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清明节后，何煦发现祁熠川更加粘人，还经常看着他傻笑。在祁熠川不知道第几次看着他写作业傻笑，何煦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憋了好几天的疑问。
“你，怎么了？”
祁熠川嗯了一声，低头看了看自己。
“我没事儿啊。”
“那你为什么总盯着我看，还笑。”
祁熠川闻言，继续笑眯眯地看着何煦。
“因为你好看。”
何煦感觉自己的忍耐力越来越强了，瞥了一眼傻笑的祁熠川就不再管他了。爱看看去吧，又少不了肉。
眨眼间，已经过去半个月了，院里的槐花已经完全开了，淡淡的清香终日飘荡在院里，乔妈说要给他们做槐花包子，但自己又够不着上边的槐花，这个任务就落到了何煦和祁熠川身上。
何煦从睡梦中醒来，眨了眨眼睛，清醒点后把腰上的手拿开，他现在已经习惯每天早上起来都跟祁熠川缠成麻花了。
“醒醒，去摘槐花了。”
听见摘槐花，祁熠川腾地一下坐起来，看着院子里的槐花，两眼放光。
祁熠川从小锦衣玉食地长大，还没干过这种事儿呢，心里激动地跟啥似的，要不是昨天晚上何煦拼命摁着，早窜到树上了。
“你要是学习也有这个劲头该多好。”何煦感叹。
“快快快，我们赶紧换衣服。”
祁熠川现在满脑子都是树上那一串串雪白的槐花，换上衣服就往外冲，还没碰到树，就被何煦拉去洗漱。
洗漱完，何煦去拿梯子，祁熠川摆手说不用，然后抱着树开始往上爬，槐树的树干又粗又直，祁熠川费了好大劲儿才爬上去，踩在分枝上，抬头一看，密密匝匝的树叶间，一串串槐花安静地坠在上面，像风铃一样。
“你小心点儿！”
何煦在树下仰起头，看着祁熠川摘槐花。但，祁熠川上去的太匆忙，什么东西都没拿，这会儿摘下的槐花都没地方放。
何煦想了想，从已经当成杂物房的侧卧里翻出一块大塑料布，把塑料布铺在树根附近，祁熠川就把手里的槐花扔到塑料布上。
祁熠川闻着鼻尖的清香，好奇地摘了一朵槐花放进嘴里，有些清甜，还带着一丝花草的涩味。
第一次吃到槐花的祁熠川对这种味道很是新奇，手不停地上下翻飞，不多时，塑料布上就铺满了一层槐花。
“好了，已经够了，下来吧。”
何煦估摸着已经够用了，就喊祁熠川下来。
祁熠川应了一声，转头看见枝头一串开得格外漂亮的槐花，小心翼翼地避开树枝上的刺，去够那串槐花，在抓住那串槐花的那一刻，脚下却一滑，脸朝地摔了下去。
何煦正在捡塑料布上的槐花，一抬头就看见祁熠川摔了下来，下意识伸手去接，结果被祁熠川压倒在地。
祁熠川来不及让何煦躲开，只好用手护住何煦的头，尽量避免受伤。
这一护，两人几乎就是脸贴脸，两人的呼吸打在对方的脸上，彼此的心跳快得仿佛在胸膛里狂跳，犹如一匹失控的野马，难以控制。
祁熠川的视线逐渐下移到那双粉嫩的唇上，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起刚刚尝的那朵槐花，喉头上下滚动。
何煦听着两个人打鼓般的心跳声，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就这么躺在地上。
这时，一阵风吹过来，树上的槐花花瓣被吹落些许，飘飘洒洒，落在两人的身上。
“煦，小川，槐花摘多少了？”
乔妈的声音打破了一院的暧昧气息，祁熠川连忙把何煦拉起来。
“没事吧？”
何煦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乔妈走进来就见两人从地上爬起来，连忙走过去。
“怎么了？”
“我不小心从树上摔下来了，把何煦当肉垫了。”
祁熠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呦，没事儿吧，怎么不爬梯子上去呢？”
乔妈拉过何煦上下查看，何煦嘴上说着没事儿，可当乔妈的手碰到他的腰时，被突如其来的痛感袭击，忍不住嘶了一声。
祁熠川紧张地掀开何煦的衣服，后腰紫了一块。
乔妈惊呼一声，连忙跑去隔壁拿药去了。
祁熠川抿着嘴不说话，把衣服轻轻放下，何煦见他满脸愧疚，安慰道。
“我没事儿，这种磕碰对我来说是家常便饭，过两天就好了。”
祁熠川知道何煦在安慰他，勉强挤出一丝笑。
乔妈拿来了红花油，带走了槐花回去包包子，让祁熠川给何煦擦药。
何煦趴在床上，衣服下摆被撩起，露出一截纤细的腰肢，祁熠川坐在旁边，手里拿着冰袋给何煦冰敷。
