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弄人

尽管努力尝试,但命运之神似乎始终在暗中操控着一切。自初二起,张果的腹痛日益加重,便秘问题愈发严重,她的身体状况逐渐恶化。日复一日,她饱受感冒、头痛、流鼻涕和打喷嚏的困扰,鼻腔出血,畏寒畏热,浑身无力地颤抖,免疫力逐渐下降。每个月中,她少有精神饱满的时刻,更谈不上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

看了无数医生,说患上了(过敏性鼻炎),每天坐在教室,感觉身体疲惫不堪,疼痛难忍,根本没法集中精力,再加上高中不比初中学的内容少,大多还靠自学预习,果果的身体状况就算躺着不学习也难受。

很快两个多月过去,期中考试将至,这次果果心里也有底,什么都没装进脑子里,肯定考不好。考试结果比她预计的要糟糕很多,她以为不过是班级四五十名,中等水平,可事实是班级78名,倒数11名,年级1800多名。她怎么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觉得头晕脑胀,觉得大家在笑话她,老师会笑话她,亲友会笑话她,爸妈会对她失望……这些全是果果内心认定的。

果果在高中时光里,开始了与爷爷奶奶共同度过的日子。她与弟弟自幼便与爷爷奶奶相处甚少,面对奶奶时,她心中唯有敬意,却从未在外公外婆面前那般撒娇亲昵。而奶奶亦未曾深入了解过她的内心世界。

爸爸2005年把果果和弟弟从家乡外公家接到这座城市生活。2006年创业需要人手帮忙,加上外婆去世了,外公一个人在乡下生活寂寞,爸爸几次要接外公来城里。外公因思念外婆,不愿离开家乡,也怕跟子女生活不习惯,一直坚持一个人在乡下生活了一年才答应过来帮忙。

开始创业的这两年,困难的是缺资金,爸爸到处托人借钱,一下投入十几万,姑姑们帮他担保向亲戚借钱,一家借一两万,外公把自己的所有积蓄,三万块钱都拿出来给了果果爸爸,爸爸创办了一个小型的粮油加工坊,只生产一级菜籽油。

上帝是眷顾努力的人儿的,终于不负众望,果果爸爸生意做的红火,每天都有几千营业额,有时候一天营业额达到两万元,月收益过万。虽然事业有起色,但一大家子开销那么大,弟弟只比果果小一岁半,同时上学花钱,还有欠那么多亲戚的钱,当初借的时候,别人只答应借一年,有的借两年,年底就要还,还得按银行利息算,这也让果果爸爸整夜整夜失眠,一下老了很多。

这时候爸爸单位的集资房也快出来了,需要一次性支付余款,那集资房是从2001年就开始修建,爸爸每个月工资都会扣留一部分买房。加上北城那套小公寓,现在也要职工买断,那是爸爸和大伯靠着他们的舅舅,找的第一份工作,单位上给他们两个人分的一套38平米的一室一厅小公寓。

后来爸爸跟大伯都各自有了两个子女,实在挤不下,大伯一家搬出去了,房子让给爸爸,爸爸给大伯支付了一万块钱。爸爸和大伯后来也都离开了原单位,但前单位分的小公寓一直可以居住,现在要卖给职工,只需要支付单位一万块钱。

果果爸爸当时觉得不能错过这两套房,再难也要买下来。然后又拜托果果奶奶和果果小姑姑去帮他借钱周转买房,房款凑齐了,还账倒是麻烦了,总是采取拆东墙补西墙的方法,借了这家亲戚的钱去还另一家亲戚。

此时到了08年,粮油加工坊的生意是供不应求,各行各业都在涨价,房子也开始涨价,爸爸又想找门面开分店,爸爸单位集资房在西城,商铺也出来了,可以租用了。爸爸又把果果爷爷奶奶从重庆老家接到了四川的这个城市,帮着他开分店,爸爸给爷爷奶奶在西城租了一套公寓暂时居住。集资房接到手就赶紧装修,装修好了得闲置半年通风,免得甲醛伤身体。

08年底房子已经装好半年了,果果爸爸就把这套140平米的复式套房给了果果爷爷奶奶居住,大家一起在大房子里团了年。然后又租用了楼下的商铺,专程售卖自己家生产的粮油,奶奶帮忙打点。

