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假如原著中的相柳穿越到救赎文的相柳(二)
三年温馨幸福的生活,眼前人对他的体贴温柔,两个可爱乖巧的孩子环绕膝畔。
没有尔虞我诈,没有鄙夷不屑,不用为军费去接黑单杀人。
历经满身风雪,平淡的温情犹如砒霜,让他情不自禁沦陷。
他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怎么可能没有丝毫动心呐?
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看她的眼神变了。
或许是相处的一千个日日夜夜里,不能让他人猜忌帝后关系不合。
于是,二人同在一间屋檐下,隔着屏风分床睡。
相柳慢慢熟悉了她身上馥雅的香气,从她进入房间就溢到空气中,无孔不入萦绕在他的鼻尖。
相柳记住了她的气息。
有时夜间失眠,相柳总是透过薄薄的屏风,不经意间打量她,好奇这个女人是如何带领辰荣复国?
相柳早知辰荣军的结局,也知道自己选择的终点,可如今这死局却有了生路。
他没有那些年的记忆,只能凭借侍女们只言片语的议论拼凑想象。
那条艰辛的复国之路,那个自己和她生死与共、令人艳羡的情谊。
或许是她每次看到自己,眸子总是透着星光,晨起时习惯为他整理衣衫,劳累时手边总是放着一杯温润可口的茶,无论回来多晚,屋内总是为他留一盏灯……
有一次他在花园里漫步,听到了她与孩子们说的话:
辰荣曦:“娘亲,昨日我去找朋友玩,听到有人暗地骂爹爹是卑贱的九头蛇妖,气不过跟他打了一架。”
辰荣清璃:“干得好,你们爹爹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是受万人敬仰的大将军,若是没有你们爹爹,就没有现在大荒百姓安居乐业的生活。”
辰荣曦:“没错,我最崇拜的人就是爹爹,虽然娘亲也很厉害,但感觉和爹爹相比还差了那么一点点。”
辰荣曦还用手指俏皮地比了比。
辰荣曦:“弟弟你说对不对?”
相桉先点点头,后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辰荣清璃的脸色。
相桉:“姐姐,我…感觉爹爹和娘亲都挺厉害的。”
辰荣清璃无奈一笑。
辰荣清璃:“人小鬼大,那我就勉为其难排第二喽。”
话锋一转。
辰荣清璃:“不过在我心里,你们两个也只能排第二。”
素来乖巧的相桉瞬间炸了。
相桉:“娘亲,凭什么爹爹在你心里要排第一?”
辰荣清璃:“当然是因为,我爱他胜过自己的生命。”
身后的桃花开得正艳,却比不过她眸中的流光溢彩。
阳光透过斑驳的疏影斜在相柳的脸上,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不远处,任凭心中爱意滋长。
……
相柳:“我不是他。”
辰荣清璃的身体倏地僵硬,如一朵颤巍巍的花儿撑直身子,二人瞬间隔开距离。
怀中的香气变淡,相柳心中有些怅然,眼神迷蒙,宽大的衣袖下手指不自觉地摩挲,似乎在留恋刚才滑嫩的触感。
辰荣清璃尴尬道。
辰荣清璃:“对不起…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音落,欲下床起身去小厨房,却被相柳一把拉住手。
天旋地转之间,被他紧紧扣入怀中,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辰荣清璃耳畔。
瞧着二人之间越来越暧昧的气氛,辰荣清璃身体一哆嗦,却推不开这堵厚厚的墙,垂首低语道。
辰荣清璃:“你要说什么?”
相柳:“我知道我没有你们之间的记忆,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就是他。曦曦和桉桉也是我的孩子,可不可以也给我一个真正的家?”
辰荣清璃忽地瞳孔地震,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相柳的意思是…想要和她做真夫妻。
辰荣清璃:“你是因为喜欢我吗?”
相柳冷白的皮肤上染上一抹红晕,蔓延到脖颈边,不自在地应着。
相柳:“嗯。”
辰荣清璃脑子乱哄哄的。
辰荣清璃:“我…”
剩下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相柳修长的手指抵住。
相柳:“可不可以给我一个机会?”
辰荣清璃抬头看他,面对这张一模一样的脸,她怎么舍得说一个不字?
