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白宫西翼的会客室灯影摇曳,暖黄的光在水晶吊灯上碎成细屑。
英“咔哒”一声阖上钢笔,华盛顿恰在此时推门而入,托盘里摆着刚出锅的番茄牛腩饭与一小盅热汤,旁边是分装好的药片。
美抬腕看表,指尖轻敲桌面。
美利坚:The timing is perfect—we'll discuss the remaining details tomorrow morning. I need to go deliver dinner to my dear.(时间刚好——剩下的细节明早再谈。我得去给 honey 送晚餐)
英起身整了整西装下摆,声音低而利落。
英吉利:You really brought him here?(真把人带来了?)
美利坚:Hmm.(嗯哼)
美笑得像把刚磨好的刀。英淡淡问
英吉利:You suggest me to visit her?(建议我去看她?)
美挑眉,似笑非笑。
美利坚:Of course(当然)
……
夜色下的别墅安静得过分。卧室没开灯,月光像一层冷霜铺在地板上。
艾琳娜陷在梦里:雪白的实验台、冰冷的针管、刺入血管的剧痛——
她拼命挣扎,铁箍般的束带勒进皮肉,血被抽离,身体一点点失去温度。梦境骤然崩塌,她在现实里猛地坐起,铁链“哗啦”作响。
艾琳娜:呃……啊!不要过来!
月光照在她惨白的脸上,锁链反射出森冷的光。手腕被磨得通红,她却仍死命拉扯,仿佛要把骨头一起折断。
艾琳娜:烦死了!为什么扯不断!
潜意识在脑内急喊。
潜意识:艾琳娜,冷静!祂们来了!
门锁转动。美与英一前一后进来。铁链声戛然而止。艾琳娜僵在床边,眼里的怒火、恐惧与厌恶交织。
美走到她面前,俯身用指腹拨开她汗湿的刘海。
美利坚:哦,honey——做噩梦了?
艾琳娜别过脸。美不恼,反而轻笑。
美利坚:别这么无情,我可是来送药和晚餐的
祂把托盘放到床头柜,却在艾琳娜望向英时微微眯眼,最终耸肩离开,顺手带上门。
房间里只剩英。祂半蹲下来,与艾琳娜平视,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英吉利:要我帮你离开这?
艾琳娜吞下白色药片,又机械地舀了一勺饭,抬眼看他。
艾琳娜:你有多少可信率?
英没有立刻回答,只伸手替她理了理被冷汗粘在颊边的碎发。
英吉利:百分之五十
祂轻声说
英吉利:剩下的一半,看你愿不愿意赌
艾琳娜把勺子轻轻放回托盘,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点倔强的清晰。
艾琳娜:不……不好意思,我不愿意
她在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
艾琳娜:(老狐狸精,谁知道你背后又打什么算盘)
英的目光掠过她的脸,瞳孔深处的绿意微微晃动,像湖面被风拂过的细纹。
英吉利:可以理解
祂的语气依旧轻淡得像一片薄雾,却收回了替她理发的手,指尖顺势落在床沿,轻轻敲出极轻的节拍,仿佛在安慰什么。
英吉利:老狐狸偶尔也会想做件好事,可惜你不喜欢被算计
祂的声音低低的。艾琳娜的眉心微微蹙起,她把手里的勺子放回托盘,声音沙哑却清晰。
艾琳娜:我可不想再被当成筹码
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却也透着一股坚定。英没有立刻起身,只是垂眼看着那截被铁链磨红的细腕,像在衡量一件易碎却倔强的瓷器。
英吉利:筹码
祂低声重复,声音里带着一点被夜风刮过的凉意。
英吉利:可有时候,不被当成筹码的人,反而连上桌的机会都没有
这次声音低得仿佛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艾琳娜冷笑了一声,把另一只被锁住的脚往床里收了收,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屑。
艾琳娜:那就让我一直待在桌下,也挺好
语气里带着一丝倔强,却也透着一丝无奈。英抬眸,绿眸在月光里像一泓深井,深不见底。
英吉利:怕的不是上桌
祂的语气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
英吉利:是上桌以后,发现自己还是只能任人摆布
艾琳娜的指尖微微一颤,铁链发出细微的轻响,像是在回应祂的声音。英却在这时站起身,动作不紧不慢,仿佛刚才的短暂对峙只是礼貌寒暄。
英吉利:晚餐在十分钟内会冷
祂侧头提醒,声音恢复了惯常的温和。
英吉利:药也是
说完,祂转身走向门口,手落在门把上时,又停住,没有回头。英一出门,美便推门进来,门锁合拢的声音被祂懒洋洋的嗓音盖过。
美利坚:吃完了?
