为上,古人常言: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棋局如此,社稷亦然。”

“仙人所言极是,上回朕所诉之事,您可有考量?”

“陛下抬举了,宫秋无心仕途。”

李宫秋因下得一手好棋而闻名,世人称“棋仙人”,便是他。赭宗素来爱下棋,常邀李宫秋到乾坤殿博弈。

这一下,叫赭宗发现李宫秋擅棋确实,但相比于此,他在政治军事方面的见解更是独到。如若将这人收为己用,定然抵他座下十个酒囊饭袋不止。

“哈哈,罢了罢了,不说那些了。”

赭宗换了新的杯盏,饮了口白昭昭泡的茶:“煮茶手艺尚可。”

“陛下喜欢便好。”

泫华宫——

“宣哲啊。”

姜泫慵懒斜靠在美人榻上,剥着葡萄。

“奴才在。”

宣哲上前,接过姜泫吐出的葡萄籽儿。

“常红越还没回来?”

“没有。”

宣哲的回话似乎让姜泫并不意外。

“那东西,娘娘想怎么处置?”

姜泫寝殿仅他二人,一时宣哲的话难得清晰。

“怎么处置?”姜泫剥葡萄的手一顿,漠然凝视着远处的陶罐,不语。

“皇后娘娘素喜长春,你带上花阁最新出的宫墙红长春花去拜谒,看看娘娘的病,可好些了。”

宣哲立马跪下:“是,奴才定将娘娘慰问带到。”

乾坤亭——

“陛下,奴才将未蒸熟的面筋和石灰以及修复器具寻来了。”

“去将常红越一行唤来。”

廊下——

常红越靠着小豆子睡了过去,小沙子正守在一旁。

李兆见常红越这般,上去便是一脚将那二人踹翻在地:“两个没脸没皮的东西,竟是在这里偷起闲来了!”

“哎唷哎唷。”常红越不防,狠狠摔到了地上。

“哪个不长眼睛的阉货!”

常红越方才睡得香甜,便听得一尖锐之声,还未睁眼便滚到了地上。

这会子他又爬将起来,揉着后臀。

小豆子最先反应过来,忙狠狠扯了扯常红越衣角。而正准备叫骂的常红越在看到李兆后吓得睡意乍时作云消雾散。

“李,李总管。”

“别和咱家废话,陛下召尔等过去。”

说完李兆连半个眼神也懒得给他便转身往回去。

亭内,

白昭昭拿起李兆寻来的器具轮番端详,不由感叹:“总管选的这些恰好,皆有所用之处。”

“尤是这杵臼和药臼。”

“嗯,李兆办事,朕向来放心。”

听到褒奖的李兆像是得了骨头的忠犬,得意地看向身旁的白刃,好似在炫耀着自己所以为的“宠爱”。

而白刃余光察觉到李兆投来的目光,也懒得偏过头去,并不曾施舍给李兆一个眼神。这让李兆那急需得到满足的虚荣心一时间腾升起不满。

常红越一行到了乾坤亭,

白昭昭便开始捣鼓起器皿,

“陛下,昭儿献丑了。”

她将石灰和未蒸熟的面筋倒入进药臼递到常红越手边:“先有劳常公公将此杵百余下,忽化开如水即可。”

常红越接过杵臼不情不愿地杵了起来。

还不曾杵至百下,常红越忽的惊呼一声,丢下杵臼,同时也打翻了一桌的物件儿。

其中一些碎瓷还落在了赭宗座下。

乾坤亭霎时静谧无声。

常红越意识到不对,忙跪到赭宗脚边:“奴才罪该万死,奴才罪该万死!方才奴才手抽了筋,这才无意冲撞到了陛下!”

一时间,小豆子和小沙子也跪了下来。

小豆子颤巍巍地爬到赭宗跟前,紧张地有些无措:“陛,陛下。您就饶了常公公吧,他他不是有意为之!”

白昭昭漠视眼前突生的变故,看向一旁的赭宗皇帝。

赭宗一开始无话,

过了会儿,他忽的抬头看着白昭昭:“这瓷可还能复?”

地上本就四分五裂的瓷块在经过常红越这一折腾,一时间碎成了渣。

白昭昭笑了笑,起身走到那堆碎瓷渣前,蹲下徒手将一地的碎瓷收回到筒中。

“昭儿请陛下允许我将这些带走,三日内必还陛下一个新的茶瓷杯盏。”

“朕允你三日复瓷。”

“李兆。”

“奴才在。”

“将通行各宫的令牌拿一个给她。”

李兆:“是。”

白刃本想规劝赭宗三思,但细想之下,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昭儿谢陛下。”白昭昭接过通行令后,便向赭宗辞行:“奴婢便不宜久留于此,陛下可允昭儿回到住处?”

“退下罢。”

赭宗挥了挥手,示意白昭昭离开。

临走前,白昭昭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常红越,而常红越也正好抬头对上她视线,霎时间,他被她眼里一闪而过的蔑视惊住。

注释:

①【宿妆残粉未明天,总立昭阳花树边的意思】:天还未亮,昨晚脸上的脂粉未洗净,就了无睡意,每每站在昭阳花树边遥想。{出处}:唐 王建 《宫词一百首》之八十一

②【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如果一味地追求速度,急于求成,反而达不到目的;如果只看重眼前的小利益,就会影响对大事的判断和处理,最终导致大事无法成功。

{出处}:《论语·子路》,是‌孔子对其学生‌子夏的训诫。孔子告诫子夏,在治理国家或处理事务时,不应只追求速度而忽视实际效果,也不应只看到眼前的微小利益而忽视了长远的大局和更为重要的事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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