辰荣清璃:“好。”
丢下这个字,她便落荒而逃,脚步颇为凌乱。
相柳瞧见一向端庄得体的人罕见的失仪,不由笑出声来。
辰荣清璃的脚步微微顿住,恼怒地跺了跺脚,回头嗔了他一眼。
第二日一早,相柳邀她去城外的郊林踏春游玩。
刚一开门辰荣清璃就被惊讶到,相柳今日穿了一件紫色的衣服,嘴角擒着一抹痞笑,姿态颇为潇洒风流。
向她走近时,辰荣清璃仿佛看到了防风邶。
辰荣清璃:“你是相…邶?”
相柳:“今日我们只做自己,可否愿意随我去寻找一下真实的快乐?”
仿佛梦回当年,他们置身于轩辕城的赌场门口外。
他如同今日这般朝她伸出的手,甚至神态、动作、嘴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辰荣清璃不由怔了一瞬,眉眼弯弯,压住过快的心跳,将手搭了上去。
十指交缠,目光交汇,默契和爱意尽在不言。
三年前,原本蜜里调油的夫妻关系突然由于意外冷却。
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看她时,总是带着一丝疏远和冷意,辰荣清璃不得不让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做法是否正确,或许有一天二人又会换回来,对相柳来说,又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所以她选择维持现状,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就好。
可相柳主动向她跨出了一步,剩下的九十九步,就由她走去吧。
一切都跟着心走,或许命运自有安排。
又过了五十年,对于神族和妖族冗长的寿命来说,不过尔尔。
相柳近日格外焦灼,潜意识告诉他,自己留下来的时间不多了,可是他真的舍不得……
至夜,相柳猛然惊醒,怀中抱住的辰荣清璃被他的动作吵醒,迷迷糊糊地蹭了蹭他的胸口关心道。
辰荣清璃:“怎么了?是做噩梦了吗?”
许久等不到回答,辰荣清璃察觉到相柳情绪中的不对劲,困顿的脑子一下子清醒,急忙俯身看他。
他的额间遍布冷汗,淡漠如尘的双眸溢满了慌乱,一下子揪住了辰荣清璃的心。
辰荣清璃:“相柳,你不要吓我。”
相柳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看得她心里酸酸的。
辰荣清璃:“不想笑就别笑了。”
相柳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相柳:“我要走了。”
辰荣清璃沉默了一会儿,捧着他的脸,缓缓开口道。
辰荣清璃:“无论如何,不管你在哪里,我都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做一只自由自在的大妖。”
随即掏出一个红绳系在相柳的手腕上说道。
辰荣清璃:“里面融入了我的半片护心鳞,关键时候可以保护你。”
又递给相柳一个乾坤袋。
辰荣清璃:“这里有很多毒药、疗伤药和钱,你回去以后,可以用海产来卖钱养辰荣军,别去接黑单了,遇到玟小六的话……”
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告诉相柳接下来需要警惕的危险。
接下来的半夜二人没有睡意,只是简单搂着,一个说,一个听,珍惜最后的时光。
天亮了。
辰荣清璃终于绷不住眼泪,紧紧抱住相柳,炙热的温度好像要将他融化。
相柳却笑了,这是她第一次为自己流泪,那份热忱真挚的爱意中,也有了他的一席之地。
他笑着笑着,桃花眼中水雾弥漫,眸中浮现高兴、释然、不舍……
片刻,他眉头舒展,一仰头,眼角滑过一滴眼泪,很快消失不见,仿佛是错觉。
相柳:“你陪我再躺会儿吧。”
辰荣清璃:“…好。”
相柳隐约听见在他意识昏迷的那一刻,阿七凑近他耳畔说了一句话,好像是“…我爱你…”
相柳睁开眼,发现自己回到了军营,不由一阵失落。
可手腕上的红绳证明了这一切不是梦。
相柳赶紧去问洪江。
相柳:“义父,你认识辰荣清璃吗?”