艾琳娜把空碗往托盘里轻轻一推,铁链跟着发出细碎的“哗啦”。她抬眼,声音沙哑却带着未被压服的棱角。
艾琳娜:吃完了,也吃完了药。满意了?
美没立刻回答。祂慢悠悠地晃到床尾,目光落在她手腕那圈红得发亮的勒痕上,指腹漫不经心地摩挲了一下,像在评估一件脆弱而锋利的艺术品。
美利坚:英那只老狐狸,说话总带钩子
祂俯身靠近,指节轻扣她下巴,力度轻得像在试温度。
美利坚:Honey,我不是来跟你谈条件的
铁链轻响,艾琳娜往后缩了半寸,却退无可退。美垂眸,指腹掠过她腕侧,那里被锁链磨出的红印正微微渗血。艾琳娜在心里抽了口气。
艾琳娜:(好疼)
美却停下了动作,声音低得像是贴在艾琳娜耳廓。
美利坚:天亮前,锁链会松开一次。你可以——
祂顿了顿,笑意里带着一点恶劣。
美利坚:试着逃跑
指尖在她掌心短暂停留,像在递一张无形的邀请函。
美利坚:不过,别墅外有三道红外、两道电网,还有巡逻的人
艾琳娜抬眼,声音轻却带着火。
艾琳娜:你干脆把钥匙扔给我,省得麻烦
美低笑出声,声音滚过胸腔,像夜色里突然亮起的烟火。
美利坚:钥匙在我这儿
祂拍了拍衣服内袋,金属碰撞发出清脆一声。
美利坚:但得等你愿意开口跟我说话,而不是跟英那种老狐狸讨价还价
说完,祂提起托盘,顺手熄了灯。黑暗像一张柔软的网落下,只剩月光在锁链上冷冷闪烁。
铁链在腕间发出轻微的金属颤音,像一条不肯冬眠的蛇,在暗处伺机而动。
潜意识的声音贴着耳膜,轻得像一根丝线,却足够勒紧心脏。
潜意识:艾琳娜
艾琳娜:嗯?
潜意识:今晚就行动吧
艾琳娜:为什么?
潜意识:后天你生日
潜意识顿了半拍,像故意留给她回味的空隙。
潜意识:难道不想在国内过?
艾琳娜垂下眼睫,月光把她的睫毛剪成碎银。
艾琳娜:想啊……可在这里,又有谁能陪我过?
潜意识:至少能回到国内
潜意识的语气像在哄一个固执的小孩。
潜意识:风是熟悉的,糖也是甜的
艾琳娜:问题是——
她抬了抬手腕,铁环发出细碎的“哗啦”。
艾琳娜:怎么开这玩意儿?
铁链贴在皮肤上,冰凉得像一条不肯冬眠的蛇,时不时收紧,提醒她仍在囚笼。潜意识低低地笑,声音像黑夜里突然亮起的一点萤火。
潜意识:钥匙在美身上,但钥匙不是唯一的解法,你还有我
艾琳娜眨眨眼,那一点萤火在她瞳仁里跳动。
潜意识:美刚才说天亮前会松一次锁。祂不会亲自来,而是叫别人开锁。等那人进门——你装睡,用最快速度把对方打晕
艾琳娜:我没学过怎么把人打晕啊。要是我真睡着了怎么办?
潜意识:你忘了?你以前在家里练过
潜意识的嗓音像贴着耳廓的暖风。
潜意识:到时候我叫你,一、二、三,直接上手,打到晕为止
艾琳娜轻轻嗤笑。
艾琳娜:6,要是我没成功呢?
潜意识:放心
潜意识的声音忽然沉了一度,像夜色里悄悄拔出的刀。
潜意识:你忘了你有能力
艾琳娜:哦
艾琳娜闭上眼,月光落在锁链上,像给那条不肯冬眠的蛇镀了一层冷银。
黑暗里,心跳和计划一起倒数。晚上八点整,走廊的声控灯一盏盏熄灭,只剩尽头应急灯投下的幽绿光斑。
门锁“嗒”一声轻响,像心脏漏跳一拍。艾琳娜背对门口,呼吸压得极轻,睫毛在黑暗中颤动。
咔——
左腕的锁链松了半圈,冰凉金属贴着皮肤滑过,像蛇蜕下一层冷皮。她没睁眼,脉搏却骤然加快。
十秒后,脚踝也传来同样的轻响。两条锁链软软地垂到地毯,发出细碎的“叮当”。
夜巡者呼出的热气带着夜露的味道,在黑暗里一扫而过。祂俯身确认锁扣,转身欲走。
潜意识:动手!