“我真的没事儿。”何煦侧脸看着祁熠川，轻声说道。
“再敷一敷，等下我给你擦药。”祁熠川摸了摸何煦的头，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冰敷结束后，祁熠川把红花油倒在手心，掌心搓了搓，然后用指腹打圈按摩青紫的地方。
何煦嘴上说着没事，可祁熠川给他擦药的时候还是能感觉到他身子有一些紧绷，于是朝着受伤的地方轻轻吹气。
不吹还好，一吹何煦整个身子都开始颤抖，微凉的风从脊椎一路痒进心里，何煦实在受不了这股让人抓狂的痒意。
“嗯，别，别吹了，痒。”
祁熠川听见这软软糯糯，像是撒娇一样的声音，心里突然升起一丝恶趣味，对着腰窝又吹了一下，这次的抖动更大。
“祁熠川，你别吹了，痒！”
两人嬉笑着闹成一团，窗外散落的槐花花瓣随着风从飘进来，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带来一室馨香。
四月中旬就要开始准备运动会了，各个班都在积极地报名参赛，袁缘跟体委俩人天天拿着报名表挨个问报名。按理说，理一班男生比较多，报名的也应该多，可袁缘问了两天，只报了十个人，十个人里面还有四个是一百米接力。
祁熠川看不下去，主动报名参加了三千米长跑，何煦见祁熠川报了名，也想去报名却被祁熠川拦了下来。
“你跟着掺和什么，训练要半个月，你到时候跟着随便陪陪跑得了。”
眼见实在没人报名，袁缘请示了王鹏后直接强制性报名。最后还剩两个名额，米凯被报了一千五的长跑，谈念则是扔铅球，愣是凑够了二十个人。
米凯知道后感觉天都要塌了，他跑个八百都要大喘气，更别提一千五了。
报完名后，学校原本空荡荡的操场一时间人头攒动。
祁熠川把书包扔给何煦，活动了下手腕脚腕，交代何煦给他计时，随即像一阵风一样跑了出去。
米凯跟谈念来的时候，祁熠川已经跑了六圈，还差最后的一圈半。
何煦在终点处等着，手里还拿着准备好的水。
这时，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女生走到何煦身边，笑意盈盈地跟他打招呼。
“你好，我叫齐颜，那个，是你朋友吗？”
何煦顺着齐颜的手指看过去，正是奔跑的祁熠川，下意识点了点头。
齐颜笑得更开心了，连忙询问：“那他有女朋友了吗？”
何煦一愣，这才明白齐颜是来干嘛的了。心里突然有点不舒服。
“我不知道。”
齐颜也不介意，继续说：“我挺喜欢你朋友的，我希望你能帮我个忙，把这个给他。”
齐颜递过来一张纸条，何煦犹豫着没有接，齐颜却一把塞到了何煦手里，然后趁祁熠川跑过来前回到了自己朋友身边。
何煦拿着那张纸条，感觉跟个烫手山芋一样，恨不得马上扔出去，可想到这是给祁熠川的，又不敢乱扔，只能紧紧攥在手心里。
就在何煦内心天人交战的时候，祁熠川已经跑完了三千米，来到何煦身边，摁下了计时器的暂停键。
“想什么呢？”
何煦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把手背在了身后。
“你，你跑完了？”
“那可不，哥的实力毋庸置疑。”
祁熠川自吹自擂，晃了晃手上的计时器，米凯跟谈念也走了过来，看着计时器上面的十一分零五秒，都长大了嘴巴。
“川哥，你变态啊。”米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再想想自己平时的跑步成绩，瞬间眼前一黑。
“别灰心，看那边。”
祁熠川示意米凯看左后方，那边正在练习跳高，正好轮到袁缘上场。袁缘其实运动神经也不发达，但为了做好表率，给自己报了跳高，现在正在跟着体育老师练习。
四人齐刷刷盯着袁缘，只见他站在跳高横杆前，全身紧绷，犹如一张拉满的弓。突然，他猛然发力，犹如离弦之箭冲向横杆。就在众人以为他要撞杆时，他却奇迹般地腾空而起，一脚踹到了立柱上，站在立柱旁边的体育老师直接被立柱给砸倒在地。
跳高的同学们都愣在了原地，袁缘摔到了跳高垫上，跟倒下的体育老师四目相对，三秒后，连滚带爬地来到体育老师跟前推开那根立柱，跟体育老师道歉。
其他人也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上前扶起体育老师。
“我突然，也不是那么紧张了。”米凯合起因为震惊长大的嘴巴，心里有了些许安慰。
四个人又聊了几句，祁熠川就跟何煦走了，现在时间还很早，还可以吃个晚饭。
祁熠川面对一路都很安静的何煦，眯了眯眼，试探着问：“你，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啊？”何煦顿时心虚起来，连带着那张被他装在口袋里的纸条都像扎着针。
“我说，你今天太安静了，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其实祁熠川远远地就看见齐颜跟何煦说话，何煦当时没多大表情，但齐颜一张脸笑得跟花儿一样，最后还给何煦塞了个什么东西，他过去的时候，何煦还把它藏了起来，这让祁熠川心里警铃大作，该不会有人跟何煦表白了吧。
“哦，你，你累不累？晚上还有精力刷题吗？”何煦怕祁熠川知道自己把纸条藏起来，竭尽全力转移话题。
祁熠川没想到会等来这么个回答，顿时气笑了。
“小何同学，你这小嘴跟淬了毒一样。”
何煦尴尬地笑了笑，指着前面的饼子摊，试图转移话题。
“那个，今天吃油酥饼吧，这家做的饼子可好吃了。”
祁熠川见他实在不愿意说，也不问了，顺着话往下接。
“行，我看看啥饼儿那么好吃。”
到了小摊前，卖饼的大叔熟络地跟何煦打招呼。
“小同学，你可好些日子没来了，今天还是拿一个饼子？”
“不，哥，拿两个。”
“好嘞。”
大叔麻利的拿出两个刚烤好的饼子，拿刀从中间切开，夹上炒好的土豆丝，装进塑料袋里。
“好了小同学，这是你朋友？”
何煦拿出手机扫码付钱，闻言点了点头。
祁熠川从大叔手里接过饼子，朝大叔笑了笑。
两人慢悠悠地啃着饼子往学校走，祁熠川咬了一口，说实话，跟他以前吃的比起来并不算多好吃，可想起查到的东西，祁熠川就忍不住心疼起来。
“你以前中午就吃这个？”
“嗯。”
何煦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有些惊讶地看着祁熠川。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会神机妙算。”
何煦无语地白了祁熠川一眼，这人说话总是那么不正经。
“怎么不信呐？看我给你算上一算。”祁熠川说罢，真的闭上眼睛，掐指就算。
何煦来了兴趣，专注地盯着祁熠川的手，突然，祁熠川睁开眼睛，手也松开，一脸震惊的捂住嘴。
“怎么了？”何煦见他这副模样，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
“你，最近，有桃花运！”
祁熠川故作玄虚地凑近何煦耳旁说了这么一句，何煦直接翻了个白眼，心里腹诽:这是给你自己算的吧。
“怎么样，我算的准不准？”祁熠川一脸邀功地样子。
“准个屁。”何煦不再理会他，自顾自地往前走。
“哎？小何同学，你怎么还骂人呢？”祁熠川跟了上去，眼里满是新奇，他还是第一次见何煦骂人呢。
两人打打闹闹地回了教室，教室里人回来的都差不多了，马上要上晚自习了，大家都掏出书本等着老师来。
可左等右等，上课铃都响十分钟了，都没一个老师来，前排的米凯和谈念也不见踪影。
大概又过了五分钟，王鹏才满头大汗地走进教室。
“不好意思同学们，有点事儿耽误了一会儿，今天的晚自习咱们交代一个事儿，参加校运会的同学，这些天不用上早读和晚自习，跟着体育老师去操场训练，然后跳高、扔铅球、掷标枪的同学，一定一定要小心，操场上很多同学都在训练，别误伤了自己和别人。”
何煦听见这个消息后皱起了眉，这样的话，祁熠川学习的时间就大大缩短了。
祁熠川不知道何煦在想什么，要知道的话巴不得天天泡在操场。
米凯和谈念是第二节晚自习才回来的，谈念低着头一言不发，米凯脸上则是一副贱兮兮的笑容。
祁熠川好奇，就写纸条传给米凯，问他怎么了，米凯拿起笔，一边写一边偷笑，肩膀还一耸一耸的，很快就引起了讲台上正在激情输出的化学老师的注意。
米凯写完刚想往后传，一抬头，化学老师正恶狠狠地盯着他看，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抢过纸条，扫了两眼纸条上的内容，差点憋不住笑，只能轻咳两声掩饰到嘴边的笑意。
“上课专心听讲，再有下次就给我站到门口去。”
米凯低着头应是，旁边的谈念用腿在桌子底下碰了米凯一下。
米凯转过头就被谈念掐了一下脸，米凯还想反击，奈何化学老师已经站到了讲台上，他只好呲了呲牙，坐端正认真听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