果果和爸妈,弟弟,外公住在北城。北城的那套38平米小公寓显然住不下一家五口人,于是爸爸把它出租出去,然后在粮油加工坊附近租了一个套三的房子。果果和弟弟的学校也都在北城,离家20分钟步行的路程,果果念的私立中学,弟弟自己考上了重点中学,所以各在一所学校。

日子越过越好,上帝真是眷顾她们家,09年初,家乡重庆又传来退耕还林的消息,将没有在老家居住的房子,周边林场丈量后,恢复成大自然原始的样子,这是当时重庆新上任的市长做出的杰出贡献。

果果的大姑父跟果果外公是同一个镇上的人,大姑父正好在当地镇政府工作,能帮外公跑关系。外公家乡下的房子,林场丈量下来,国家赔付了27万元,这在农村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当初外公离开家乡,附近村民想买他的房子,两万都不愿意出,果果妈妈不同意卖,说空置在那儿也不卖,现在可是房子留对了,价值翻了好多倍。国家的钱不是一次性支付到账,说是分三期付,一年付一次,第一年付10万元,第二年付10万元,第三年付7万元。

第一个10万元到手,外公立马交给果果爸爸去还账,他只有果果妈妈一个子女,女婿就是儿子。这10万块钱真的是解了张果爸爸的燃眉之急,还了果果姑姑们帮忙借她们婆家兄弟姐妹的钱。

也就在09年底,果果的身体状况开始变差,痛经,腹痛加剧,便秘严重,也没检查出什么问题。爸妈还是要忙生意,从来没有时间督促姐弟俩学习,都是靠她们自己争气。

房价还在猛涨,西城集资房楼下的商铺开始出售,最初一千五一平米,一个月后五千一平米,果果爸爸又想买个商铺。

他是想到了一个主意就要立马去完成的人,执行力强,手里账还没完全还完呢,指着外公那第二批次的钱,可是还没到时间,眼看着房价一天一个价的猛涨,他又想把北城那套小公寓出售了。想10万块钱转手,可是只有购房合同,没有房产证,不太好售,暂时没有卖。

他又想到让果果奶奶帮忙借钱,等外公的钱下来就还,加上做生意一年也收入10多万,一年时间能还上。妈妈开始不支持爸爸了,跟爸爸吵闹,说买商铺不靠谱,可是果果爸爸从来都是自行做主,不听果果妈妈的。

爸爸下定决心要买下商铺,花了20几万元买了一个42平米的商铺,后来又过了一个多月,商铺涨到了一万元一平米,集资房附近商铺还都被抢光了,一切都在果爸意料之中,不得不承认果爸很有远见,看准了商机。

这一家人终于苦尽甘来,熬出来了,时间过得飞快,到了一零年,果果中考考上了重点,好景不长,谁也没料到会发生后来的一切。

公布了中期考试结果后,果果回到家中,一直都郁郁寡欢,夜不能寐。她跟奶奶睡一张床,她在床上反复翻身,睡不着,吵着奶奶也睡不着,奶奶就开始和她谈心。

“果果呀,你现在这么好的学习条件,不知道珍惜,还不睡觉,学习怎么跟得上。”

“奶奶,我不想上学,与其三年后让爸爸失望,不如现在告诉他,让他别把希望放在我身上,我吃不消。”

“我们小时候生活多艰苦,两岁没了爸爸,七岁没了妈妈,真的是造孽呀,留下家中五兄妹相依为伴,要吃的没吃的,要穿的没穿的,常常被别人笑话欺负。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上面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我得干活挣公分,供哥哥姐姐读书。”

奶奶自顾自的接着说,她想让果果明白她现在的学习环境多优越。

“省城里当大官的舅公,读书那会儿没穿的,我去庙里,把菩萨身上的的红布扯下来,偷着做两条红裤衩给他穿,别人说这样不好,菩萨会怪罪,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后来还得菩萨庇佑,他学业有成,工作顺利,步步高升,现在也还记得我这个妹妹,每年都给我寄两万块钱过年。果果呀,你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学习,什么都别想,你是你爸爸的希望……”

奶奶的这番话语让张果倍感压力,无法轻松释怀。她的心情沉重,聆听着奶奶的话语,却没有给出回应。她假装入睡,实则整夜无眠,泪水不禁打湿了眼眶。

张果早晨起来眼睛肿的通红,奶奶也看出来了。她对奶奶说:

“我学习不好,我考不上大学,我经常肚子痛得受不了,重感冒,全身难受,没有精力学习……”

“ 学习这点苦你吃不了,我管不了你,通知你爸爸自己来管你。”

果果此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发疯似的跑到阳台大吼:

“啊~啊~啊,我受不了。”

……

然后面目狰狞的瞪着天花板,奶奶靠近她,她却没有反应,还是一样面无表情,站着动都不会动一下,此时已经入冬,就算不下雨的早晨,阳台上的冷风袭面,也会冷得发抖,果果的样子把奶奶吓着了。

她疯了,真的疯了,读书读傻了,11月中旬,早晚很冷,果果在阳台上冻得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奶奶叫她进屋,她却全然没听到的样子。直到爸爸来了,妈妈还在北城店里,爸爸叫她有反应,爸爸抱住她,跟她说话:“果果,你是不是压力大,不想上学?”

她低低的点头说:“ 嗯~”

“ 好,不读书了,我们现在去玩,回北城玩。”

此时的果果已经不像正常人一样思考问题,智商好像只有几岁,爸爸把她带去了医院做检查,她看见医生又害怕又狰狞。医生跟他聊天,问她情况,她特别仇视,也不好好说话。

“你是坏人,要你管,爸爸,我怕……”

说完一下扑到爸爸怀里。这里是这个小城市最好的三甲医院,爸爸给她办了住院手续,医生给果果开了好多检查单子,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淡定的说:“是病毒性脑膜炎,先住院观察。”

在医院的第一个晚上,果果的精神恍惚,越来越严重,胡言乱语,不认识人,乱吼乱骂,累了能入睡消停一会儿,醒过来又会出现幻觉幻听,一直胡言乱语。但她最喜欢妈妈,一直认得爸爸妈妈,妈妈白天在店里,晚上才赶来医院替换爸爸,妈妈在她面前流泪,她就会安静下来,躺在妈妈怀里跟着流泪。

当时医院床位紧张,第一个晚上是安排在过道上的床位,医院陆续经过的人总让果果不安,害怕,她觉得他们都是来欺负她的坏人,她的思绪一下子又进入到内战时期,这些人要谋害自己,自己是党国培养的高级特工,耳边总是听到发电报的声音,大家在议论自己,要谋害自己。这根本不是现实中的果果,这些情节是电视剧里或者历史书里的画面。

果果大伯的大女儿叫张涵,果果又问妈妈:

“涵涵姐姐在干嘛,她会不会来看我,她也和我一样是敌军培养的人才吗?涵涵姐姐是不是赵老师?赵老师是不是卧底?”

赵老师是她的班主任。此时的果果在外人看来就是个疯子傻子。

妈妈累了一天,眼睛都不敢闭,害怕闭上眼睛再睁开,果果会躲起来,再也见不到她。果果理解不到妈妈是怎样度过那个夜晚的。

当晨曦的阳光洒满大地,果果的情绪似乎逐渐平复,不再那般惧怕陌生人的面孔。她像四五岁的孩童般依偎在母亲身旁,轻声细语地诉说着心中的渴望。白天来临时,她的恐惧仿佛消散无踪,与母亲分享着甜蜜的梦想。父母向医生详细描述了昨夜的情景,医生便又安排了几项必要的检查。然而,果果并不愿意配合,她在父亲的怀抱中挣扎不已。父亲用温柔的言语和耐心的引导,终于说服了她,带着她走向那未知的检查室。然而,当门扉紧闭的那一刻,果果的哭泣声回荡在整个空间。

检查结束后,有的病人出院了,医生把301靠窗接近厕所的病床调给了张果。

夜幕降临,又是第二个夜晚。张果的病情在晚间愈发严重,此时,她看到了大伯家的二女儿——张蕊。这位堂妹长得甜美可人,一头齐肩短发更显活泼。她与张果年纪相仿,仅有一岁之差。张果看到张蕊的身体紧贴在她的床边,而头部却穿过了墙壁,出现在了窗户外面。这一幕令张果惊叹不已。蕊蕊对着张果轻声细语道:“果果,你也来试试呀,快来呀……”

果果还把这一切告诉妈妈,妈妈并没有看见这一切,蕊蕊还在学校上课,也并没有来看过果果,这都是果果产生的幻觉幻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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