潜意识的声音在脑内炸响。艾琳娜猛地翻身,腰腹绷紧,右拳攥成锤。借着床沿反作用力,一记直拳狠狠砸在那人后心!
砰——拳头正中肩胛骨与脊椎缝隙,夜巡者闷哼,身体前倾半步。
她顺势抬膝,顶向对方腰窝——第二击!重心彻底崩塌,那人膝盖一软,扑向地毯。
艾琳娜扑上去,左手揪住后领,右肘曲起,对准颈侧动脉与下颌夹缝,猛力砸下——
咔哒!软骨与骨骼闷响,夜巡者像断线的木偶,软倒在床边。
艾琳娜:唔……打重了
艾琳娜甩着发麻的手,掌心全是汗。
潜意识:搜钥匙
潜意识冷静提醒。她深吸气,手指探进夜巡者口袋,很快摸到一张冷硬的门禁卡。卡片在月光下泛着银灰,像一把小小的钥匙,也像一个承诺。
她抬头,透过窗帘缝隙,看见一轮细瘦的月亮挂在夜空。
艾琳娜:生日,我要回家过
少女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走廊的感应灯在脚步声中一盏盏亮起,像被谁轻轻拨动的钢琴键,发出细微的“哒哒”声。
艾琳娜把门禁卡塞进卫衣口袋,掌心仍残留着夜巡者体温的余热。她踩在软绒地毯上,悄无声息地穿过走廊,尽头是安全楼梯,门只留一条缝,冷风灌进来,带着夜雨和松针的味道。
艾琳娜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楼梯间漆黑一片,只有应急灯微弱地亮着,像一盏盏悬在半空的鬼火。她一步两级往下跳,下到地下一层,门禁卡贴上感应器——“嘀。”绿灯亮起,门应声而开。
外面是别墅后院的灌木丛,雨丝细密,打在脸上像针。艾琳娜顾不上冷,沿着围墙阴影一路小跑。远处,两道红外光束在雨幕中交错,像两把悬在头顶的利剑。
她蹲下,观察巡逻路线。巡逻手电的光柱扫过,她贴着灌木屏住呼吸,心跳声大得仿佛能被听见。
艾琳娜:我的手机怎么办?
她压低声音,几乎是用气声问。潜意识的嗓音立刻滑进耳膜,像一条线把她从慌乱里拉直。
潜意识:先别管手机。定位芯片在卡扣里,关机也能被追踪。跑掉再拿新设备
艾琳娜咬了咬唇。
艾琳娜:可里面有——
潜意识:有照片、聊天记录、未看完的番剧,我知道
潜意识打断她。
潜意识:但命比数据重要
艾琳娜深吸一口气,把手机的念头压到心底,继续贴着灌木丛前行。雨丝打在脸上,冷得像冰针,却也让她更加清醒。她知道,每一步都可能是生死的分界线。
雨水顺着卫衣帽檐滑进衣领,冰得艾琳娜打了个寒颤。她弓着背,像被逼到墙角的夜猫,踩着水洼里支离破碎的月光往前蹿。每一步,泥水都溅起银亮的碎屑,又迅速被雨幕吞没。
指挥车里,监控屏幕闪着幽蓝的光。美利坚微微俯身,指尖轻点耳麦,嗓音压得只剩气音。
美利坚:Two hundred meters later, close the net—zoom in on the camera. I want to see her eyes.(两百米后再收网,把镜头拉近——我要看她的眼睛)
耳麦里传来干脆利落的“Got it.(收到)。”
祂靠回椅背,指节在桌面敲出与心跳同步的节拍。
雨声忽然被撕裂——
警报灯旋转,红光在雨幕里炸开;直升机旋翼的轰鸣从头顶压下,像巨兽的喘息。艾琳娜被吓得一个趔趄,膝盖重重磕进泥水,却本能地再提速。
艾琳娜:(心想:啊,好久都没跑这么快了……)
她喘着气,心跳和脚步乱成鼓点。探照灯的光柱像雪白的长矛,一次次刺向她后背,又被雨线切割成碎银。
“砰——”
枪声炸响,子弹擦过她左肩,划破卫衣,带起一串细小的水珠。艾琳娜猛地侧身,扑进灌木丛,荆棘划破脸颊,火辣辣地疼。
艾琳娜:(心想:怎么能这样?!)