洪江有些惊讶道。
洪江:“这位王姬早夭,死于幼时。”
相柳又去了玉山,阿七告诉他,王母曾是她的师父,在这里待了一百五十年。
可是阿撇告诉他,玉山从未有这个人。
又过了好些年,相柳碰到了上山采药的玟小六,眼里有了一丝波澜。
他没有鞭笞玟小六,更没有吸他的血,只是让他为自己炼药,偶尔无聊时找他解闷。
二人经历相似,倒也能做个朋友。
这个在阿七嘴中被反复提及的人,明明是个王姬,却幻化成一个中年男人苟活于清水镇,守着两个凡人和一个西炎逃兵。
玟小六对他说了一句话。
玟小六:“有时候寻不到长久的相伴,短暂的相依也是可以的。”
以前相柳不懂,后来当他听到这句话,心尖上总是泛起一丝痛意。
回春堂屋内。
玟小六看着这个独自买醉的九头蛇妖,好奇道。
玟小六:“想不到鼎鼎大名的辰荣军师,也会心生烦恼。”
看到相柳手腕上露出的红绳,尽管在昏暗的房间里,表面也依旧泛着蓝银色的光芒,亮晶晶的,煞是好看。
玟小六心中的吐槽脱口而出。
玟小六:“你这红绳做得如此精致,倒像是镇上女子送给情郎的礼物。”
相柳拿着酒瓶的手忽地僵住,凝神望着手腕上的红绳看了许久,嘴角勾出一抹苦笑。
相柳:“你倒是猜对了。”
玟小六脸色大变,八卦的嘴脸掩饰不住。
玟小六:“你这九头妖虽容貌俊美妖冶,但浑身的冷气都能将人吓得半死,我倒是好奇是哪位女子看上了你?”
相柳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嘲讽道。
相柳:“你不配知道。”
起身瞬间离去,只留给玟小六一个孤傲的背影。
玟小六:“切!我还不稀罕。”
玟小六被气得翻了个白眼,这相柳翻脸比翻书还快,谁还没有个脾气!
回到军营,一路上的士兵都被他身上不威自怒的威严吓住,纷纷恭敬地行礼。
辰荣士兵:“军师。”
自从相柳回来以后,他便让人替他做生意,将海中的珍宝换成钱充当军费。
由于做了五十多年的帝王,人神妖平等的理念深刻贯彻在相柳脑中。
在军中遭受议论和排斥之时,相柳没有像以前一样置之不理,而是按军规严厉惩罚。
既然要做他的人,就得与他一心,不然,就滚出辰荣义军。
相柳一步步谋划,招兵买马,刺杀玱玹没有丝毫手软,和防风意映联手,逆风翻盘,最终一统大荒。
可他并不想要坐上那高处不胜寒的位置,而是从辰荣后裔中挑选了一个好苗子,辅佐他登帝。
待天下太平,解决了一切隐患,他便请辞离去。
这辈子剩下的时光,他只做无拘无束的防风邶,带着毛球,四处流浪,天地为家。
相柳活了一万岁,他送走了洪江,也送走了毛球。
毛球只是普通妖族,寿命本就不长,加上它只有一条命,走在了相柳前面。
此时此刻,他独自坐在清水镇葫芦海边。
虽容颜未老,但体内油尽灯枯,大限将至。
相柳静静望着远处出神,不由感叹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孤寂萦绕了相柳满身,手腕上红绳随着一次次的使用,光芒早已黯淡,变成了一根普通的红绳。
有的时候长了九个头也不好,因为记性太好了。
那如同昙花一现的五十年,到现在都记忆深刻。
她还活着吗?
曦曦和桉桉应该早已长大成人,估计都有孩子了。
回顾自己这一生,他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相柳闭上双眼,整个人安静地仿佛睡着了,本来以为就这样随风逝去,可他再次回到了多年前的辰荣义军驻地。
相柳抬头,看着不远处站着一个长相秀气的红衣少年,身边的士兵都唤他洪七将军。
相柳不知道为何会重新回到这里。
令人奇怪的是,周围的人看不见,也摸不到他。
所以,他只是一个魂体罢了。
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握住了洪七的手。
看到他们在清水镇共同度过的三百年、她和玟小六一起捉弄自己、海上定情、那支绝世无双的舞、阿七与蓐收的周旋、用防风邶的身份与她一同游玩……
继位大典那日女帝以江山为聘,给予他独一无二的偏爱。
原来,另一个位面的他们是这般热烈。
枝繁茂盛的树干上,散落着一个酒瓶,旁边蜷缩着一只小白蛇,一动不动,细看有九个头。
雪渐渐覆盖在他的身上,与天地融为一体,最后身归洪荒,灵魂沉于大海。
【作者有话说】
下一个写蓐收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