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这场春雨持续了足足一个星期，祁熠川也烦躁了一个星期，何煦为了让他打起精神，每天都不重样地做好吃的。
今天，何煦把火锅搬了出来，之前天气热了就收了起来，现在降温，刚好可以吃火锅。
汤底沸腾后，升腾的蒸气让周围的温度都上升了不少。
“再过一段时间就到端午了，我们可以自己动手包粽子。”
祁熠川听到包粽子，顿时来了兴趣。
“你还会包粽子？”
“不会，可以学。”
以前端午都是乔妈包了粽子给他送几个，今年可以试着自己包。
“好啊，我们一起学，到时候想包什么馅儿就包什么馅儿。”
北方爱吃甜粽，南方爱吃咸粽，祁熠川吃了十八年的甜粽，早想试试咸粽是什么味儿了。
祁熠川有了盼头，总算打起了精神，每天都要问一遍距离端午节还有多少天，米凯和谈念知道两人打算端午自己包粽子，也嚷嚷着要加入，祁熠川不乐意二人世界被打扰，死活不同意，最后还是何煦拍板，大家一起包。
半个月后，终于等来了端午，乔妈早上一开门，四个小伙子一人手里拿一样东西站在门口。
“乔妈好！”
乔妈知道他们的来意，乐呵呵地让四个人进院儿，指挥他们准备东西。
院子里有一张大的四方桌，桌子上摆满了包粽子用到的东西：箬竹叶、白糯米、提前腌制好的咸糯米、红枣、红豆沙、咸蛋黄还有腌制好的五花肉。
乔妈也是第一次包咸粽，直呼新奇。
“先把粽叶这样卷成锥形，然后把泡好的糯米放进去，不要太多，然后放上馅儿，最后再用糯米填满。”
米凯刚放好，叶子下面就漏了，急得吱哇乱叫。
“你手握紧，别那么使劲往里戳红枣，再戳叶子就破了。”
乔妈话音刚落，祁熠川手里的叶子就破了个大窟窿，米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米凯一笑，其他几个人也忍不住跟着笑。
“五十步笑百步。”祁熠川冲着米凯呲了呲牙。
乔妈坐在中间，看着他们嬉笑打闹，她的小院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当初儿子考上大学，直接留在了京市，逢年过节的才回来看看，一个人总是有些孤寡，幸好有何煦在。现在何煦也交到了朋友，不再像以前那么独来独往，她也可以安心跟儿子搬去京市了。
打打闹闹一上午，终于包完了粽子，乔妈拿去煮，米凯跟祁熠川两个人闹着要给自己的粽子做标记。
“我们的粽子还没做记号呢！”
“就你们的粽子还用做个记号？”
乔妈看着大铁盆里形状各异的粽子，完全没有标记的必要。
“确实，各具特色。”谈念在一旁点评。
“那好吧，乔妈，等下先捞我的粽子，我要第一个吃。”米凯跟在乔妈身后，叽叽喳喳唠叨个不停。
“行，等会儿先捞你的。”
粽子煮熟要一两个小时，大家没事干，把院里的桌子收拾干净，打起了扑克牌。
何煦不会玩，坐在祁熠川身后，看着他们玩儿，等玩过几把后，何煦已经了解了游戏规则，祁熠川就让开位置给何煦。
“何煦，别说我欺负新人啊，王炸！要不起吧。”
米凯嘚瑟地看了眼其他两个人，接着扔下一张五，他的手里还有一张二，赢定了。
谈念走了一张A，就在米凯认为成功唾手可得时，何煦突然下了四张八，米凯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了。
“三代一，同花顺，一对三。”
何煦快速扔完手里的牌，看着对面目瞪口呆的米凯，眼睛里溢出点点笑意。
“看看，我家小何同学就是聪明，贴条贴条。”
祁熠川见何煦赢了，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递给米凯一张纸条。
米凯哀怨地接过纸条，贴在唯一有空位的脑门上。
“哎呀不玩了，不玩了，再玩下去我成纸人了，我去看粽子煮好没。”
本来就是米凯折腾着要玩，现在他走了，剩下三个人自然也不玩了，收起扑克牌，跟着去了厨房。
经过沸水一煮，粽叶混合着糯米的香气随着蒸汽一起往出飘，人一来，就争先恐后地往人鼻子里钻。
“好香啊！还有多久才能好啊。”
乔妈看了眼时间，把火调小了一点。
“还有一个小时，煮好后，还要再闷一个小时。”
“啊？那饿死前还能吃上吗？”米凯摸了摸瘪下去的肚子，撇着嘴。
“谁说午饭要吃粽子了，我已经在饭店定好位置了，咱们出去吃。”
知道端午节要包粽子，祁熠川提前查了好多资料，知道粽子煮的慢，就提前订了饭店，刚刚已经发消息让饭店开始准备，他们马上就到。
“耶！太棒了！川哥，我爱死你了！”
米凯欢呼着要抱祁熠川，被何煦一个闪身拦住，于是，米凯就这么抱住了何煦。
何煦原本以为他已经不排斥跟别人接触了，可被抱住的那一刻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僵硬，感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祁熠川皱着眉上前把米凯从何煦身上扒拉下来，嫌弃地推了推他，把他推远一点。
“乔妈，我们走吧。”
祁熠川对着乔妈换上一张笑脸，扶着她往出走。
“哎！你们去就行了，我在家里看着粽子。”
乔妈连连摆手，却敌不过四个少年的力气，还是跟着去了。
饭店不远，几个人打车去十分钟就到了，进到包厢，饭菜已经上了大半，大家依次落座，等乔妈动筷后，都拿起筷子开始风卷残云。
米凯嘴里塞了个烤鸭腿，手里还拿着一个粽子拆着。
祁熠川则是不断给何煦夹菜，乔妈乐呵呵地看着四个小孩儿，尤其是看着何煦，眼底有泪光闪烁。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回了家，粽子也煮好了，刚刚还嚷嚷着肚皮要撑破的米凯，又拿了个粽子开始拆。
“你这胃是无底洞吗？”谈念感觉自己第一次对米凯的饭量有了认识。
“你懂什么，甜点是装在另一个胃里的。”米凯头也不抬地说。
“那是女生吧。”
“谁说的，只要能吃下，男生也有另一个胃。”
米凯迫不及待地咬了口粽子，清甜的糯米软软黏黏的，里面包着红豆沙，越嚼越香。
“你们不尝尝吗？”
米凯疑惑，都对自己包的粽子不感兴趣?
谈念跟祁熠川对视一眼，也找到自己包的粽子，开始解绳子。
何煦刚伸出手，乔妈就打断了他。
“煦啊，你跟我来。”
何煦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起身跟乔妈去了厨房。
“乔妈怎么把何煦单独叫走了？难道要给他开小灶？不行，我也要去。”米凯还没站起身，谈念一把摁住了他。
“快拉倒吧，谁能吃得过你啊，别跟着凑热闹了。”
祁熠川望着厨房，透过窗户可以看到何煦的侧脸，只见乔妈说了一句话，那张带着笑意的脸突然染上了一抹焦急，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过了五分钟，何煦低着头从厨房走了出来，步伐明显比进去前要沉重。
“唉，何煦，你怎么什么都没拿揪出来了？”
何煦没有理会米凯的询问，自顾自地坐到原来的位置，从盆里拿出一个粽子，机械地解绳，扒叶。粽子入口的一瞬间，眼泪再也忍不住决堤。
给其他三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你，你怎么哭了？”米凯慌乱地摸着衣兜找纸巾。
“怎么了？”祁熠川放下粽子，用手给何煦擦眼泪。
何煦哽咽着：“这粽子，太难吃了。”
米凯刚提起的心，瞬间放下，转而成了疑惑，又低下头咬了口粽子，疑惑更甚。
“难吃吗？我觉得还挺好吃的啊？”
再说了，粽子再也难吃也不至于哭吧。
祁熠川明白，肯定是乔妈刚刚说了什么，但现在米凯跟谈念在，他估计也不会说，于是把粽子分好，让两人拿回家，又跟乔妈打了声招呼，带着何煦就回到了隔壁。
谈念也看出了不对劲，拉着还准备问的米凯就走，刚刚还欢声笑语的小院，此刻安静地让人害怕。
何煦坐到沙发上，眼泪已经止住了，可一双眼睛里还得盛满了难过，祁熠川半蹲在他身上，轻声细语地询问。
“怎么了？跟我说说？”
何煦闻言，鼻子又是一酸，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乔妈，要去京市了。”
“去京城，怎么回事？”好好的，为什么就要走呢。
“乔妈的儿子在京市，这几年一直想接乔妈去京市养老。”
“但是乔妈担心你，所以一直没去，对吗？”
祁熠川接过剩下的话，乔妈是把何煦当儿子看的，见他过得那么辛苦，不忍心放他自己一个人在这儿，所以一直推辞不去京市，现在有祁熠川在，她放心了，而且乔妈的儿媳妇怀孕了，还有几个月就要生了，现在过去，刚好能帮忙带带大孙子。
“我知道，我不能这样，可是我舍不得。”乔妈对他而言也早就说妈妈的存在了，现在猛的要离开，他有点接受不了。
“我明白，可是你想想，你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你不是想去清北吗？那儿也在京市啊，到时候，不就又能见面了？”
何煦刚刚关注点都在乔妈要走上面，就忘了这一茬，这么一想，好像也没那么难过了。
“你呀，那么聪明的脑袋怎么一牵扯到感情上就不会转了呢？”他这告白之路可怎么走啊。
“我，我当时太着急了。”何煦这会儿也有些不好意思，还当着米凯他们的面哭了，真是丢死人了。
“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回头我们去给乔妈送行。”
祁熠川轻轻抚摸着何煦的头，语气温柔似水，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芒，这一刻，何煦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逐渐加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