她咬紧牙关,借着枝桠的阴影再次蹿出。
雨更大了,像有人把整桶冰水兜头倒下。身后脚步声和直升机轰鸣汇成一股咆哮的浪潮,而她只剩一个念头——
跑。
再跑快一点。
砰——第二声枪响几乎贴着耳廓炸开,路灯的碎玻璃混着冷雨溅到侧脸,划出细小的血痕。
第三颗子弹带着破风声追到脚后跟,激起的泥水烫得小腿一抖。
耳机里,美利坚的嗓音像冰渣滚过金属。
美利坚:Leave your mouth open, don't hit the vital points.(留活口,别打要害)
可狙击手显然更享受猎杀的快感。
艾琳娜的肺像被塞进了一团火,每一次呼吸都灼得生疼。前方二十米,铁栅栏在雨幕中闪着冷光——那是别墅区最外围的边界。
她咬紧牙关,左脚猛蹬地面,整个人像离弦的箭撞上栅栏。掌心瞬间被割开细口,血被雨水冲成淡粉色。顾不得疼,抬腿翻越,卫衣下摆被铁尖“嘶啦”一声撕成两片。
探照灯骤然锁死她的背影,直升机压低,旋翼卷起狂风,雨点被劈成横飞的银针。
“Target out of bounds, repeat, target out of bounds!(目标已越界,重复,目标已越界!)”
耳机里终于传来美利坚低低的笑。
美利坚:Collect the network.(收网)
艾琳娜脚下一滑,整个人扑进灌木丛。枝条抽打脸颊,火辣辣地疼。
潜意识:快!开传送门!
潜意识在脑内急吼。
艾琳娜:怎么开?我还没掌握——!
艾琳娜喘着气,声音里带着哭腔。
潜意识:闭眼!想回家!
潜意识的声音像一道尖锐的指令。她闭眼,心脏像要撞碎胸腔。空气骤然扭曲——一道彩色裂口在她面前绽开,像被暴雨撕开的天幕。艾琳娜一头撞进裂口,身影瞬间被光吞没。
直升机探照灯扫过空地,只剩雨幕与风声。
“Dear motherland, the target has suddenly disappeared!(祖国大人,目标突然消失!)”
美利坚猛地起身,声音冷得像刀锋。
美利坚:Playback! Frame by frame!(回放!逐帧!)
监控画面里,女孩在灌木尽头定格成一道模糊残影,下一帧,只剩风雨。
美利坚:Fuck!
美一拳砸在桌面,指节泛白。
美利坚:Honey,We have a long future ahead of us.(我们来日方长)
夜像一匹深蓝的绸,在无雨的空气中静静铺展。
艾琳娜穿过传送门,眼前一片模糊。她像一颗失控的子弹,直直撞上一扇沉重的石门。沉重的撞击声几乎淹没在夜色中,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塞尔维亚听到“咚”的一声闷响。祂打开门,却没有看到任何“人”。低头一看,才发现一位女孩躺在地上,身上湿漉漉的,还带着点鲜血,感觉有点眼熟。
塞尔维亚:Данас није падала киша?(今天没下雨啊?)
塞喃喃自语,眼神中带着一丝困惑。南斯拉夫听到动静,走过来问
南斯拉夫:Шта се догодило?(怎么了?)
塞抱起地上的艾琳娜,语气里带着一丝惊讶。
塞尔维亚:Bɛ̈ɛ̈ɛ̈r kënë ka ŋa'i lëu bï yen tɔ̈u dhɔ̈ɔ̈r de dhɔ̈ɔ̈r de dhɔ̈ɔ̈r?(这位女孩不知道为什么在门口?)
南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惊愕。
南斯拉夫:Елена?(艾琳娜?)
塞尔维亚:Yïn a ŋic ba?(哥,你认识?)
南斯拉夫:Hmm.(嗯)
塞轻手轻脚地把艾琳娜抱进屋,小心翼翼地放在沙发上。南站在一旁,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
南斯拉夫:A ye raan dɔ̈ɔ̈r, a dhil a dɔ̈ɔ̈r.(她身上有伤,得先处理一下)
塞点点头,转身去拿急救箱,动作迅速而熟练,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突发情况。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急救箱打开的声音和轻微的纱布摩擦声。
艾琳娜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苍白,伤口在灯光下显得更加刺眼。
南斯拉夫:Како је могла да се појави овде?(她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南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解和担忧。
塞尔维亚:A ŋic ko, amma a tïŋ a ye raan cɔl a ye raan cɔl a ye raan cɔl a ye raan cɔl a ye raan cɔl a ye raan cɔl a ye raan cɔl a ye raan.(不知道,但看起来她像是在逃命)
塞回答,眼神里闪过一丝冷光,像是在思考什么。
艾琳娜依然昏迷不醒,伤口被轻轻包扎好,血迹被擦拭干净。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两位“人”对视一眼,都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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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塞尔维亚:




